玄武大街上, 鹿朝和男孩坐在台阶上,她带着哭丧帽,十分惹眼, 而男孩因为长得漂亮, 特殊的红色眼眸一看就不是凡人, 更是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但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专心吃着手里的红豆饼子,他似乎十分钟爱这一样,买回来的一包只剩下手里这一个了。

他头发半长不长的, 年纪小还不能束发,都散着, 为了不让头发乱跑, 散在脸颊两侧的几缕被编成细细的小辫子,用缀着紫色晶石的黑绳绑住, 刚刚垂在耳边, 像个戴了紫晶耳坠子的小姑娘。

风吹着两人,男孩耳边的紫晶石撞在一起, 发出悦耳的声音。

鹿朝不禁低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魔族小孩,处在这么多人族中间,还能岿然不动地吃红豆饼子,真不知他是单纯, 还是太过强大,什么都不怕。

轰——

一团火焰冲着两人猛扑过来, 路人都吓得惊叫退避, 他们两人却一动不动。

火焰带来的一丝丝热气拂过男孩的脸颊,而鹿朝则鼓起掌来, 把身上一袋银子直接扔出去。

“好!”她大声喝彩。

表演喷火的卖艺人站在一个木桩子,看见戴着哭丧帽的她,也并未像其他百姓一样嫌晦气,而是恭恭敬敬抱拳感谢。

男孩吃下了最后一口红豆饼子,意犹未尽地咂了咂手指,才懒洋洋地说:“雕虫小技。”

鹿朝不禁问:“你也会喷火?”

男孩问:“你想看?”

他这么说,那必定是个擅长使用火术的魔族了,鹿朝笑了笑,说:“这里太多人了,你还是收敛一些,免得伤及无辜。”

“阴山大哥什么时候竟觉得这些人族,也算是无辜?”

鹿朝只好随口胡诌:“这两天哭丧哭多了,大哥我啊,心中不免伤感起来,人命如此短暂而脆弱,正所谓: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今日见春光正好,明朝却花落如雨。百岁光阴,不过弹指一瞬……”

男孩面无表情开口:“你再废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放在火上烤,然后喂你吃下去。”

鹿朝:“?”

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残暴?!

他们两人这么高调,早就引起禹州军的注意了,只是未免打草惊蛇,没有立刻过来抓捕。

但方才那卖艺人一喷火之后,周围所有百姓都趁机纷纷离开了。

此时的玄武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孩见此情况,竟然也没有一丝惊讶和害怕。

禹州军悄无声息把他们包围起来,四周尽是天罗地网,插翅也难飞了。

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靠近之后,他才懒洋洋地伸出手,一把巨大的剑出现在他手里。

说是剑,那更像是一把刀,剑刃宽约一尺,剑身比男孩的个头还高,通体血红之色,仿佛被烈焰和鲜血缠绕,看起来沉重无比,可是在男孩稚嫩的手中,好似轻而易举就可以被挥动,有种游刃有余的轻松之感。

他将剑尖抵在脚下的台阶上,侧头对鹿朝说:“你方才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本座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火焰。”

说罢,剑尖猛地击穿了台阶上的石板,与此同时,以两人为中心,四面八方忽然腾起熊熊烈焰!

鹿朝瞳孔一缩,以她的修为,立刻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火焰!

血红的火苗舔舐着一切,四周的建筑,淡然沾了一点点这火焰,立刻化为灰烬。

她的面色一瞬间冷下来,而男孩则笑着对她说:“此剑名为‘沧炼’,魔域中最强大的武器,也只会认魔域中最强大的人为主,而我,名叫砚焉,是继任帝夙之后的,新的魔尊。”

新的魔尊?小说中,从未提及还有什么新的魔尊。

帝夙的力量那么强,他只是失踪,并非死亡,魔域绝不可能在短短十五年后,就推选出一位新的魔尊来。

还是这个一个小屁孩。

砚焉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魔尊之位,我才没有什么兴趣,我之所以继任,不过是为了有个合理的身份镇压魔域中各派实力,等帝夙重新归来,我就可以卸任了。”

他虽然这么说,但言语中的可怕之处还是让鹿朝倒吸一口凉气。

关键的信息是,他小小年纪,居然可以镇压魔域中各派势力,他用的是‘镇压’,而非‘平衡’,也就是说,这小孩的实力,已经能碾压魔域中无数高手,甚至是十恶道!

