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很好奇,“北宫纯是谁,很厉害吗?”

赵含章想了想后道:“这个时代,若论军事才华,苟晞可排第一,论勇猛,石虎还名不见经传,暂且算是石勒,而北宫纯,勇猛不下于石勒,军事才华也不见得就比苟晞差。”

“我没听说过这人。”

赵含章便叹道:“他陨落得太可惜了,昨天晚上我杀的呼延朗,他们呼延一家差不多都死在他手上。”

“去年朝廷北回都城被围,王衍下令各地勤王,西凉刺史便派了北宫纯来勤王,”赵含章道:“你以为去年那场保卫战王衍为什么能打得这么顺利?开局就是他打开的局面。”

“他只带了他西凉的百多名勇士便破了王弥的军阵,王弥溃逃,王衍这才指挥大军彻底打垮王弥一部,”赵含章感叹,“然后他就回西凉去了,谁也没想到刘渊会这么早称帝,去年刚打过洛阳,今年又打,一定是西凉刺史张轨派他来勤王的。”

其实历史往前蹦了好大一步,历史上,北宫纯再次勤王救洛阳是十一年刘渊称帝之后。

现在刘渊提早称帝,北宫纯也提早被陷在中原。

赵含章和傅庭涵道:“这是一员猛将,就算不能收他为我们所用,把他救出来,对局势也有益处,而且……我敬佩他!”

历史上,这一位最后投降了刘聪,不少文人骂他,但在赵含章看来,他实在是冤枉。

他两次救下洛阳,但皇帝就跟眼瞎了一样看不到他的能力,由着与张轨不和的人阻拦他回西凉;

皇帝要是因为他的才华不舍得他回西凉也就算了,偏留下了人又不重用,派他四处灭火,却又卡着军粮补给。

连荀修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都要放任北宫纯被围死,可见他们的眼睛有多瘸了。

傅庭涵找出一卷地图,展开给她看,“这是何刺史送来的,豫州的布防图,你要打游击,那就得把豫州地图和两军的布防记在心中。”

赵含章点头。

俩人在房里呆了大半天,第二天赵含章便召见众将士,布置下作战任务。

“刘聪大军粮草损失严重,他们必定需要补充粮草和兵员,昨天一天,也足够他们反应过来是不能从周围征集到粮草了,最迟明日便会来援,他们若是增援,必定是从安岭和阳谷二地调兵,荀修!”

荀修愣了一下后立即起身出列,躬身道:“末将在!”

“着你领五千兵马在安岭长富山一带伏击来援的胡兵,”又点了米策的名字,点着地图道:“着你领五千兵马在此处策应……”

赵含章一一吩咐下去,最后落在赵宽身上,道:“赵宽,着你领两千兵马在此伏击他们的粮草。”

赵宽一愣,他没打过仗,不过他也没迟疑,只是愣了一下便应下。

等所有人退去,赵含章叫住赵驹,道:“去准备两千骑兵,三千马,我要用。”

赵驹道:“两千骑兵是我们所有的精兵了。”

赵含章颔首,“点了,我全都要用。”

赵驹应下,躬身退下去。

赵宽正在外面转悠,她一出来,他立即迎上去,“郡守,这场仗我怎么打?我没领过兵呀。”

赵含章道:“别担心,这场仗我来替你打。”

赵宽傻眼,“啊?”

说是替他打就打,斥候小心的钻林子,钻到赵含章身边,小声道:“将军,他们果然押运粮草从这条路上经过。”

赵含章挑了挑嘴唇,这会儿隔壁应该已经打起来了,而刘聪大军现在缺粮,粮草要运过去就两条路,不走那条,那就只能走这条了。

她都不亲自出手,直接微抬下巴,叫来赵二郎,“你去,把他们的粮草都抢了,带一带你赵宽族兄。”

赵含章和赵宽道:“谁都有第一次,这第一次我让二郎带你,见过血,下次你就知道怎么打了。”

赵宽:……

孙令蕙眼睛闪闪发亮,拳头紧了又松,上前一步道:“郡守,下官也要去。”

赵含章挑眉,“你学过武艺吗?”

孙令蕙:“在家中时和兄长学过剑法。”

赵含章就道:“去吧。”

孙令蕙立即跟上。

赵宽带了两千人,赵含章又带了两千骑兵在此,还是埋伏,以逸待劳,自然没问题。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夺下了粮草。

赵宽和孙令蕙都是第一次杀敌,脸还有点儿发白,但看到赵含章,赵宽还是挤出笑容,一脸感动,“三娘,多谢你为我护航。”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赵含章竟然百忙之中为了让他积累战功而亲自来替他护法。

就是赵二郎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赵宽感受到了赵含章对他的看重,正感动不已,赵含章手一挥,下令道:“每人带上一日的口粮,喂养战马,现在是未时,申时我们便出发。”

赵宽一呆,问道:“出发去哪儿?”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后道:“天越来越冷,匈奴耗不起,我们也耗不起,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兵遛一遛他们。宽族兄,你和孙令蕙回去,此次伏击之战后,不论输赢都要时不时的出城骚扰,你别怕,我会让人给你送信的。”

赵宽:……不,他很害怕。

赵宽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这外面可都是匈奴的大军,我们豫州是被包围了你知道吗?”

“不,不对,不是被包围,而是已经丢了有小一半,你这会儿带着两千人出去不是在给他们送人头吗?”

赵含章道:“我要去安岭。”

“你去安岭干什么?”

赵含章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太笨了,“你没听见动静吗?隔着一座山的那条官道上已经打起来了,说明他们伏击到了人,人从哪里来?安岭必定派出了援军,这时候那里守卫空虚,你说我去安岭干什么?”

赵宽:“你偷袭上瘾了?”

“宽族兄啊,”赵含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外头的事交给我,里面的事就交给你了,何刺史没几日好活了,你要做的就是配合好赵驹,管好我们剩下的兵马,守住陈县的城门,在我回来的时候给我打开城门就行。”

她道:“有事不决,要是联系不上我就去找汲渊,或者找铭伯父。”

赵宽眼睁睁的看着她当场埋锅造饭,在隔壁路的喊杀声中吃了一顿饱饭离开,心中升起的那些感动消得一干二净。

他原地转了两圈,最后和孙令蕙道:“她早有计划,却这时候才告诉我。”

孙令蕙不在意,“你是县令,她是郡守,何时郡守做事还需要征得你一个县令同意了?”

赵宽觉得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于是也不纠结了,手一挥,对剩下的将士们道:“打扫战场,我们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