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去看夏侯仁,难道这人是赵铭的知己好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

却见夏侯仁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然后便恢复如常,也面色激动的握住赵铭的手。

赵含章几乎要觉得自己看花眼了,但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

她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滑动,沉默着微笑。

赵铭一脸激动的拉住夏侯仁寒暄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和赵含章道:“这是夏侯子泰,你该称之为叔父。”

赵含章举手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声“叔父”,心里则在想夏侯子泰是谁?

她没在她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他来,倒是在记忆中的族谱里找到了一点儿线索。

夏侯啊~让赵铭如此紧张的夏侯。

她含笑看向赵铭,希望他能多给她一点儿线索。

赵铭已经拉着夏侯仁的手问,“夏侯将军可好,沛公可好?”

赵含章便知道了,汲渊和她提过,今年豫州的大中正是夏侯骏,赵铭口中的夏侯将军,和她还有点儿关系呢。

夏侯仁是为赵含章来的,所以赵铭的热情并不能打断他的目的,他看向赵含章,“三娘不进园子参加礼宴吗?”

他笑道:“三娘的风姿完全在众名士之上,说来惭愧,我等男子尚没有三娘的胆气和才华,石勒在冀州一带横行,少有敌手,而三娘你却能打退他,我等远不及你。”

赵含章微微挑眉,瞥了一眼赵铭后风轻云淡的道:“叔父谬赞,不管是打退石勒,还是管理西平县都不是含章一人之功,这都有赖铭伯父和族亲们的帮扶。”

众人一副了然的模样,看来,实际掌控西平县的就是赵氏,只是不知道赵氏为何推赵含章一个女子出来挡在前面,而不是用其他的子弟。

被暗示为幕后大佬的赵铭:……

他瞥了一眼赵含章,拉着夏侯仁道:“三娘正在守孝,所以不进园子,子泰既然来了西平,怎么也要看一看我汝南的才俊,明年是定品之年,还望子泰在夏侯将军面前多美言几句。”

夏侯仁沉吟着没说话。

赵含章便笑道:“叔父既然来了西平,一定要在西平多住几日,含章作陪,也请叔父见识一下西平的山川人物。”

夏侯仁这才笑起来,颔首道:“那就有劳三娘了。”

这才随赵铭进园子,重新参加礼宴。

赵含章目送他进去,转身便回到车上,“回去。”

赵二郎在家里玩儿,赵正也在这里,俩人正拿着木剑在院子里一来一回的打,其实是赵二郎在让赵正打,不管赵正怎么用力,从哪个角度攻击他,他都能格挡住。

看到姐姐回来,赵二郎稍稍用力,把赵正的剑拨开,跳过来,“我阿姐回来了,我不跟你玩了。”

说罢跑到赵含章身边,把脑袋伸到她面前,“阿姐,你看我的玉冠,有人送我的。”

赵含章笑问:“什么人这么的大方?”

赵二郎想了想后摇头,“不认识,我和正弟回来的时候碰见的,他问我叫什么,我回答他了,他就送我了。”

赵含章便看向一旁的傅安。

傅安立即上前道:“小的问了,那位郎君的下人说他们是夏侯家的。”

赵含章便知道是谁了,她摸了摸赵二郎的脑袋道:“挺好看的,那是叔父,既是长辈所赐,那你就戴着吧。”

赵正沉静的站在一旁,闻言问道:“三姐姐,送冠的人是沛县夏侯氏吗?”

赵含章点头,“是的。”

“听阿父说,今年的大中正便是夏侯将军。”

赵含章见他小小年纪便一本正经的模样甚是可爱,便领了他们在廊下坐下,笑问:“怎么,小阿正也想定品?”

赵正脸色微红道:“我还小呢,但我阿父正当年。”

赵含章颔首,“叔父不论人品,还是才华皆是上品,若参加定品,品级不会很低。”

“可现在定品首看是家世。”赵正忧虑道:“三姐姐,我祖辈……您与夏侯将军有亲,能否为父亲美言几句?”

赵含章:“人小鬼大的,你怎知道你父亲愿意去定品,愿意出仕?”

“以前或许不愿,但现在阿父不是在为三姐姐做事吗?”赵正道:“您将县衙中的胥吏,军营中的什长等都送给阿父教,还让阿父教他们兵法。”

赵含章惊讶的看着他,“你好聪明啊,果真才八岁吗?”

赵正一头黑线,“三姐姐,我已经八岁了!”不是八个月,这种事怎么会想不明白?

旁边十二岁的赵二郎就想不明白,他压根没听懂他们的意思,见自己才交的好朋友求姐姐,他便也跟着求,“阿姐,你就帮帮正弟吧。”

赵含章轻拍他的脑袋,“知道是什么事吗就让我帮?”

“不过这事儿对我来说不难,”美言嘛,她很擅长的,但人家听不听就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内了,但……“叔父果真愿意定品吗?正弟,事关叔父的未来,你最好亲自问一问他。”

赵正道:“阿父不喜求人,我想给阿父一个惊喜。”

“别是惊吓才好,”赵含章知道他聪明,干脆提点他道:“知道叔父和七叔祖为何关系恶劣吗?”

赵正垂下眼眸,低头小声道:“因为我阿娘……”

赵含章拍了一下他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跟你阿娘有什么关系?”

她道:“因为你祖父不靠谱,虽说晚辈不该背后议论长辈的过失,但为了预防后辈将来犯一样的错误,该说还是得说。”

“你祖父的三观与你父亲全然不一样,这是他们父子两个说不到一起的原因之一;第二个原因便是,你祖父试图控制你父亲,让叔父完全照着他的安排来。”赵含章道:“但叔父虽是子,但也是一个人,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他的行为应该受自己的心控制,而不应该来自于第二个人。”

“正弟,你现在要像你祖父一样去控制你父亲的行为吗?”

赵正一听,脸色煞白,吓得连连摇手,“我,我没有,三姐姐,我就是想给父亲一个惊喜……”

赵含章摸着他的脑袋安抚下他,轻声道:“给惊喜的方式有很多,这是最错误的一种,你要真想在这方面给你父亲助力,那也得先问过你父亲,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出仕,想定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