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染面沉如水, 紫色的眼眸中一丝波动也没有,全然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神,他抬起手, 又放下, 让镇魂钉彻底钉入帝夙的骨血之中。
帝夙想爬起来, 但被镇魂钉钉住四肢百骸,他刚一动,镇魂钉便更加深入骨肉中,鲜血瞬间染满了全身, 他口中也涌出一口鲜血。
他只能抬起头,看着鹿朝, 满眼都是不舍, 而问道悬停在他面前,发出了渴饮鲜血的震颤和剑鸣, 他却仿佛没有看见。
问道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煞气, 一旦出鞘,便是不死不休的杀戮。
他答应过她不会拔出这把剑, 她为了六界已经去补天了, 他不想破坏她用性命换来的一切。
何况,她都不在了,死又算什么?
君染继续抬起手,镇魂钉继续落在他身上, 虽然他不死不伤不灭,但可以囚禁他的灵魂, 让他永世被镇压在黑暗中。
他的忽然出手, 让虚空之境外的神族都愣了一下,但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天尊去补天便等于陨落, 她一死,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压制帝夙,不趁现在杀了他,以后永远没有机会!
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等他强大起来,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于是,随着君染镇魂钉的落下,所有神族也在刹那之间一起出手,无数法器的光芒几乎将日月的光芒都遮挡住,浩浩****的神族占满了虚空之境。
他仿佛又回到了出生之时,还懵懵懂懂,这些神族就都想要他死。
【吾主,拔剑,你我一起,**平神界,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漆黑的问道在剑鞘之中疯狂地叫嚣起来,因为愤怒,剑刃不停地撞击在剑鞘之中,发出的声音令人胆寒。
无数黑色煞气从剑鞘中溢出来,它不能忍,它想出来,血洗这个世界!
可是帝夙没有动,他被数根镇魂钉困住,只能凭着自身的力量去抵抗无数神族的攻击,可他已经满是鲜血,他惊人地愈合能力也没办法跟上受伤的速度。
【吾主——!】问道怒吼。
帝夙站不起来,他还是摇头,坚定地说:“不……”
他答应过的,不会毁掉她守护的这个世界。
他染血的双眸执着地看向天渊裂缝,那巨大的裂缝只剩下一道缝隙,他快要看不见她了。
鹿朝的眼神比他更绝望,放眼看去,所有神族脸上都是一副不死不休的表情。
她补天之后,所有人都想要帝夙死。
而君染更没有信守对她的承诺,他骗了她。
他们对帝夙充满恐惧,是因为他们手中染满了鲜血和罪恶,他们把心中的恶念投射在一个魔族身上,所以一定要他死。
鹿朝被封印拉扯进黑暗的天渊中,在裂缝即将合上的刹那,她对帝夙说了最后一句话。
“拔剑。”
拔剑,去走你的道,既然这个世界没有善待你,就遵循你的本心,去做想做的事情。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了毁天灭地的魔头,那么,你只是一个无法摆脱命运的囚徒。
天渊裂缝合上,狂乱呼啸的风戛然而止,整个虚空之境似乎都安静下来。
这片失去灵力的世界是雪白的,却被一个魔族的鲜血染红。
众神都怔了一下,天渊裂缝终于合上,他们也终于能放下一颗心,六界不会毁灭了,他们都能活下来。
就在这么愣怔的片刻,一个黑色的身影忽然窜上来,抓起帝夙便准备走,可他全身都被镇魂钉钉住,根本拉不起来。
“你还敢来送死。”君染冷冷地开口,一枚镇魂钉脱手而出,这个夜摩族也应该死!
摩缨根本躲避不开,眼看镇魂钉即将钉入他的胸膛,忽然一只带血的手抬起来,一把抓住那镇魂钉。
众神大惊失色,他竟然还能爬起来!
帝夙反手把镇魂钉打向君染,他侧身闪开,然而下一秒,漆黑的问道便到了他眼前,虽然剑依旧没有出鞘,可那暴戾的煞气还是打得君染节节败退。
唰——
皎月绫从他衣袖中飞出,卷住了问道,而反应过来的众神也不敢耽搁,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然而,这一次帝夙不再是束手就擒的状态,他身上忽然涌出的黑色魔神之力瞬间震退所有神族。
他遍体鳞伤,抬起手,召唤问道。
问道被皎月绫裹住,久久无法挣脱。
君染高高在上,冷眼瞥着他:“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方才和帝夙交手片刻,他发丝有些乱,不复往日的完美清冷,但沾了血的双眼,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酷,“你不过是个低贱的魔,还是世上最肮脏的那一个,生于泥沼,连身上流的血都是最污浊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帝夙低着头,看着鲜血从血肉中汩汩流出,他有些失神,原以为会很痛的,但真正伤到这个程度才发现,原来也不是很痛,至少远远比不上失去鹿朝的痛。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虚空之境里没有灵力,一切仿佛被冰封,寒冷随着呼吸钻进了四肢百骸。
“那又怎样?”他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嗓音,沉郁,又燃起了疯狂,“我是最肮脏的魔,那又怎么样?天底下最干净最尊贵的那个人爱着我!整个世界都恨我,我根本不在意!因为她永远!永远不会嫌弃我!”
