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夙的脸埋在她肩窝里, 鼻端是她身上娇贵的牡丹熏香,他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想动。
但这可苦了鹿朝, 他外表看着不健硕, 但少年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是实的, 一整个压下来,她着实招架不住,很快自己也被压倒。
两个人一起滚进床榻里。
“江公子……”房门忽然推开,云瑶提着剑进来, 看见这一幕,愣在原地。
在她身后, 还跟着裴知玉和摩缨。
“云瑶姑娘, 进来之前,应该先敲门才对。”摩缨连忙拉拉云瑶的衣袖, 拉着她一起退出去, 重新把门关上。
鹿朝冲着他们大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他们想的什么样?”帝夙低声问,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耳边。
鹿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手脚并用把他推开, 他皱着眉,喊道:“朝朝,疼……”
他身上布满伤口,流了那么多血, 刚才还拉着她拜堂,她还以为他不知道疼呢!
“你伤成这样, 还是让云瑶姐姐给你疗伤吧。”鹿朝说, 她以前是懂疗伤的,但现在不是灵力太少么, 她得留着保命,不能浪费在他身上。
“不必。”帝夙闭上眼睛,紧紧抓着她的手,没让她离开。
“你这样会死的!”没记错的话,黑风煞的煞气会进入他体内,侵蚀他的内心。
“放心,不会让你做小寡妇。”
鹿朝:“……”
她要是做了小寡妇,那不得普天同庆,六界狂欢?
鹿朝把头上沉重的凤冠取下来,放在一边,单手撑着脑袋,说道:“我可是很想救你的,是你自己不要,你以后要是想起来,不要说是我见死不救,知道吧?”
没有回应,她看向**的少年,他好像睡着了,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有种幼兽般的纯净。
长得好看的人,果然欺骗性极强。
鹿朝试着把手抽回来,她才微微一动,帝夙便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中一片茫然,并没有清醒过来。
但是眼前的少女,身穿红色嫁衣,丝绸般的长发散在肩侧,在烛光之中静静地看着他。
前世里,朝夕相对的她,便也是这样吧。
“小朝……”他喃喃低语。
“什么?”鹿朝侧耳去听,没有听清楚,奇了怪了,帝夙明明失忆了,脑子里就像一张白纸,怎么会有让他昏迷中都念着的人呢?
她小说是不是看漏了什么?
鹿朝满脑子疑惑,只好盯着他看,据说魔族的实力和外貌挂钩,实力越强,长得越好看,他这相貌,不愧是让魔域十恶道都俯首臣称的男人。
她从前也遇见过厉害的魔族,外表确实好看,可是同帝夙相比,差的就是十万八千里了。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干嘛去做大魔头呢?
鹿朝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脸上原本有几道被风刃割出的伤口,并不大,细细的几条,流了血并没有擦去,一开始见到时,这伤口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又凌厉又破碎的俊美。
然而现在……鹿朝不禁抬起手,悄悄去触碰他的脸。
血迹宛然,伤口却消失不见。
鹿朝的心脏直直往下沉落,他的伤口自愈了!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
如此重的伤,在小说里,他足足昏迷了三个月,依赖着云瑶九天神女的血才恢复,他现在别说喝一口神女的血了,从他来到这里,也不超过一个时辰啊。
伤口自愈,是魔神之力赋予他的一种能力。
他天生魔神,不死,不灭,不渡,而魔神之力又让他几乎不会受伤,所以十五年前那场神魔之战,不管众神如何竭尽全力,耗尽无数神器法宝,都没能伤害他分毫。
反而是拥有无数神器护体的神族,在他剑下一个个灰飞烟灭,化为陨星。
他不仅有强大到不可撼动的力量,还不伤不死不灭,若非如此,神王怎么会派九天神女下凡来,打算用爱感化他。
因为他们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但魔神之力分明已经被封印起来了,他虽然依旧有不死之身,可是却不可能不伤,更不可能如此快地自愈恢复。
整部小说里,他和云瑶经历过无数次重伤,重重磨难之下,云瑶九死不悔,不离不弃,才能感化他。
如果他有了自愈的能力,那云瑶还能做什么?
鹿朝心里惊疑不定,或许方才看错了,他脸上本就没有伤,只是溅了血上去,看起来像伤。
她得看看他身上,流了那么多血,身上不可能是细微伤口。
鹿朝爬起来,趁他睡着了,轻手轻脚解开他的衣带,扒拉他的衣服。
害怕惊动他,鹿朝小心翼翼,只想掀开他衣服看一眼,确认伤口就行。
然而——
她的手刚放在他衣襟上,准备拉开,就被他冰凉的手握住。
鹿朝抬起头,正好对上他像寒夜冷月一样的眼睛,一转不转的,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
“朝朝。”他开口,气音低沉,“现在不行。”
鹿朝:“?”
