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帝夙轻轻握住了同心玉。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感应,同心玉中的黑气顺着他的手瞬间涌入他的身体,少年眼眸仿佛被血染红。
耳边听到无数兵戈交击, 撕心裂肺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脑海中那片空白的区域, 汹涌而出。
但是,那阵黑气带来的,仿佛是无穷无尽的力量,一种令他无比愉悦, 又无比畅快的感觉,仿佛是他与身俱来, 被人夺走, 又重新拥有的力量。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神智也在一点一点被这股力量排挤出去。
周围的火焰仿佛对他充满了畏惧, 纷纷退避, 帝夙转过身,忽然握住了问道, 猩红的眼底只剩下杀戮。
【主上。】
问道臣服地说。
帝夙没有理会他, 下意识地将同心玉揣进怀里,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朝阳殿中,鹿朝躺在地板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光线在变化,太阳从大殿的另一侧, 走到这一侧。
至少过去一天了, 这个幻境是不是即将要吞没九天神女的欲望了?
她虽然躺着,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做, 至少也不断让身体吸收灵力,不知道是不是在神界的原因,周围灵力浓郁而充沛,是在凡间修炼的数十倍进度。
难怪人人都想成神,在这里,修为增长的速度更快,而对于鹿朝这样曾经一日成神的天才,更是日进千里的速度。
灵脉在一点一点膨胀,运行过四十九个大周天之后,她忽然觉得以灵脉为中心,一股灼热的力量涌遍全身。
有了前世的经验,她知道这是要突破聚灵境了,进入第三境界化灵境。
其实,对于她而言,前面五个境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聚灵境可以吸收灵力,化灵境可以将灵力化为初级术法,拥有了和神器或灵兽契约的能力,而第四重融灵境,则可以随意转换灵力为术法,身体和灵力,以及契约的灵器完全融为一体。
到第五重噬灵境,才会引来初级天雷,使灵脉强韧,也能让契约的灵器化为人形。
可是这一切,拥有前世经验的鹿朝,早已在身体可以吸收灵力时便能掌握,只是这具凡人之躯并不能太快适应她那一缕残魂中的力量,因此等级的突破还是循着常规的速度在进行。
而现在在神界,灵力太多,运转的速度也太快,鹿朝突破了第三境界化灵境之后,依旧感觉灵脉在不断涌动,身体越来越热,撕裂一样的痛感让她额头上迅速涌出冷汗。
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妙的预感:不会吧,还在继续升级?
第四重融灵境还好,可若到了第五重噬灵境,势必会引来天雷。
云朝这具身体是彻彻底底的肉体凡胎,没有经过灵力长久淬炼,忽然承受天劫,可能比她当时被十万雷劫劈还要惨烈,恐怕当场就要化成灰!
鹿朝连忙控制身体,不要继续吸收灵力了,可这是神界,灵力比空气还充沛,她就算刻意控制,灵力依旧源源不断涌入身体。
身体越来越痛,很快,第三重化灵境已经到了巅峰,少女细嫩雪白的肌肤底下,血液迅速流动,几乎撑爆血管,让她的肌肤仿佛被蒸熟一样,泛起丝丝缕缕的血红。
随着她一声痛呼,化灵境转瞬而过,进入了第四重融灵境。
一天之内,连升三重境界,放在六界中任何地方,都是惊世骇俗的存在,从未听说过。
可是,还没有停,她眼睁睁看着灵脉壮大,融灵境从初期到中期,很快到达大后期,她身体痛得不可思议,全身被汗水湿透,却因为灵力疯狂的涌动一动不能动。
第五重,噬灵境!
鹿朝睁大眼睛,忽然感觉光芒万丈的神界朝阳殿上方,被漆黑的雷云笼罩,光线瞬间暗下来,如同进入了极寒的黑夜中。
鹿朝:“……”
她和一般人的雷劫向来不一样,这一点,从她在妖界第一次踏入噬灵境引来雷劫时,就知道了。
那时候,整个妖界十里之内,被雷劫轰平,寸草不生!
之后每一次雷劫都惊天动地,直到飞升成神后,最后一次引来十万天雷,这是百万年一次,才该由神王承受一次的雷劫。
眼看着外面巨大的动静,鹿朝现在的心中,有喜有悲。
喜的是,这一道雷劫落下来,就算是魔尊设置的结界都能劈开。
悲的是,破开结界之后,就该她以凡人之躯承受了。
鹿朝忍着剧痛,拼命让自己爬起来,想找个地方躲避。
然而,就在片刻之后,她听到轰隆隆的巨响,带着宛如巨龙腾海一般的银白色的闪电猛地砸了下来。
轰——
结界上面,水波翻涌,却只是出现了丝丝龟裂的痕迹,并没有被劈开。
第一道雷劫都没有劈碎魔尊亲手设下的结界,他真的好强!