轰——
君染忽然出手,镇魂钉铺天盖地射向帝夙,一根根刺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鲜血飞溅,染红了虚空之境里雪白的树。
原来不管魔族血脉多肮脏,依旧留着火热鲜红的血。
君染盯着他,一字一字冷硬如铁:“我要你永堕黑暗,再也见不到她!”
帝夙眉眼一沉,他忽然转身,抓起摩缨,化成一片黑雾消失在原地。
“他逃了!”众神惊慌失措。
君染冷冷道:“追,他身上有镇魂钉,三魂七魄都被镇压,跑不了!”
帝夙跌跌撞撞地带着摩缨,逃到了九重天的边缘。
“对不起……”摩缨满脸是泪,“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一时贪心,师父……”
“住口。”帝夙打断他,镇魂钉让他几乎动不了,他用问道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掐住摩缨的脖颈,“他们不会让我活下来,但是你……你这么废物,恐怕也很难逃脱。”
摩缨说:“大不了,和他们同归于尽!”
帝夙凄然地笑了笑,忽然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吞噬了一个魔族吗?现在,吞了我的力量。”
摩缨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吞啊!”帝夙大吼,神族迫近,君染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两个不能一起死!
摩缨根本没有犹豫的时间,他袖中那只苍白的手伸出来,覆上了帝夙的胸膛,他满身鲜血,到处都是镇魂钉,都是他可以吞噬的地方!
漆黑的魔神之力顺着那苍白的手,一点一点被摩缨吞噬。
然而时间仓促,几乎是眨眼之间,君染已经来到他们身后,他冷冷看着他们,忽然皎月绫飞出,将摩缨那只魔手生生从中间斩断。
帝夙一把抓住了皎月绫,然后把摩缨从九重天上推了下去。
“如果你活下来,不要原谅他们。”
这是他对摩缨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后的几千年里,摩缨再也没有见过帝夙,他为了不被神族发现,在魔域苟且偷生,以九幽鬼王的身份活下来,渐渐爬到了魔域权力的中心,而此时,他才能听到一些神界的消息。
听说天尊补天之后,那个预言中要毁天灭地的魔族也被镇压在九巫山下。
神族重新修补好虚空之境,便将这个地方彻底封闭起来。
因为封印帝夙有功,所有要上斩神台的神族都被赦免,包括云瑶,她因为一身纯净无比的神血,成了天尊陨落之后,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女人,被神王封为九天神女,又因她的神血可以净化一切邪魔,六界便开始有传言,也许毁天灭地的帝夙,只能被她的神血净化。
那时的六界众生都经历过天渊裂缝那一场浩劫,想到还有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更觉得可怕,也就更相信这个传言。
希望九天神女拯救魔头,拯救六界。
而夜摩族,再也没了消息,摩缨知道,那些神族没有受到惩罚,又没有天尊震慑,他们绝不会放过夜摩族。
在魔域的三千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摩缨经常跑到巨灵山脉上,眺望着九重天之上的方向,虽然云雾遮挡了他的双眼,但他仿佛还是能看到虚空之境,回忆之中,便会浮现出和师父,召灵,以及帝夙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常常在梦中看见,却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天尊陨落之后,神界的命源之剑召灵也消失,九眼神泉只余一泉,连番重创之下,神界也在逐渐衰微,这样的衰落是潜移默化的,一开始没人察觉,后来大部分神族,竟数千年都无法突破原本的境界,神界中再也没有响起过天劫的声音。
魔域也有潜伏在神界的奸细,常常带来消息:“如今神界灵力也很稀薄,比魔域是好很多,但也是大不如前了!君染殿下这些年都没有再离开日月之巅,听说九天神女都闭关修炼,很少露面了。”
云瑶闭关修炼?她怎么可能这么安分?如今她得到一切,在神界正是耀武扬威的好时机。
不过,神界衰落了,这个消息倒是让魔域所有人都很振奋,连魔王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趁此机会对神界用兵。
正在野心勃勃练兵之时,六界忽然被一声撼天动地的天雷震动了!