砚焉忽然抬起手,按在她面门上,只是短短一瞬,他便松开手,小脸上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现在,我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

鹿朝:“……”这小屁孩,确实很厉害。

“今天,谢谢你请我吃红豆饼子。”

还挺有礼貌,鹿朝淡淡地说:“不用客气,反正也没花什么钱。”

砚焉道:“等下次来,我会把你带去魔域,请你吃我们魔域的人肉饼子。”

鹿朝:“……”

这小孩真是狂妄,他这语气,下次再来禹州城,就不是像今日这样偷偷摸摸了。

鹿朝看着他一张雪白干净的脸,难以想象他吃人肉的样子,不禁说:“你还吃人肉?”

“怎么不吃?”砚焉瞥着她,强调一句:“我可是个魔族,我不仅吃人肉,而且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忽然传来闷雷般的声音,他下意识举起了沧炼,向上一挡。

轰——

问道和沧炼,两把魔剑狠狠撞击在一起,产生的剑气瞬间形成恐怖的风暴,将四周一切狠狠地**开!

狂卷的风暴里,砚焉抬起头,看见一张绝不敢相信会出现在这里的脸。

皮肤苍白的少年阴冷地盯着他,灰色的眼眸深处,被火光映成血一般的红色!

而与此同时,鹿朝忽然被一阵熟悉的铃声召唤,眼前瞬间被大雨覆盖,让她什么都看不清,魂魄被转移走之前,她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句:“江小山,回去——”

下一秒,阴山毒君的眼睛睁开,面对的依旧是杀气腾腾的魔尊,只是这一次,身边有砚焉在,一瞬间让他安心了许多。

“尊上……”

四周被砚焉的地狱之火包围,阴山毒君终于敢战战兢兢在少年面前开口:“属下阴山毒君,前来恭迎尊上回魔域!”

听了他的话,帝夙却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发现他身上已经没有任何鹿朝的痕迹,才一剑挥出,毫不留情将要此人斩杀在此!

铿——

问道落下的瞬间,砚焉也同时举起了沧炼抵挡,他身量小,力量却不小,一剑挡下了问道之后,他圆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尊上的实力,怎么退步至此了?”

帝夙丝毫也不为所动,身上涌起一层黑色的气息,阴寒无比,砚焉双手握着巨大的沧炼和他过了几招之后,忽然察觉到四周多了许多棘手的人。

看来,禹州王终于准备好,要在这里拿下他们了!

“尊上,魔域众将士都等着您回去,再次踏平神界!您随我们一同回去吧。”阴山毒君也知道不妙,焦急地说。

砚焉生气地说:“尊上在此处是做什么?您不回去,却把所有重担扔给我,我还是个小孩子啊!”

帝夙终于皱起眉,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他根本无心恋战,只担心鹿朝有没有安全回去了,所以,这些话在他听来,只觉得无比刺耳。

他将体内所有黑气都聚集在问道上,狠狠一剑将砚焉击退,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尊上!”砚焉打算追上去,却被阴山毒君拦住,“算了,尊上在此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今日到此为止,禹州王的人已经来了,我们走吧!”

砚焉实在不甘心,他亲自来,就是为了能把魔尊带回去,他可是半点儿都不想再当魔尊了!

“走吧!”阴山毒君再次催促。

砚焉恨恨地转过身,来时是阴山毒君掩护着他偷偷潜入的,而离开时,他则抓住了阴山毒君的后领子,提着他一跃而起。

半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焰巨人出现,双手合十,将砚焉和阴山毒君拢入其中,然后火焰巨人在空中一跃,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穿破了苍穹,在半空中,甚至强悍无比地突破了禹州城上方的昊阳大阵,就这样消失在朗朗晴空之下。

砚焉消失,他召唤出来的地狱之火也逐渐熄灭。

禹州王带着人走上前,看着四周被烧出一个巨大深坑的玄武大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听说魔域拥立了一位新的魔尊,难不成就是他?”禹州王的眉心,几乎皱成一个川字。

霍柏闻言,迟疑地说:“不会吧,我看他只是个小孩子,年纪还不到十岁吧。朝朝用冰糖葫芦和红豆饼子就把他哄过来了,看起来,似乎和普通凡人小孩差不多。”

“能造成这么大的动静,绝不会是泛泛之辈。”禹州王叹息一声,魔域又出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禹州的压力又沉重了几分。