什么行不行的?
她脑子一转,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说:“我看你身上流太多血,不如,我去打盆热水,帮你擦擦?”
帝夙迟疑:“你……会吗?”
原主是娇生惯养的小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自然不像个会照顾人的。
但鹿朝说:“放心,本郡主什么都会。”
她把手抽回来,快步跑出去打热水。
一开门,方才那些人竟然还守在门外。
云瑶一看见她,便神色不自然地说:“朝朝妹妹,江公子受黑风煞所伤,煞气会从伤口进入他的身体,此时,只有我能救他。”
要是她猜测的成真,云瑶可救不了他了!
鹿朝没时间和她废话,跑去厨房里,打了一盆热水回来。
云瑶看见她的举动,再次说:“黑风煞造成的伤,普通办法根本没用,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耽搁了江公子的伤情。”
“要是不行,我一会儿再叫你。”鹿朝进了房间,用脚把门关上。
她端着热水到帝夙床边放下,水温有些烫,刚才太着急,忘了加凉水进去,她一边拧毛巾一边被烫得摸耳朵,拧好后重新坐到他身边。
这一回,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拉开他的衣服了。
少年的身体上,横七竖八的伤口,一道一道横亘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可是,以鹿朝对伤口的了解,不用细看,她便知道这伤口至少恢复了一大半了。
心中的猜测彻底被验证,鹿朝看着那些伤口,一时陷入了呆滞。
他在自愈,他身体里竟然有了魔神之力……这是怎么回事啊?
帝夙抬起眼眸,看见她的神情,以为她被伤口吓到,便说:“害怕就别看了。”
“没,没事。”鹿朝回神,拿着毛巾小心地碰到伤口周围,把血迹擦干净一些。
纤薄的肌肤下,伤口恢复的地方,看不出一丝一毫痕迹。
鹿朝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难道封印失败了,魔神之力提前回来,他要觉醒?
她的手,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提前觉醒,她岂不是第一个要完蛋?
“朝朝?”帝夙抓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鹿朝喉咙发干,声音也变得紧绷起来:“这些伤口……不疼吗?”
“不疼了。”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边微微扬起,“你心疼了?”
“才没有!”鹿朝低下头,仔仔细细把伤口周围的血迹都擦干净,这样一来看得更清楚,本来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恢复成只见血肉,彻底的恢复的话,至多只要半天。
盆里的热水,已经被血染红。
他身上的血迹也被擦干净,鹿朝重新拉好他的衣服,说道:“你好好休息,我也……去休息了。”
她端起血水,慢慢走出去。
门外,裴知玉关切地问:“江公子怎么样了?我看他伤得很重,我这里有些伤药,或许对他的伤有些帮助。”
云瑶瞥了一眼,冷冷道:“凡人的药,他用不上。”
鹿朝说:“他不过是皮外伤,不必担心。”
裴知玉看了一眼她手里那盆几乎是血色的热水:“可……”
“知玉哥哥,你跟他又没关系,干嘛担心他,他自己会好的!”鹿朝把一盆血水泼出去,走向院子最边缘一间房间,“我累了,先去休息。”
她进了房间,关上门,后背抵在门板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主人,会不会是因为他恢复了第一世记忆,所以山河笔中的魔神之力也会逐渐回到他身上?】
召灵吓得声音都颤抖。
“不会吧……”鹿朝也不能确定,“封印记忆和力量的,是两个不同的封印,解开一个并不会影响另一个,更何况,这个封印之法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知道。”
【帝夙开始恢复力量,而主人你至今也没恢复半点儿实力,这是不祥之兆啊!】
鹿朝:“……”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祥之兆!何止不祥,简直是催命符。
“我得想个办法……”
深夜
绘梦妖一个人穿行在暗影重重的树林中,四周没有光,全靠她手上一块灵石照明,她身上的五彩锦衣在灵石光芒下熠熠生辉。
她走到悬崖处,抬头看见前方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衣摆在悬崖下吹上来的风中飞舞着,她犹豫了一下,跪下去。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改动了山河笔上的封印,可是,只有很少的魔神之力跑出去,这个封印太强大,哪怕是您,也无法破开。”
那黑影低笑了一声,沙哑地说:“还是不行吗?不愧是她的手笔,确实厉害,不过,能跑出一部分,已经足够让尊上有了觉醒的契机。”
夜色中,绘梦妖震惊道:“尊上?您找到尊上了?”