那道天雷,煌煌之威,如同紫色巨龙游过整片苍天,遮天蔽日,六界都被笼罩在那样的恢弘的雷云之下。
数千年来,不,数万年来都没出现过这样恐怖的雷劫,魔王连忙把在神界的奸细招下来询问。
那奸细慌慌张张地下来,回禀道:“有个人,一日飞升成神!十分厉害,整个神族,没有一个人能拦下她!她打进了谴云宫,连神王都差点儿死在她剑下!”
魔王惊得说不出话来,勃勃野心瞬间被掐灭。
神族的气运还没完啊?
摩缨立刻问:“君染呢?他出来阻止了吗?”
“我下来得仓促,还不知道。”
“回去再探!”摩缨双手颤抖,他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神族衰落,魔王陛下也同意对神界出兵,如果此时出现一个厉害的神族,那他三千年的等候都付之流水。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奸细再回来,比一天前更恐怖的雷劫出现了。
整片六界都陷入了黑暗,摩缨来到巨灵山脉上,看见黑暗中,紫云汹涌,如同四海倾覆,巨浪翻涌,搅得整片天幕都仿佛破碎。
而后,天雷消散,六界重新归于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奸细来报,那个一日成神的人,于天劫之中陨落了。
摩缨松了一口气,心中却觉得怪异,怎样的实力,才能引来这样的天劫?
他心中升起一种隐约的希望,为了证实,他离开魔域,前往妖境,那个人是从妖境飞升成仙的,据说她成仙时的天劫也十分可怕,差点儿毁掉妖境的十二座城池。
很快,摩缨便从妖境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
“鹿朝那个臭丫头!她死得好!谁叫她这么嚣张狂妄?哼!她区区一个凡人,竟敢骑在我们头上?还妄图去神界挑衅所有神族,这不是找死吗?”
“她死了这世间便少一个祸害!”
看着妖境无忧城城主通天老妖气急败坏的样子,摩缨心中说不清是高兴还是悲伤。
“她叫鹿朝?”
“是啊!”通天老妖也畏惧九幽鬼王,但说起这个名字时,还是气得胡子暴跳,“你不知道,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嚣张的人!天上的神都没她这么狂!”
摩缨忽然笑了,天上的神当然不敢像她一样。
谁也比不上她。
她可是这六界众生的主人。
她回来了,三千年,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区区天劫,怎么可能杀得了她?她一定还活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
摩缨离开妖境之后,便在六界中四处寻找,甚至几次冒险偷偷跑去神界,想打听到她的消息,却一无所获。
他不得不冒险去了一趟司命殿,想从命簿上找到她,可司命殿的命簿如同星河一样浩瀚,想要从中翻出一个人的命簿,除非像司命君一样,可以操控命盘。
但他虽然没有找到鹿朝的命簿,却意外看见了自己的命簿,命簿和主人之间有微妙的联系,他出现在司命殿中,他的命簿便主动靠向他。
他只是个小小的夜摩族,命簿自然只是随意放在大殿,淹没在无数命簿中,没有人注意。
摩缨翻看着自己的命簿时,却忽然感到一种荒唐讽刺。
毁天灭地。
原来注定要毁天灭地的那个人是他,他原本憎恨神族,想杀光他们,师父死后,他看透了六界众生都是这么丑恶,于是有了灭世的念头。
属于他的宿命,为什么会被帝夙承受了?而他的命簿却被隐藏在这里?
这三千年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如今终于明白了。
君染调换了他和帝夙的命簿,欺骗了天尊,而后,打算偷偷杀了他,以绝后患。
“哈哈哈——”摩缨发出荒唐凄凉的笑声,这个人,如此的卑劣可恨,玩弄了他们所有人!
摩缨的笑声引来了司命殿的人,他仓皇逃出去,却还是被匆匆赶来的新任战神七杀发现,他没能追上摩缨,却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他只能带着一身伤逃下神界,可是刚离开一重天时,忽然遇到了琉璃仙都的仙王。
他的血液有特殊的气息,立刻引起仙王的注意。
“夜摩族?”仙王只在去神界朝拜神王时,被赐予过一次夜摩族的血,他终身难忘。
而摩缨知道行踪暴露,七杀追上他之后,一定会揭露他的身份,届时,君染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慌慌张张地说:“救救我,我是夜摩族,从神界逃出来,他们还要把我抓回去,我不想再回去了!”