可是很明显,再来一道就不行了,而初级雷劫一共三道,一道比一道的力道沉重一倍!
鹿朝拼命地爬到床底下,不知道魔尊的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能再给她挡一道雷劫。
轰隆隆——
巨大的雷光从黑云中涌出,这一次,银白色的光芒之中,带着一簇小小的紫色。
哗啦——
结界顷刻之间化为一片粉末。
一个随手设置的结界,居然能挡两道初级结界,要不是现在生死关头,鹿朝真要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但现在,第三道天劫就仿佛悬在她脖颈上方的利刃,下一秒就会落下来,让她身首异处。
不过是片刻之间,天空中滚滚翻涌的乌云又重新聚集,隐隐翻腾的雷光比之最初,壮大了两倍不止,隐约之间的紫色光芒,更让人胆战心惊。
鹿朝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用身上的长命锁和山河笔抵挡雷劫,这两件乃是威力不俗的神器,挡住初级雷劫应该不在话下。
可是这样一来,长命锁中封印的魔神之力势必会瞬间破开封印!还有她体内封印的那一部分,应该也留不住了。
此为下策。
第二,是下下策。
但是鹿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下策。
她拔腿就往外跑,结界已经被劈碎了,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她。
少女赤着脚,踏着朝阳殿光滑平整的地面,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雷劫造成的巨大动静,已经惊动了魔尊,他已经赶到朝阳殿外,云香说的没有错,他果然在筹备婚礼,身上已经穿上了婚礼大典的礼服,华丽繁复的大红色衬得魔尊阴戾霸气之中,也有一种六界中无人能及的惊艳。
鹿朝看见他,没有任何要退避的想法,反而提着裙摆迎着他狂奔而去。
凡人少女一身轻薄春衫,她喜欢鲜艳热闹的红色,喜欢繁复累赘的飘带,喜欢走动时会叮咚作响的环佩……尽管跑得狼狈不堪,还是难掩神色之间的明媚娇艳。
就好像春日盛景,避无可避地扑向他,所有寒冬的冷寂,刹那间被驱散。
魔尊抬起头,没有人知道,这一幕,是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
只是梦中是相反的,梦中的她,是背对他,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朝朝……”他忽然伸出手,接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身体。
鹿朝抓着他的衣襟,耳中只有轰隆沉闷,迫在身后的雷声。
轰隆隆——
紫光交织着银白,从黑云之中瞬间劈下来,擦过鹿朝飞奔过来扬起的发梢,她跑到魔尊面前,借着奔跑的巨大冲力,带着他一转,顷刻之间,雷劫落在他后背。
下下之策,找个厉害的人帮自己挡住雷劫。
天雷劈开了魔尊的结界,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不来。
虽是下下之策,但若成功,却可以一石二鸟,既帮她挡住了雷劫,也可以借雷劫之势,给他造成一点小小的伤害,方便她跑路。
电光火石之间,她和魔尊的位置交换,鹿朝眼看着雷劫已经要劈中魔尊,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向后一挥衣袖。
黑色的煞气挡住了巨大而凶猛的雷劫,两者相撞,空气瞬间被震动,然而魔尊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瞬间捏碎了雷劫!
鹿朝:“……”
下下之策成功了,但没完全成功。
雷劫散去,乌云如同一团淡墨被万丈金光冲破,整个朝阳殿外,恢复一片光明。
除了方才被两道雷劫劈开的寝殿屋顶一片狼藉,其余地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此时,魔尊重新低头看向他,血红的眼眸中,神色非常复杂。
“你以为,区区初级雷劫,就能劈死我?”
鹿朝转着眼珠子,摇摇头:“不是的,刚刚……是个小小的误会。”
魔尊松开她,她一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她赶紧爬起来。
魔尊冷冷看着她,几乎是带着一种恨意说:“你从未在乎过我的死活。”
“你那么厉害,你又不会死。”鹿朝忍不住反驳,他凭什么一副指责她的语气跟她说话?
如果他是云瑶幻境里的魔尊,那么他应该记得,当年他恢复记忆后,就一剑杀了她的事情。
什么叫‘从未在乎过他的死活’?难道他就在在乎过她的死活?