“以你的资历,还没有资格知道。”那人转过头来,一张狰狞的鬼面具在夜色中更显得诡异,“你知道的太多,只会死得更快!”
绘梦妖脸色苍白,连忙低下头:“是,九幽大人。”
九幽鬼王冷笑一声:“身为十恶道之九,你实在弱得可怜,还有你那个弟弟,你从神界堕落,就是为了他,可是他,迟早会害死你。”
“我只有这一个弟弟,自然要竭尽全力护住他。”绘梦妖低下头说。
“那就好自为之吧。”
‘呼啦’一声,那立于悬崖边的黑色身影,忽然化成无数黑色蝴蝶,在风中四散消失……
绘梦妖站起来,走到悬崖边,轻轻一跃,五彩锦衣展开,如同两对翅膀,带着她飞下悬崖,穿过树梢,轻盈落在地上。
“饶,饶了我吧……救命……”
“嘿嘿嘿,我给了你如此香甜的吻,你自然也要回报我一些好喝的血啊……”
“啊,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之后,便是如同野兽啃食血肉的声音。
绘梦妖站在原地,有些哀伤地看向不远处那个蹲在地上,大口大口撕扯人肉啃食的瘦白身影。
“啧,这血还是不够香甜……”吃完之后,血吻郎君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姐姐,立刻咧开还在淌血的嘴角,“姐姐,这世上最美味的血,是那个小姑娘,我咬过她一口,至今都忘不了那滋味。”
“说过你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再吃人,你不是答应过我,只喝血,不吃人了吗?”
“不吃人,我的修为根本提升不了。”血吻郎君把满嘴的血抹在脸上,一肚子抱怨,“你让我不要吃江州的人,我只好跑到外边去吃,现在离了江州,你怎么还让我不吃人?”
“这一百年来,你实在吃了太多人了。”
“也不多啊。”血吻郎君嘻嘻笑着,开始扳着手指数,“一天一个,有时候两天一个,也不是很多吧。”
“不多吗?”一个冷然的声音响起来,“难怪能吃人一百年也安然无恙,原来有一个堕神的姐姐护着你!”
“谁?”血吻郎君刚刚站起来,一道紫色的剑光猛然而至,他刚刚吃了人,正是实力最强的时候,不知死活地吐出口中长蛇去抵挡。
“不要!”绘梦妖大喊一声,山河笔出手,黑色浓墨迅速绘出一只猛兽扑过去。
轰——
紫色剑光落下的刹那,黑白色猛兽瞬间化为灰烬,与此同时,血吻郎君也惨叫一声,被砍断的长蛇落在地上,蹦跳挣扎。
“你是……”绘梦妖看向剑光出现的方向,手持紫剑的少女慢慢走出来,一张艳若牡丹的小脸上,此刻却布满寒霜。
“是你?”绘梦妖看到那把紫色的召灵剑,浑身一颤,“是你。”
“你曾经是神,果然认得我。”鹿朝冷冷盯着她手中的山河笔,“山河笔中的封印,被你改动过?”
“你怎么知道?”绘梦妖向后退了一步,改动山河笔上封印的事情,只有她和九幽鬼王知晓,绝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鹿朝目光冷凝:“包庇吃人的弟弟,还妄图破开山河笔封印,让魔尊重新觉醒,绘梦姑娘,你真是枉为神。”
“为神又如何?”绘梦妖激动起来,“我成了神,我弟弟却是半妖,在神界,我如果不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伺候那些神,他们就下凡来折磨阿吻!所有神都知道这是我的软肋,可是没有谁会放过我!我只是一个小神,我拼了命也只想让阿吻摆脱半妖的身份,可是他们,逼得他只能吃人提升修!而我,还因为不能管束弟弟,被他们送上诛神台!”
鹿朝眉心一蹙,她成神只有一日,对于神族并不了解。
但是——
“绘梦姑娘,对不起你的人是神族,不是凡人,你纵容血吻郎君吃掉这么多凡人,和当年欺辱你们的神族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恃强凌弱罢了。”
“我知道。”绘梦妖擦去眼角的一滴泪,“所以我背叛神族,不愿做神了,魔尊降临六界时,杀了那些神,算是替我报了仇,我便入了魔道,归顺于他,做魔比做神好多了,魔不不需要假装遵守天规戒律,做魔可以随心所欲,更不用因为作恶杀人而心怀愧疚!”
