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武看完了信,立即双手奉还给赵铭,然后郑重

赵铭便让俩人下去准备了。

而与他们隔了一座城的赵含章,一身寒气的回到军营,丢下长枪就转身去了伤兵营。

不断有伤兵被抬回来,他们主要是被石头砸伤和箭矢所伤,还有火油……

入口处有军医在分伤兵,将伤兵分为轻重缓急,让人抬到各个区域进行治疗。

赵含章带的这一支赵家军里,军医只有十五个,军护目前是八十六个,大多是妇人。

他们力气大,动作熟练,伤兵一抬到,该止血的止血,该锯腿的锯腿,该挖箭的挖箭。

赵含章一边走一边卷起袖子,问赶过来的军医总,“伤药还够吗?”

“还够,洛阳刚送了一批药材过来,但人手不够用,使君,明日若还攻城,伤兵怕是会增多。”

赵含章略一思索后道:“我让庭涵再给你找一些人。”

军医总应下。

赵含章挥手让他下去忙,她卷好袖子便去帮忙,她和傅庭涵都和军医们学过战场急救,甚至现在军队治疗能有现在的规模,基于他们这几年的经营和培训。

可惜像大夫一类的特长人才还是稀有,他们培训了三年,目前也只有一百多个军医,不过目前在训的军医有不少,又有军护帮忙,伤兵的治疗和护理情况比以前好很多了。

但在赵含章看来,这远远不够。

她在伤兵营里待到夜晚,伤兵基本上处理完,安抚住大家后,她这才浑身血的离开。

军中部将已经做好安排,正在大帐中等着。

赵含章没换衣服,只是擦了擦手,问道:“各处有消息吗?”

部将赵则道:“回使君,我们和蒙县宁陵里面都断了联系,不过听动静,总攻已发起,从睢县和武平方向应该有在进攻,下邑县方向,离我们八十里处有一支军队的影子。”

傅庭涵递过来一张纸道:“刚收到的消息,三天前,石勒悄悄分出一支大军离开了下邑县,看动向,是往冀州去了。”

赵含章眼睛微亮,问道:“有多少人?”

“斥候暂时查不到,他们绕过了我们已经收复的城池,从兖州西部进入青州后朝冀州疾行,沿路的痕迹都被扫除了。”

赵含章道:“这样看来,石勒留在下邑县的人不多了,现在蒙县和宁陵被强攻,我们又收复了这么多失地,他很可能会为了保全实力退回兖州。”

赵含章敲了敲桌子道:“石勒一定会救支雄和桃豹几人,他应该会放弃下邑县来支援蒙县和宁陵,陈翼。”

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应道:“末将在。”

“明日你带两队人马去守住下邑县过来的道路,一旦发现敌情,立即来报!”

“唯!”

赵含章道:“赵则,乌凉。”

“末将在。”

“明日继续强攻,三日内,势必拿下蒙县!”

“唯!”

等他们退去,赵含章这才问傅庭涵,“现有的材料还能做多少火药?”

傅庭涵道:“十斤。”

赵含章眉头紧皱。

傅庭涵看着她的眉头道:“我明天带人出去找一找硝石和硫磺吧。”

他道:“军中有设备,只要能找到,即便粗糙一些,我也能提纯。”

赵含章想了想后点头,“你多带一些人手。”

傅庭涵应下。

因为打仗,这附近连个普通村民都难找到,傅庭涵带人跑出去很远才在一个村子里找到几个被遗弃的老人。

整个村子空****的,只有五个老人结伴窝在一个房子里。

其实他们并不怎么老,一个甚至才三十九岁,但头发花白,背佝偻着,脸上布满了困苦的皱纹,五人都光着脚,衣不遮体。

看到骑着高头大马的傅庭涵,他们立即躲进屋里,瑟瑟发抖的不敢出来。

还是傅安在外面喊了好几声,说他们是赵家军,老人们这才颤颤巍巍的出来,浑浊的目光扫过士兵们的脸,最后定在傅庭涵身上。

见他气质温和,俊俏高贵,他们的腰便更低了,一走出门槛立即跪下,抖着声音道:“村中的青壮皆被胡人掳去,或是逃走了,村里已没有壮丁,也没有粮食。”

傅庭涵上前将他们扶起来,接过傅安递过来的粮袋塞进他们手里,道:“我们不是来征兵,也不是来征粮的,赵家军正在收复蒙县,若是有幸能得到你们的帮忙,此战或许能早些结束,离乡的人也能早点回来。”

老人们对视一眼,忐忑的问道:“不知我等能帮将军什么忙?”

“是不是要去做人盾?”老人摸了摸才到手的粮袋,咬咬牙道:“也不是不行,但这点粮食不够,我们吃不饱,最少得再给两斤粮,让我们吃饱了才去。”

他这么一说,其他老人立即点头,“对,就是死我等也要做饱死鬼!”

人盾就是攻城时驱赶百姓和俘虏在前面做盾牌,吸引城楼上的箭,以让后面的军队能够有时间冲上去。

石勒和刘聪最喜欢驱赶汉人和俘虏做人盾了,好几座城池就是这样被打下来的,汉人死伤惨重。

傅庭涵没遭遇过这样的事,但只是听便能想到那样的惨状,他心一颤,摇头道:“不是做人盾,而是赵家军需要找一些东西,但我们对这附近不太熟悉,所以想要请问几位老丈。”

傅庭涵形容了一下硫磺和硝石,“……有特别臭味,或者这附近可有温汤?”

傅庭涵顿了顿后道:“你们村或者你们知道什么地方有旱厕,特别久,特别臭的那种也行。”

实在找不到硝石,那就只能从厕所想办法了。

最后五个老人把傅庭涵带到了村尾一个茅厕边,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傅庭涵不由捂住了口鼻。

老人们道:“这是我们村囤粪水和堆肥的地方。”

傅安捂着鼻子不可置信道:“你们村还一起囤金水?”

贵人就是麻烦,粪水就粪水,还叫金水。

不过老人们没说出口,道:“这还是你们赵家军来让我们干的呢,说是赵刺史弄了个新方子沤肥,沤出来的肥又快又好,别说,还真快,也好用,那两年地里的收成都多了一成。”

“唉,可惜好景不长,谁知道胡人又打了来,还把我们的县城给打下来了,两年的积蓄一下就没了,我们上辈子一定罪恶深重,所以这辈子才投生乱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