岂有此理!她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格,没好气地说:“你把我抓来这里,还杀了我夫君,我希望你死,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魔尊眯起眼睛:“你夫君?”
鹿朝看着他这张脸,不由有些心虚地说:“虽然他失忆了,但是我们拜过堂,行过礼,同床共枕,一路甘苦与共,怎么不是夫妻了?”
魔尊的语气极其危险:“同床共枕?”
鹿朝猛地想起小说里,没有相思蛊的事,所以魔尊对云朝没有半点儿情意,而云朝骄纵任性,实力上压不住他,言语上却半分情面也不留,天天打压他,羞辱他,魔尊对她只有厌恶,视她为一生中的耻辱。
现在听到她称帝夙是‘夫君’,还说他们‘同床共枕’,估计都又想重新杀她一次。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根本不一样,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否则你怎么会对他下杀手?你不要把自己和他混为一谈,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我说的可不是你!”
“没错,我和他不一样。”魔尊笑了一下,忽然抓住她的腰,一只手就把她抱起来,轻而易举带着她往大殿中走。
然而,因为雷劫散去重新光明起来的天空中,忽然又降下了一道惊雷,转瞬之间,一个少年随着惊雷落在朝阳殿的前方。
黑衣黑发,皮肤苍白,不同的是,这一回他的眼睛是红色的。
“江小山……”鹿朝抬起头,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他此刻的样子,除了打扮和魔尊不一样之外,其余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他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鹿朝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身体里也封印了一部分。
而魔尊看到他,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屑,他似乎眯了一下眼睛,便将鹿朝放下来,还对她说:“走远一点。”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边的帝夙就拔出问道,像出笼的饥饿野兽转瞬而至。
魔尊的问道出现在手中,两人在眨眼之间已经过了无数招,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一红一黑两道影子交缠在一起,打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云海之上,因为两人身上的煞气,翻起了黑色的巨浪。
砰!
黑色的人影重重砸在地上,砖石碎裂,溅起无数尘土,少年狼狈地爬起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边的血,足尖一点,踏起无数飞石,又冲向半空中的魔尊。
他依旧不是魔尊的对手,可是这一次对于魔尊来说,他过于难缠,他身上那一部分魔神之力,足够他迅速恢复体力和伤口,除非在极短的时间内不断重伤他,让他不能持续恢复。
鹿朝看出了魔尊的意图,心里一沉,如果要让她在帝夙和魔尊之间选一个,她毫不犹豫选现在的帝夙。
这一路来,他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对她来说,他是同伴,也是那一世记忆里对她严厉却耐心的长陵师兄。
“江小山,你走吧!不用管我!”鹿朝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可是两人激战之中,剑气浩浩****,煞气也疯狂呼啸,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鹿朝低下头,忽然看见帝夙方才掉下来的地方,有一块莹白的玉佩,她心里一动,连忙跑过去,从乱石堆里捡起那玉佩。
“同心玉……”她一眼认出来,瞬间明白了帝夙身上的魔神之力是怎么回事。
九分之一的魔神之力啊,难怪他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神智。
鹿朝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但没有时间让她伤感,既然同心玉在手中,那么,由它的力量制造出的幻境,自然可以由它来终结。
她双手握住同心玉,双手间灌入了灵力,口中念着咒语,天空之中,黑云翻涌,四周狂风呼啸,同心玉上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以鹿朝为中心,迅速辐射到四周。
光芒所到之处,属于神界的一切风景,都在逐渐淡去……
砰!
半空中的两人同时落在地上,魔尊的问道刺入帝夙的胸口,把他狠狠地钉在地上。
帝夙喷出一大口鲜血,暂时动弹不得。
而魔尊,则抬起头看着周围的光,幻境中的一切都在消失,范围越来越小,逐渐也将吞噬他。
他忽然顾不得杀了帝夙,忽然起身走向鹿朝,在他身后,幻境世界不断崩塌,像是断裂的悬崖。
他一把抓住鹿朝的手,随后身体也跌入崩塌的幻境中。
他死死盯着她,不甘心地说:“你选择让我消失?”
鹿朝手里捏着同心玉,有些害怕:“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魔尊看了一眼同心玉,再看向她时,眼眶忽然有些发红:“你叫鹿朝。”
鹿朝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手中忽然出现了她的召灵剑,“方才我杀了神王的时候,他认出了你的剑。”
鹿朝心里陡然一寒,不可能啊,这是云瑶的幻境,幻境里,魔尊已经被他感化了,愿意守护苍生,为什么他还要去杀神王?
