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独坐在代表大当家的席位上,然后一挥手便有人去准备饭食,她的生活水准勉强又回到了之前。

对了,走在他们之前的流民大多也被抢上山来了,石坚跟着石勒多年,深知人的重要性,所以打劫人时,有钱抢钱,没钱就抢人,直接吸纳成为手下。

此时,这一切都便宜了赵含章。

有石勒在,他表示顺从赵含章,石军们自然跟着顺从,赵含章一个一个见过,直接将人重新分配成队。

因为人少,所以暂定一队五什,一什五人,缺额以后补足,这是为了留位置给后来的人,也是为了冲淡原石军的影响。

因此两百多人被赵含章分成了十队,她这个大将军统领。

石勒看她分组,也是服气了,“赵使君厉害,一千人才满额的一幢,您两百来人就成一幢了。”

赵含章冲他笑了笑道:“人嘛,哪里没有呢?”

她让石坚去把抢上山来的流民都带来。

石坚不由扭头看了一眼石勒,石勒察觉到赵含章目光也看过来,脸色一肃,沉声道:“大将军让你去就去,看我做什么?”

石坚抿了抿嘴,粗粗和赵含章行礼后退下去提人。

赵含章略一挑眉,和勉强坐在席上的石勒道:“石将军,你这个爱将的确桀骜,不过,他对我不服也就算了,怎么对将军也如此不逊呢?”

石勒沉着脸替他道歉,“乡野之人,没有读过书,不知礼,还请使君见谅。”

赵含章笑着摇了摇头,道:“非礼的问题,只是,他若真心敬服将军,又怎会如此质疑您的决定呢?”

石勒垂下眼眸不语。

赵含章点到即止,等石坚把今天抢到的流民带上来。

还真不少,老幼病残凑一起有五十八人,因为都是刚抢的,除了东西被抢光外,人没什么损伤。

只不过突然被带到这块空地来,被这么多土匪注视着,他们害怕得瑟瑟发抖。

待看清坐在上首的是个女郎,他们也只是愣了一下就顺从的接受了,纷纷跪下。

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如今晋国的新大将军不就是个女郎吗?

他们才跪下,就听到上面那女郎道:“在下赵含章,现在这土匪窝是我的了,将你们叫来,一是要归还抢你们的东西,二是让你们选择一个去处。”

流民们愣愣地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站在旁边的阿伟也脑袋嗡嗡的,从赵含章和石勒开始你来我往互称对方官职时,他就心生不好的预感。

这世上,有几个女郎可以被人尊称为使君的?

满天下,算上匈奴汉国在内,也只一个赵含章有此尊荣而已。

待她自曝姓名,阿伟就觉得脑子里就跟过年放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响,他踉跄一下,差点往旁边倒去。

傅安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不满的嘟囔:“你干什么,站都站不稳?”

阿伟嘴唇抖了抖道:“我,她,我说过赵含章非忠义之士,有不臣之心。”

傅安嘟囔道:“你也没说错呀,不过区区晋国,还不值得我们女郎效忠。”

阿伟嘴唇继续抖:“我,我还说了赵含章不配我效命……”

傅安才想起来这茬,眼睛一亮,小声问他,“那你可要离开?”

他不满阿伟久矣,他一直在给他们郎君脸色看,明明才认识一个晚上而已,傅安却好像和他有了几年大仇一样,哼,走了也好,他们郎君大度不计较,他却不喜欢这样的人在女郎身边。

阿伟浑身一抖,脸色变幻了几下,最后咬牙道:“我不走!”

声音太大,一下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赵含章瞥眼看过去,傅安立即端正站好,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和阿伟划开距离。

阿伟脸色涨红,想了想,干脆上前跪下,抬头道:“女,使君,我阿伟不走,就跟着您了。”

赵含章:“……没问你,我问的是他们,你先让到一旁吧。”

“哦。”阿伟默默地起身回原来的位置站好。

这么一闹,流民们却放松了不少。

赵含章道:“不愿留下的,你们可以拿了东西离开,你们既走到了此处,显然不想与流民大队一起走,不如去武安县,那里我赵家军刚刚打下,你们在那里落户,可以分得田地耕作,如今赵石两军战事已经消弭,暂且是安全的。”

又道:“愿意留下的,此匪窝也是我们的暂居之所,略一收拾,我们也要去武安县的。”

流民们人心浮动,有人大着胆子问道:“女郎真的让我们走?”

赵含章笑着点头,“等我们离开,你们就可以自行散去。”

石勒闻言眯了眯眼睛,等他们散去才让流民离开,看来他们要很快走了,而且,她这是防备流民将她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

赵含章当然要防备,毕竟此时石勒投降她的消息还未广告天下,石军还未真正投降呢。

这不是一张纸令就可以办到的事,需要慢慢筹谋,所以她看似民主的给流民们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果然,流民们在和家人同伴们小声讨论了一下后问:“使君,我等还有些力气,自是愿意跟着将军走的,但家中妻儿弱的弱,幼的幼,怎能从军呢?”

赵含章哈哈大笑道:“让你们跟着我,非是让你们都入军中。”

她道:“我建城需要很多人手,纺织缝补、烧火做饭、还有耕种田地,等到了武安县自会有合适你们的去处。”

流民们眼睛一亮。

虽然他们家乡距离豫州很远,但赵含章的大名早就响彻南北,他们之前是受汉国管辖,上面的匈奴贵人们总说赵含章居心不良,总有一天会反了晋帝,还说赵女贼凶狠残忍,专吃小孩子的心肝。

可他们私底下也有信息流传,据说豫州的百姓过的比其他州的百姓好太多了,或许是因为赵含章是女子,天生心肠柔软,对治下百姓,尤其是女子和孩子特别好……

能同情弱者的上位者,一般不会是太坏的统治者。

所以他们才跟着南逃,但流民队伍中凶狠的人太多了,他们东西基本上都被抢了,再跟下去,之后怕是要丢命,这才想着自己走,先选个落脚之地,以后再说。

现在赵含章肯带他们走……反正都要去武安县,自己去和跟着赵含章去,自然是跟着赵含章去更好。

不仅安全有保证,说不得他们也能走一走赵含章的关系呢?

他们可是和赵使君说过话的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