仙王低下头,嗅着他身上的血:“果然是夜摩族,放心跟我走吧,在琉璃仙都,不会有人抓到你。”
他跟着仙王回到琉璃仙都,果然仙王费尽心思将他藏了起来,七杀亲自带人下来搜查,都没能找出他,只能无功而返。
仙王将他收为义子,为了哄着他献出自己的血,他不像神族一样贪婪,每次取血之后,都会让他休息很长一段时间。
摩缨起初想要吞噬仙王,占据琉璃仙都将来对付神界,便将计就计,留在琉璃仙都,顺便利用仙都的人脉,打听鹿朝的消息。
他很少再回魔域,借着仙王幼子的身份,到处在人界寻找鹿朝,他想过实力再变强一些,便去九巫山,救出帝夙,他们两人一起,一定能再次找到鹿朝。
他以为自己还要等上千年,却没有想到,魔域的禁渊中,忽然有了恐怖的异动,魔王连忙派人通知了他,他也迅速赶回魔域。
禁渊周围,有无数神族留下的封印,里面的邪魔不计其数,可是摩缨赶到时,却只看到那些邪魔在禁渊中痛苦的挣扎,一片血池像是腾起巨浪的大海,血水溅得满地都是,腥臭的气息铺天盖地。
魔王带着十恶道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摩缨穿过一根根巨大的封印石柱,踩着满地鲜血慢慢走进去。
血池上方的高台上,有个少年的身影背对着他,冷漠地盯着血池里挣扎求生的邪魔,他身上全是血,但摩缨知道,那都不是他的。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上,他一只手杵着一把巨大而厚重的黑剑,浓郁的煞气和魔神之力纠缠在一起,在他身周久久不散。
看见那把剑时,摩缨双眼一红。
“九幽,快跪下,别再过去了,他手里的,可是魔族的命源之剑啊!他是魔中之魔,你可不能触怒他!”魔王拽住他的衣角,颤声说。
而摩缨没有理会他,拽住自己的衣角,继续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问道剑上传来嗜血的嘶鸣声,那少年察觉到有人不知死活地靠近,慢慢地转过头。
那是一张苍白却漂亮到极致的脸,阴戾的眉眼之下,一双红色的血眸却如同一池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看见他时,他缓缓抬起了问道。
而摩缨也摘下了脸上狰狞的青铜面具。
远远跪着的魔王和十恶道心中无比恐惧,他们以为摩缨必死无疑了,偷偷抬起头,却看见那位魔中之魔转过头来,久久地看着摩缨没有言语,但他却放下了手中的问道。
“陛下,请你带着他们下去。”摩缨淡淡地吩咐。
魔王哪里敢怠慢,此时他巴不得赶紧跑。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摩缨才笑着说:“阿夙,你回来了。”
帝夙并没有言语,三千年的阻隔,已经让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从前他少年意气风发,现在却仿佛迟暮。
摩缨道:“你知道吗?师父也回来了,一百年前,她曾出现过。”
帝夙眉眼微微一动,声音沙哑地几乎有些模糊:“一百年前……她还活着?”
摩缨点头,哽咽道:“虽然我现在不知道她在何处,但我们一起找,一定能找到她!”
帝夙怔怔地望着血池,许久后,他终于站起来:“去神界找,君染知道她在哪里。”
摩缨几乎哭出来:“好!我去请魔王陛下集结兵马,我们杀上神界去!这么多年,我都在等这一天!”
那场几乎覆灭神族的神魔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魔域中以魔王为首,尽皆臣服于帝夙脚下,尊称他为魔尊,魔王多年野心终于实现,浩浩****的魔族大军杀上神界,报了数万年来的大仇。
而帝夙一人一剑直上九重天,昔日那些神族全都认得他,他身负毁天灭地的预言,谁也不敢怠慢,纷纷祭出自己的本命神器。
如同三千年前那样,所有神族围攻他一个人。
可时过境迁,早已攻守异也。
如今的他们,在问道剑下,便如同蝼蚁一般,纷纷化为陨星,从漆黑的天幕中落下。
神魔之战持续了数月,死在帝夙剑下的魔族不计其数。
那时候,在九巫山的鹿朝虽只是一缕残魂,却也能感觉到天地异变,恐怖的魔气肆虐于天地之间。
六界不会要完吧?
她正想着,便感觉到有一股清冷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九巫山中。
“鹿朝阁下。”那个声音又清又冷,仿佛一弯冷月,“我是日月之巅的君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