“爷爷不用担心,我们禹州,不也多了一个江小山吗?方才远远看他和那两个魔族对战,丝毫没有落于下风,只不过他担心朝朝,提前走了。”

众人一听霍柏这么说,也仿佛军心一振。

禹州王欣慰地笑起来:“我回去看看朝朝,你们带人去看看附近百姓有没有受伤,好好安抚。”

王府后院种,霍桐一直寸步不离守着‘阴山毒君’,这人倒是十分有骨气,魂魄被困此,也一句话也不说,丝毫不见害怕之色。

还好,没有多久,‘阴山毒君’眼睛一闭,昏睡过去,应当是魂魄被招走了。

霍桐松了一口气,为了确保鹿朝没事,还是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朝朝?朝朝,醒醒。”

“嗯……”小姑娘皱着眉,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

霍桐忍不住笑起来,知道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便又把声音放柔了一些:“朝朝,一会儿再睡,你感觉怎么样了?”

**的小姑娘终于睁开眼睛,好像刚刚睡醒,眼睛里雾蒙蒙的,偏着头,看了霍桐许久,然后慢慢缩起身体,害怕地摇着头:“不要打我,我只是饿了,不要……”

霍桐一愣,连忙说:“朝朝妹妹,是我呀,我是霍桐。”

“走开,走开……”她抱着脑袋,把自己一整个都缩在被子里,口中反反复复只能念道这一句话。

砰!

外面的门被推开,帝夙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朝朝醒了吗?”

霍桐惊讶地抬起头说:“醒了,可是……”

帝夙看着被子里拱起来的小小一团,便坐过去,把她抱过来,拉开被子,然而,只是看见她双眼的瞬间,他的手就僵住了。

“朝朝?”

“走开……”她只是小小的挣扎了一下,仿佛是个孱弱的婴儿,什么力气都没有。

帝夙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拦腰把她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江公子,难道她的魂魄被困在招魂铃中了吗?”霍桐跟在他身边,焦急地问。

帝夙问道:“裴知玉呢?把他找来,还有招魂铃!”

他们出去没多久,迎面遇上了禹州王,霍桐上前去,三言两句解释了目前的情况,禹州王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命人说:“把裴知玉抓回来!”

很快,守在地下密室的人回来说:“主上,裴公子和招魂铃都不见了!”

帝夙抱紧了鹿朝,眉眼之间一片阴戾,他转身把怀里的少女交给霍桐扶着,低声说:“帮我照顾她,我去把他们追回来。”

他抬起手,拂过鹿朝的眉眼,一转身,立刻消失在原地。

鹿朝睁开眼睛,眼前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一瞬间,她心里已有了猜测。

这应该是在招魂铃中吧,这个结果,对她来说,似乎并不意外,从她和阴山毒君忽然交换了灵魂后,她就预料到会这样。

她沉默了许久,才带着一丝苦涩,轻声开口:“知玉哥哥。”

片刻后,她听到一声压抑的回应:“我在。”

虽然有了预料,但听到他的声音时,心中还是觉得酸楚难言,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在云朝身体里,才会感觉到被背叛的痛苦是失望。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裴知玉说道:“朝朝,什么都不要问,以后你会知道的。”

鹿朝深吸一口气,又问:“你喜欢我,是假的吗?这么多年,你陪在我身边,都是为了这一天吗?”

这一回,裴知玉没有立刻给她回应。

而鹿朝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关系的,我想听你说实话,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欺骗我?”

裴知玉便低声地回答:“是。”

他只用这一个字,回答了她所有问题。

而后,鹿朝忽然听到狂风卷起的声音,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她困在招魂铃中,虽然看不见,却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否则,也不能和裴知玉交流了。

“我们要去哪里?”鹿朝又问,听着声音,他应该是御剑在半空中。

这一路走来,为了照顾她这个‘凡人’,没有人御剑,大家好像都十分默契地选择做一回凡人。

而现在,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裴知玉的声音,在狂风里,显得很低,也很压抑:“去妖界。”

鹿朝想起那天在无忧城见到他时,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和今日的事情联系起来,她似乎有些了然了。

“原来你是妖界的人,可是你分明没有妖气。”鹿朝自顾自地说着,“你是江州城城主的儿子,为何会和妖界联系在一起?”

“因为江州城城主的儿子已经死了,我要的只是他这个身份,才能顺利去安阳,接近你。”

“是你杀了他吗?”