“你……”她没有问出口,因为问道忽然从她身后穿过,瞬间贯穿了魔尊的心脏。
他血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她,仿佛不甘心,又像是舍不得,短短一刹那,鹿朝根本看不清,因为很快,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幻境中。
鹿朝脱力一样地坐在地上,召灵剑也‘当啷’一声,落在她脚边。
【主人小心!】
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重新回到她意识中的召灵忽然大声说。
鹿朝背后忽然有森冷的杀气,她转头一看,只见双目赤红的帝夙,提着问道,冷冷地俯视着她。
“江小山,是我。”鹿朝一边后退,一边对他说,“你醒一醒,不要被那股力量控制,这一路走来,你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你保护了我,还保护长陵城所有百姓,你不该是这样子的。你想想你第一世是保家卫国的小将军,第二世也是斩妖除魔的捉妖师长陵,你一点儿也不坏啊……”
帝夙有那么片刻的迟疑,但随后,他还是抬起手,沾染了魔尊鲜血的问道也一并抬起,鲜血‘滴答滴答’顺着剑刃落在鹿朝裙子上。
鹿朝对魔尊可以毫不留情,但面对帝夙时,难免还是有一丝迟疑。
但她最终还是悄然握起了召灵。
问道落下时,似乎切断了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声。
鹿朝刚准备抵挡,却听到了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却看见帝夙手握问道,没入了自己的心脏。
他没有舍得对她下手,但害怕会伤害她,选择了自杀。
“江小山!”鹿朝一把抱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心脏上像堵着一团棉絮,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你用不着这样,你是不是傻啊!”
帝夙靠在她身上,和魔尊打时已经耗尽体力,而现在,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鹿朝双手摸到他身上流出的鲜血,虽然之前一直觉得他冷冰冰的,但是这么多血,竟然也是有一点点温度的。
她手里还握着同心玉,玉佩上沾染了他的血的同时,也逐渐变得滚烫起来。
帝夙似乎彻底失去了意识,而鹿朝大睁着双眼,看着幻境散去之后,依旧一片黑暗的鳐山树林,眼眶有些热,让树影都摇晃起来,晃着晃着,她的身体似乎也跟着晃**,重重靠在身上的帝夙好像消失不见了。
树影散去,黑暗散去,眼前被一片光芒涌入。
“公主?公主?”有人轻轻摇晃着她的手,不停地喊她。
可是,是喊她吗?
她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啊。
“公主!”终于,那人大喊了一声,一下子惊回了鹿朝的意识,让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一个异域打扮的女子正拉着她的手,口音里也带着明显的异域之感:“公主,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呀?咱们已经到上阳了!这是大祈的国都,不愧是天下第一城,比起咱们银月城,气派太多了!”
女子掩饰不住激动和雀跃。
鹿朝却有些茫然,什么上阳,大祈,还有银月城?
她是谁啊?
她刚刚不是在鳐山吗?帝夙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抱着他,满身都是他的血,为何一转眼,就来到了这里……这是在马车里?
而马车外面,人声鼎沸,行人如织,似乎堵住了他们的马车,车夫不停地吆喝着:“让一让,别堵在这里,快让一让!”
“到了上阳?”她听到‘自己’的惊喜的声音,很明显,也带着异域口音,“我方才一时走神了,也不知道想什么。”
口中这么说着,但少女还是掩饰不住好奇的心,掀开车帘,探出头去,一瞬间,她被外面鼎沸的人声淹没了。
大祈的都城上阳,辉煌壮丽,盛大而繁荣,而今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上阳城的百姓都涌出来,朝着一个地方聚集而去,路上好几辆马车都被堵住了。
“快走,去晚了就没有了,英王世子在醉月楼为了花魁一掷千金,现在还在画楼上撒钱,去晚了可就捡不到了!”
“人这么多,都过不去了!”
……
“真的撒钱吗?”她好奇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前面的一座画楼上,年轻公子斜坐在画楼的围栏前,一手持折扇轻摇,一手正将大把大把铜钱往外面洒。
铜钱里面掺了花瓣,铜钱落下时,花瓣便随风飞起来,飞得很远,一直飞到了他们马车这边。
她惊喜地伸出手接住花瓣:“哇!好多花!”
鹿朝心想你该在意花吗?你该在意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