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谈兴上来,主要是公爹和她那个叔叔的二三事太好八卦了。

她拉着女儿在树下坐下,即便已经收敛,但依旧压不住兴奋道:“你姨婆和你祖母年龄相差大,关系还算不错,但我们家之所以和王家来往少,却是因为你舅公。”

赵含章更加虚心的请教,“我舅公怎么了?”

王氏就叹息道:“你这舅公呀,跟你祖父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

她这舅公叫王济,他亲姐姐就是赵含章的亲亲祖母。

按说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但他们两个不是如此。

赵长舆生性节俭,但王济却是生性奢靡,走了两个极端。

极端到何处呢,王济可以把钱撒着玩儿,他喜欢骑马,当时洛阳繁华,土地很贵,但他却会花大价钱买下一大块地,直接圈了做跑马场,为了视觉享受和炫耀,还用钱铺地,走着钱路去马厩牵马。

赵含章觉得,这要是在现代,光这一条就可以判他侮辱钱,把人关牢里去,她带了些嫉妒的问道:“然后呢?”

“你祖父很看不惯他的奢靡,但你祖父胸怀宽广,虽不喜,却不会对他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赵含章点头,要是她,她就冷眼看着对方作,要是再能从他手上坑点钱就好了。

比如……

赵含章将七叔祖的脸从自己脑海中踢走,连忙问道:“那他们又是如何结仇的?”

“还不是你那舅公,你祖父不喜他,他偏来招惹你祖父。”

赵长舆节俭,咳咳,其实还有的小吝啬,他对自己吝啬,对别人也吝啬。

当时他们家园子里种了一棵李子树,结的果子超级好吃,好吃到晋武帝都要开口和赵长舆讨要。

赵长舆就拿了几十颗给晋武帝,多的就不肯给了。

对晋武帝如此,更不要说对这个看不惯的小舅子了,赵长舆也就能施舍他几颗。

有一天,王济就趁着赵长舆不在家,带上一帮少年溜进姐夫家里,直接爬到树上吃够,吃撑之后,他还带着人把李子树给砍了,还拖上枝叶招摇过市。

公爹和五服上的叔叔,自然是公爹更亲,所以王氏也愤愤道:“你这舅公好生无礼。”

赵含章脸上的笑容收起来,蹙眉道:“吃也就算了,但他为何要折断树枝,还整棵果树砍掉?白白浪费了一棵好李子树,只为意气,心胸也太狭隘了。”

王氏连连点头,小声道:“你祖母也这样说,所以不许你阿父亲近舅舅,倒是你祖父没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家中便管得更严了,没有主人允许,就是亲属也不能随意进后院和园子。”

矛盾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积累,而赵含章祖母早早过世,他们和王家更不亲了。

两家虽是亲戚,却很少来往。

王氏小声道:“这次跟叔宝一起来的王聿就是你舅公次子,你到时看着办,要是他没才华,你就找个借口打发他走,可别顾念着亲戚情分就不好拒绝。”

赵含章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口应下,“好。”

她问道:“阿娘,王济死了吗?”

王氏左右看了看,点头,然后小声道:“你可不能直呼其名,虽然他和你祖父关系不好,但也是你长辈,叫人听去,要说你不好的。”

赵含章点头,还想再问详细些,王氏突然皱了皱眉头道:“算起来王聿和庭涵也有些亲戚关系。”

赵含章脑袋就嗡嗡的,世家结亲都扎堆吗?

就不能换一些人家吗?

赵含章虚心请教道:“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我那叔叔娶妻常山公主,是晋武帝的女儿。”

哦,傅庭涵的母亲也是公主,不过是惠帝的女儿,所以常山公主是傅庭涵的姑婆,很好,他们没有差辈,傅庭涵要叫王聿一声表舅。

哈哈哈……

赵含章仰天大笑起来,呼出一口气道:“行啊,我等他们来,他们何时到?”

“我昨日收到来信,算一算日子,他们大概还有两三日便到了。”

赵含章便笑道:“那我就多留几日等他们。”

本来想过两天就去洛阳的。

感谢赵含章派兵清扫官道贼寇,赵驹现在就领着赵家军在边界线来回巡视,有时听说来豫的商队被路上的贼寇抢掠,他还不顾边界线所在,带着人就去清剿,顺便收些战利品。

没办法,赵含章现在太缺钱了。

她就只能让赵驹巡视边界线,尤其是和扬州荆州交界的地方,那两处都很富有,大的战争到不了两地,但偶尔他们自己也打来打去,加上流民多,所以路上贼寇非常多。

清扫官道上的贼寇,不仅可以富她,还能够鼓励商事和锻炼士兵,一举三得。

就是她被骂和弹劾的次数也更多了。

就两个月的时间,郓城转到她这里的弹劾折子就堆满了一个书案,赵含章除了开始还回一封辩解的书信外,后面就不回了。

而到现在,那些人也看清楚了赵含章的无耻,知道和皇帝弹劾她没用,于是有荆州和扬州的地方官员直接写信来骂她。

当然,他们一边骂,一边还忍不住道:“她如此无耻,说不定还真能和苟晞一起将失地收回来。”

简直过分,她不仅让赵家军越过边界线来清扫贼寇,将贼窝里的东西全抢了,还鼓动他们州内百姓迁移到豫州,想到最近他们失去的人口,好几个地方的县令都心痛。

但他们打不过赵含章。

卫玠没想到南逃时那么困难,北归时却这么容易,到庐江之后,他们路上遭遇的劫匪就少了。

他们一行只有十来人,速度不慢,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因为他们南下时,队伍有好几百人都会被抢劫。

王聿压低马速,手按在腰间的刀把上,戒备的看向两边的山林,一直过了那处,见到开阔的田野,他这才稍稍放松。

他骑马走到车架旁,和车里的卫玠道:“奇怪,上次经过这里,山上不是有一个大的土匪窝,我们当时可是一番恶斗才过去,怎么这次他们却没出现?”

卫玠沉吟道:“或许山上的土匪已经被清剿了。”

“庐江的官有这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