“不,他是病死的。”

鹿朝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时候了,知道他没有杀人,还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她竟然还能苦中作乐地说:“知玉哥哥,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很温柔的人。”

“朝朝,无论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了你。”裴知玉看向悬挂在腰间的招魂铃,脸色苍白得可怕。

鹿朝沉默下来了,再也不说话,招魂铃就仿佛一个死物,沉重地坠在他的腰间。

冰冷的风打在脸上,皮肤上细微的刺痛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点一点渗透入身体中,钻入了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心脏上。

那颗跳动的傀儡之心,应该不会感觉到痛的,可是现在,却仿佛被人剖开了。

他皱了皱眉,年轻而英俊的脸上,爬满了痛苦,他弯下腰,忽然在半空中失去了驾驭灵剑的能力,身子一歪,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风忽然变得很急,飒飒飒,是急速下坠的声音。

鹿朝忍不住问:“知玉哥哥,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她只听到一声沉闷的坠地声。

裴知玉砸在满地污泥中,他挣扎了一下,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呕出一口血来。

“知玉哥哥!”

“不要叫我!”裴知玉忽然怒吼,他向来温柔,从相识至今,从未对她发过火,可是现在,他却像一只困兽,把所有痛楚都化成怒火,“云朝,所有人都说你是个蠢货,你当真那么蠢吗?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何不对我生气?为何还要一声一声这样叫我?为何还要关心我有没有杀人!?”

鹿朝轻声说:“你不要生气……”

“你住口!”他口中涌出鲜血,染红了半张脸,他像个癫狂的疯子,又哭又笑,“你不要以为,我会对你心软,我不会放了你的,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我知道。”鹿朝一直都很平静,“我只是怕你伤害了自己。”

“哈哈哈哈——”裴知玉大笑起来,“云朝,你难不成想告诉我,你依旧很喜欢我?哪怕你嫁给了江小山,和他日日夜夜同床共枕,他为你出生入死,都没能令你心动,你喜欢的还是我?”

“我……”

“够了!”裴知玉忽然打断,他双手颤抖,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她还喜不喜欢他,他都没有办法回头了。

他重新站起来,灵剑摔断了,已经不能御剑而行,他只能一步一步行走在妖境泥泞污浊的大地上。

阴沉的天空聚集了大片大片的乌云,很快,有雨丝飘下来,没过多久,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大雨,裴知玉脸上的血水很快被冲干净,露出来的面容,憔悴凄楚。

“知玉哥哥,我知道你今日所为,并非你所愿。”鹿朝听着大雨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裴知玉冷笑:“你懂什么?”

“今日你用招魂铃去招阴山毒君的魂魄时,明明施术的人是你,理应被转换魂魄的也是你,但最后,却是离你最近的我被转换了魂魄,在场的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尤其是禹州王和江小山,你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所以,我当时就有了一个人想法。”

雨水打在身上,冰冷潮湿,让傀儡也感觉到冷得瑟瑟发抖。

“什么想法?”

鹿朝用很轻很轻,却无法掩饰悲伤的语气说:“你根本没有魂魄。”

裴知玉的脚步一顿,他站在大雨中,雨水不断冲刷着腰间的招魂铃,上面年深月久的血迹仿佛被冲刷得更加清晰了。

他抬起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任由雨水落进眼睛里,再从眼角滑出来,这样一来,仿佛他也会哭泣。

傀儡不用伪装的泪水。

鹿朝继续说:“因为你没有魂魄,所以离你最近的我,被转换了灵魂,不需要任何手段,人们只会当成是一个意外。”

裴知玉笑起来:“朝朝,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有你发现了。”

“所以,没有魂魄的你,是一个傀儡吗?”鹿朝从前,也听人说起过傀儡,只是她在世间的时间太短,从未亲眼见过。

从前的裴知玉,不管是外形还是言行举止,都和常人无异,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他。

裴知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了点头:“是,我是一个傀儡。”

听到他亲口承认了,鹿朝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傀儡是什么,一个牵线木偶罢了。

原来云朝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只是一个牵线木偶。

“控制你的人……”鹿朝一字一字问出口,“是妖境之王吗?你带我去妖界,就是为了见他。”

原来她都知道了,她如此聪明,根本不用他费尽心思隐瞒。

“是,见了他之后,你自然会知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