鹿朝看见她那一滴眼泪,知道她并非如她所说真的成了魔,她方才听见她和血吻郎君那一番对话,就知道她没有吃过人。
“把山河笔交给我,我可以留你一条命。”
“那阿吻呢?”
鹿朝毫不留情:“他必须死!”
绘梦妖手持山河笔,身上五彩锦衣忽然无风飞舞起来:“那今日,让我领教领教一日成神的你,究竟有多厉害!”
她挥动山河笔,飒飒风声之中,无数黑白妖兽从她笔尖倾泻而出。
鹿朝看了一眼,忽然扬起召灵,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划了一剑,随后,换了另一只手,又在手腕上狠狠一划。
两只手腕鲜血涌出,她提起剑,紫色剑光暴起,震开了妖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血为墨,在空气中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纹。
两只手同时快速结印:“六魂封印,逆!”
空气凝固了一瞬间。
而后,绘梦妖脸色一变,手中的山河笔忽然呼啸着,爆开无数汹涌的黑气,在天地之间嘶吼咆哮,气势之惊人,似乎要吞天灭地!
“魔神之力!”
绘梦妖喃喃地说,而后因为过于惊骇,她扔下山河笔,立刻抓起倒在地上的血吻郎君,张开五彩锦衣,飞出黑气的范围。
【主人!太冒险了!你解开山河笔的封印,魔神之力都逃出来了!你斗不过的!快跑!】
召灵撕心裂肺地大喊。
鹿朝同样脸色苍白,甚至于一丝血色都看不见,她两只手腕汩汩流着血,却一刻也没有停,凭空画起符咒。
汹涌的魔神之力把她笼罩起来,少女春衫轻薄,奢靡的轻纱丝绸在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中像是渺小脆弱的一只蝴蝶,随时都会被撕裂成无数片。
鹿朝紧咬牙关,两只手艰难抬起,将画好的符咒最后引到自己身上。
她奄奄一息地开口:“祭我之血,奉我之躯,六魂封印,封!”
【什么?不要——】
召灵大声喊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魔神之力似乎有要逃跑的迹象,却在咒语和符纹之中,被迫钻入少女的身躯。
剧烈的冲击力让鹿朝跪在地上,以召灵剑支撑着身体,发丝乱舞,衣摆乱飞,整个人仿佛要被魔神之力撕裂。
可是转瞬之间,黑夜之中已经恢复平静。
所有魔神之力消失在她身上,空气寂静了,四野无声,少女的发丝缓缓落下,贴在被汗水浸湿的脸颊上。
她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唇角溢出一丝血迹。
【主人,你……】召灵的声音都要哭出来。
片刻之后,召灵化身成人类小女孩的样子,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鹿朝。
“你以自身封印魔神之力,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就魂飞魄散了,你怎么老是要做这种冒险的事情?我跟着你啊,就没有一天太平日子,我还不如去灵界要饭呢。”召灵呜呜哭起来。
鹿朝靠在她身上,闻言嘴角扬起,笑容又清冷又狂傲:“怕什么,天雷都没劈死我,这才九分之一的魔神之力。”
“云瑶才是女主,你干嘛管她的闲事啊?”
鹿朝龇着牙,忍过身上的痛意,才说:“帝夙身上有了魔神之力,伤口自愈,云瑶根本没机会感动他,我若是放任不管,被改动了封印的山河笔会源源不断让魔神之力逃出去,九分之一的力量找到了主人,都足够让帝夙觉醒了。”
召灵吸吸鼻子,还想说什么,鹿朝赶紧说:“别废话,回去吧,天快亮了,让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就糟糕了。”
她扯下裙摆上的布料,把手腕的伤口包起来,收起召灵剑,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主人,逃到帝夙身上的魔神之力似乎不少,以他伤口恢复的速度来看,我觉得不太妙。】
“应该很多。”鹿朝面色沉重,要不是这样,她也用不着冒险。
这虽然是一本小说,但对她而言,却是真切生活了上百年的世界,她可不希望小说里那些灭世的情节会成真。
所以,不能有任何意外。
再说了,帝夙一觉醒,那个一剑穿心的剧情谁知道会不会发生。
万一呢?她只想活着啊!
晨曦微露,小院就在前方,鹿朝加快脚步,忽然之间,一个身影从小院中走出来,披着晨曦的微光,清冷妖异的雾气在他周身弥漫不散。
少年手握问道剑,阴戾的眉眼抬起,正好看到她,那一股冷意,直直透入她心脏深处。
鹿朝的脚步猛然一顿,她觉得帝夙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至今也不知道,跑到他身体里的魔神之力究竟有多少,够不够他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