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队伍坚定不移的向南迁徙,赵含章他们就不一样了,逆着人流往北走。

三万多人的流民队伍,有挤在一起走的,也有分散开的,所以连绵不绝,赵含章他们抬着一个人逆着人流太过引人注意,惹得不少人回头看他们。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上背的包裹,当即纠集了十来个人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全是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虽然瘦,但看着一脸凶气,反观赵含章七人,一个被抬着,看着就要命不久矣的模样,一个是女子,还有一个看着像文弱书生,其余不是鼻青脸肿,就是一瘸一拐的,也就阿伟一人看着能打一点。

所以他们自觉十二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了。

赵含章在他们一跟上来时就发现,施宏图也发现了,他心一紧,见赵含章没什么反应,不由低声提醒,“女郎。”

赵含章不在意的道:“让他们跟着。”

她在找,找可以做担架床的东西,总不能一直用布料兜着石勒走,先不说布料够不够结实可以一直兜住他,抬着也不太受力啊,还容易伤到他的伤口。

走了一段,身后的人终于追上来,越过他们后拦在他们前面,后面的几个跟上,瞬间将他们拦在中间。

为首的一个先站出来,照例放了一番狠话,让赵含章他们乖乖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他们现在还不是很缺粮食,所以只抢东西不杀人。

赵含章非常有耐心的等他说完,还和蔼的问他:“说完了吗?”

为首的那人皱眉,点头,再度要求,“把东西交出来!”

从旁边路过的流民头都不敢抬,纷纷扯着家人快速奔过去,避开他们。

赵含章也不介意他们的冷漠,冲为首的那人便是一笑,依靠着傅庭涵的身体回正,丢开傅庭涵扶着她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刀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到了地上。

他想躲的,在刀扬起的时候他已经往后仰了,以他的打架经验是应该可以躲过的,但那刀是怎么落下来的,他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是瞪着大眼睛,看到自己的身体“砰”的一下落在地上,然后看到一条腿朝他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后面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赵含章将人头捡起来,提着头发拎着,眼睛轻飘飘的看向他惊呆了的同伙们,问道:“谁还要来吗?”

手中拿着木棒,石头等武器的青年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赵含章,对上她冷冰冰的目光,浑身一颤,当即扔了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跑。

阿伟在那人叫嚣时就要冲上去的,却被傅安拉住,还没等他开口,赵含章就把人头砍下来了,他此时兴奋多过害怕,看着赵含章的眼睛几乎像太阳,看到她看过来,双手就跟小海豹开了自动马达一样啪啪啪的拍手,大声道:“女郎太厉害了!”

赵含章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差点没维持住自己的冷酷。

傅庭涵脸上的沉重也淡了不少,他无奈的冲赵含章一笑。

赵含章就拎着人头走向她之前就看好的东西,流民们见她走来,纷纷抬脚就跑。

赵含章也不介意,反正他们不敢撞她,就是跑,也是自动躲开她跑的。

她看中的人,哦,不,是车,也要跑,被赵含章一抬脚定住。

推着车的中年男子瑟瑟发抖,直接跪在地上,还把旁边的媳妇孩子也给拉着跪下,冲赵含章连连磕头,“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我,我们没什么东西了。”

赵含章当然知道他们没什么东西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看中他这板车的。

偌大的板车上只有一些锅碗瓢盆,都没放满一个大篮子。

赵含章脚踩着板车,冷漠凶悍的道:“这车我要了。”

对方只是愣了一下,立即把车给他,只要不是要他们身上的包裹就行。

赵含章就回头冲阿伟抬了抬下巴。

阿伟就屁颠屁颠的上前接过板车,眼睛还瞄向他们身后的包裹,眼睛一眯,当即凶神恶煞的道:“把你们身后的包裹也交出来!”

就和当初他打劫赵含章时一模一样。

赵含章没忍住,抬腿给了他一脚,要不是她现在一手拎着刀,一手拎着人头,她还想上手。

跪着的一家人一听说要包裹,顿时哭得眼泪鼻涕横流,连连磕头求饶。

这可是他们的口粮,给出去便要饿死……

这么一想,胆子顿起,觉得与其饿死,不如反抗一把,万一……

想法才冒头,赵含章已经冷酷的踢完阿伟,冷漠地道:“要这些累赘做什么?把车上的东西也卸了。”

阿伟:“可是……”包裹里才有贵重的东西啊,说不定是粮食呢。

他离开时,家里只给他三日的口粮,吃完就没了。

赵含章冷冷地看过去,阿伟没说完的话就憋了回去。

场面一时安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一家之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将板车上的篮子拿下来,动作过大,锅碗瓢盆撞在一起丁零当啷的。

赵含章抬了抬下巴,冲施宏图等人点了点头。

几人当即抬了石勒上前,把他放到板车上。

傅庭涵将布收起来,卷起来的时候还顺手往底下放了三张饼,然后一并给那一家子塞到篮子中的锅里。

赵含章高傲的道:“我这可不是抢,是买,一张布买你一辆车,你不亏。”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表示顺从,“不亏,不亏……”

赵含章这才抬脚离开。

这一次她没丢到人头,就这样提着走,沿路的流民看到她一手大刀,一手人头,身上脸上都是血,皆避开她走,他们这一路畅通无阻。

就是流民中的百人团队也不想招惹这样的狠角色。

阿伟走出好长一段才从被踢中反应过来,他有些不理解,同时还狠狠地瞪了傅庭涵一眼,追上赵含章告状道:“女郎,我刚才看见他在布下藏了几个饼子给那人。”

此时粮食才是最贵重的,一个口粮便可认作是再造之恩,傅庭涵这样的行为完全是损己利人,他们需要坚决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