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他现在可上战场立战功,还当了郡守,娶个媳妇怎么了?”

“前者是自身的能力,后者是因为我的权势,但娶媳妇是需要生理和心理成熟后才能做的事,”赵含章道:“就算略过心理这一关,您觉得十三岁的二郎能生下康健又长寿的孩子吗?”

赵铭沉默了一下后道:“为家族计……”

“为家族,我也不会如此委屈二郎,”赵含章道:“不仅我家二郎,其他兄弟姐妹在我这儿也是一样的,铭伯父,此事不必再提,您还是给洛阳多送些药材去吧。”

让赵仲舆保重身体多活几年是正经。

赵铭深深地看了赵含章一会儿,最后缓缓地点头。

赵铭道:“清明祭祖,你也回来吧,你上任豫州刺史是大事,正好可祭告祖先。”

赵含章想到赵济,欣然应下。

见她笑容如此灿烂,赵铭却忍不住心一沉,忍了忍,没忍住,警告她道:“赵济要是到了,你不可胡为。”

赵含章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一些,“铭伯父,我是那样的人吗?”

赵铭就哼了一声,然后道:“气坏了族长,你便给二郎选个媳妇吧。”

赵含章这才收敛起来。

她没有在西平久留,带着人回到陈县。

陈县上下知道赵含章回来,皆是一片欢腾,虽然但是,他们觉得赵含章比汲渊更好相处一点儿。

汲渊对于赵含章此次出巡的结果很满意,“比我预想的快很多。”

赵含章:“因为只巡视了汝南郡和南阳国。”

其实算是只巡视了南阳国而已。

“但因有南阳国这个前车之鉴,其他郡国都自动理顺了。”汲渊温和地道:“女郎选的这个鸡极好呀。”

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明显。

赵含章笑容顿了一下,她能告诉汲渊她并没有特意挑选吗?

就是想着从南阳国开始,从南往北巡视,一个郡一个郡的走过,最后正好巡回陈县。

汲渊给赵含章递了一个饼子,道:“各郡国选中的考生都正往陈县来,女郎,这可是我豫州第一次招贤考,须得小心谨慎些。”

赵含章纠正道:“第二次。”

汲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那一次可不算是豫州的,而是算汝南郡,才引来几个人?”

他道:“考试的人倒是不少,但得用的也就那么几个,还不那么趁手,这次来的人可不少,不仅豫州内各世家士族,还有不少乡绅寒门也来参加。”

赵含章现在声威不同以前,加上手上的地盘也大了,所以豫州内的人对她都很有信心,不问出身的招贤令一出,立即吸引来了不少人。

包括豫州外的士子。

汲渊道:“外四郡也派了人送名单过来,不过他们的名单有些问题。”

赵含章撕了一块饼子丢嘴里,问道:“什么问题,没考试,直接选定了人送过来?”

汲渊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颔首笑道:“女郎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他问道:“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赵含章无意识的撕着饼子吃,沉思片刻后道:“不必区别对待,让他们也参加考试。”

想到这次世家豪绅和寒门士子混在一起,赵含章放下饼道:“这次考试我们糊名。”

汲渊一愣,“糊名?”

“对,所有收上来的卷子将名字、籍贯、出身那一栏的信息糊上纸条,待批过卷子排好名次再将纸条去掉,如此方得一些公平。”赵含章道:“至于外四郡,如今我们还未能掌控,不必以这事与他们闹僵,他们既然送了人来,得用的我们就用起来。”

“其中若有细作怎么办?”

赵含章道:“先生要是信不过他们,便打发他们到南阳国和汝南郡西部和南部做些小官,现在哪儿哪儿都缺人,各县若有得用的县令等官职,可以往上提一提。”

因为战争和朝廷权利争斗,豫州有些县,十几年不曾变动过,有多少官员被蹉跎了岁月,一直不曾升迁。

这些人也该动一动了,加上前不久挂印辞官潮空出来的官缺,豫州哪儿哪儿都缺人,赵含章根本不愁没位置安顿他们。

“细作,”赵含章哼笑一声,“以士人做细作,做到最后,谁知道他是细作,还是我的能臣呢?”

她道:“还有人疑虑李冰是细作呢,然而他对秦,对蜀地的功绩,恐怕千百年后,世人都要赞颂的。”

汲渊:“天下有几个李冰呢?”

不过他还是同意赵含章的看法,决定让他们和其他人一起考试,若有人真的考过,到时候再选些远离外四郡和军事要地的地方给他们待着。

他们要是有才德能将地方治理好自然好,要是没有才德,到时候更有借口处理掉他们。

这么一想,汲渊便觉得赵含章的这个主意极妙,笑道:“还是女郎思虑周全。”

赵含章也这么觉得,送来的人不要白不要,她还嫌弃来的人太少了呢。

“留意一些,那些来考试,最后却没有考过的,有些地方没有官品,却也急需人才。”

汲渊略一思量后道:“那些世家豪绅自然是看不上的,但寒门士子急待出头,有的还囊中羞涩,或许会留在陈县等待下一次招贤考,他们当中应该会有一些人心动。”

赵含章:“此事就交给先生了。”

赵含章吃完饼,饱了,她畅快的道:“还是在陈县好啊,有先生在身侧,我轻松了许多。”

汲渊也觉得赵含章回来后他轻松了许多,于是愉快的勾起嘴角,“能为女郎效力,是渊之荣幸。”

“走吧,先生不是说想看一下火药吗,我们先去看一下新建起来的作坊,然后再去试验。”

汲渊落后赵含章一步往外走,笑道:“大郎君也不知从何处得来这么些要紧的方子,我听人说,那火药爆起来就跟天雷一样,甚是可怖。”

赵含章道:“夸大了,只是一管的话,声响并没有那么大。”

汲渊道:“女郎以后可要好好地待大郎君,对了,女郎快要出孝了吧,那你们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