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快马驰奔入城,到了刺史府门口,未等马停稳,人就从马上飞跃而下,“使君大喜,使君大喜——”

人一路喊着冲进去,正在和傅庭涵下棋玩的赵含章一顿,抬头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还没听到喊声,见她突然抬头盯着他看,便低头看了一眼棋盘,“怎么了,我又要赢了?”

他仔细数了数棋子,“你应该还能下三子。”

赵含章:……

她丢下手中的棋子,“不玩了。”

连她还能下几子都算得一清二楚,再玩还有什么意思?

傅庭涵就笑道:“我可以再让你两子,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话音落下,报喜的士兵也飞奔到了,在亭子下跪下报道:“使君,北宫将军来投,正朝豫州而来。”

赵含章猛地一下站起来,“果真吗?伍二郎呢?”

“伍二郎和耿荣都跟随北宫将军左右。”

赵含章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喜形于色,转身就去拉傅庭涵,“这一盘算我输了,走,别下了,和我一起去迎接北宫将军。”

俩人带了一队人马便快马出城,汲渊赶到只来得及看到他们的背影。

他跺了跺脚,回头吩咐道:“准备宴席,给北宫将军接风洗尘,还有城外的军营要准备一下,挪出一块地方来安置西凉军,让大营杀鸡宰羊,此是好事,该当庆祝。”

赵含章心心念念北宫纯这么久,他归顺,怎么也要庆祝庆祝的。

众人应声而去。

此时,赵含章一出陈县便往长安的方向疾行,跑了小半日,远远的便看到在缓慢行军的西凉军。

为了不引起误会,一进入豫州,北宫纯就压下速度,缓慢前行。

这下两相一碰上,赵含章的目光和北宫纯的碰上,都有些激动,立即策马上前,“北宫将军!”

北宫纯一跃下马,单膝跪于地,抱拳道:“末将北宫纯参见赵将军!”

赵含章连忙跃下马,上前将人扶起来,“北宫将军快快请起。”

她抓住他的手,满眼激动,“将军肯来我豫州,是我赵含章三生有幸啊!”

北宫纯苦笑道:“不过是有家难回之人,纯厚颜来投,只是想给底下的将士们寻一安生之所,将来将军但有所求,我等莫敢不从。”

“北宫将军此言才是羞煞我,”赵含章道:“你们是来救豫州的,于我和豫州百姓皆有大恩,兄弟们只管安心住下,我待你们,便如待家人一般,绝不二视。”

这是两年来北宫纯听到的最动听的承诺了,他含着泪眼点头,“好!”

马上的傅庭涵见他们上下相和,也不由露出笑容,下马道:“跑了半日,大家都休息一下吧,用些食水再走。”

北宫纯看到傅庭涵,眼睛一亮,连连应下,当即就让人就地修整。

伍二郎和耿荣这才上来见赵含章,北宫纯就拉了傅庭涵说话,“不知傅大公子现在豫州任何职?”

傅庭涵道:“我没有官职。”

“那可有想过进军中任武职?”北宫纯道:“也不用你上战场,只需坐镇后方便可。”

赵含章抽空回头说了一句,“北宫将军,庭涵是我的军师,您已有了黄副将,可不能挖我的人。”

北宫纯脸上的笑容就微淡,和傅庭涵解释道:“黄安是副将,并不是军师。”

一旁的黄安有些许委屈,其实他也可以做军师的。

傅庭涵婉拒道:“我散漫惯了,只跟着含章。”

赵含章得意的看了北宫纯一眼,和伍二郎耿荣道:“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俩人躬身应下。

赵含章得了北宫纯,却不打算束缚他太多,一回到陈县,得知汲渊在大营那里给西凉军腾了位置,她就和北宫纯道:“北宫将军先住下,待明日我们再选个好地方,给将士们建一处军营。”

北宫纯微楞,“西凉军独一处军营?”

赵含章点头,“我知道,北宫将军独有一套练兵方式,别的将军一时学不来,为了不打搅你们,所以你们独一营。”

她笑了笑道:“今后将军若有看得上的,也可招兵进去。”

招兵权,这是很大的权利了。

但北宫纯和黄安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在外两年,他们早摸清楚了,在中原,真是谁都可以招兵,有钱就行。

所以……

黄安代北宫纯问道:“那我们这一营的粮草……”

赵含章笑道:“足额供应。”

黄安眼睛大亮,不由去看北宫纯。

北宫纯抱拳道:“是,末将一定好好练兵,绝不辜负将军期望。”

赵含章就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走吧,汲先生设宴,我们今日为北宫将军洗尘,也将众将官介绍给将军认识。”

汲渊把陈县的官员和将军都请了来,其中有不少都和北宫将军见过。

他们实在没想到,兜兜转转,北宫纯又回到了豫州。

而且,赵含章还如此看重他。

众人,尤其是众武将,心中都升起一股危急感,

他们以前不将北宫纯放在眼里,即便心里知道他勇猛,可堪称战神,亦不将他放在心上,便是因为知道在中原,不会有人重用他。

此人对西凉张轨极为忠心,谁会用一个对别人忠心耿耿的人?

连皇帝、东海王和王衍都是将人用过就丢,何况其他人呢?

实在没想到,赵含章会把人抢过来,还如此看重。

饶是荀修都忍不住嫉妒的说了一句,“北宫将军是和南阳王辞行后来的豫州吗?”

北宫纯心一紧,正想解释,就见赵含章竖起手指冲着众人嘘了一声,身体前倾的低声道:“你们小声些,北宫将军是我从南阳王那里偷抢来的,我们自家知道便好,可不要往外宣扬,若是南阳王来要人,我们还得跟他打一场。”

众将官:……

于盛道:“使君,这样得罪南阳王不好吧?南阳郡还是南阳王的封地呢。”

赵含章挥手道:“为南阳郡,我可违抗南阳王命令,而北宫将军比之南阳郡,贵重十倍不止。”

北宫纯嘴巴动了动,起身跪于堂下,眼眶通红道:“末将愿为将军驱使,只愿化解将军和南阳王的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