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申瞬间回神,沉思片刻后摇头道:“不,将他们请进来,他们要求良种,准备一些送他们。”

长史张大了嘴巴道:“使君之前不还说总有一日会领兵踏平交趾吗?”

赵申上任三年,跟交州相邻的几个地方,上至郡县,下至村寨,时不时的发生械斗。

大规模的有近千人,小规模的有二三十人,尤其是小规模的械斗,时不时的发生,赵申几次都压不住脾气,特意跑到边关带着人打回来才算。

有一次直接就带着人打穿交州,让一群交州土民在后面追着跑。

最后,一直独立,从不主动联系朝廷的交州刺史第一次派人去洛阳向赵含章告状,质问并且要求她严惩赵申。

交州、广州这一块全属于吴越,但在吴越时,因为南方林邑国的扩张就渐渐失去对交州的控制,曹魏时也没能重新恢复控制。

等到晋朝,司马家连江南都控制不住,更不要说更南方的广州和交州了。

广州一直属于半自治,虽然朝廷派遣了刺史,可刺史来这里就是盯着广州,与广州的部族土民斗智斗勇的。

交州更不必说,连刺史都是自立的,朝廷控制不了一点。

现在的交州刺史是自家世袭的,也就赵含章登基的时候上了个表表示祝贺,表示他们认同赵取晋代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听信交州的谗言惩罚赵申,但赵申还是将此仇记在了交州头上,不止一次的声称总有一天要领兵踏平交州。

长史是当地人,性格凶悍,赵申折腾了他许久才把人折服,此时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赵申,深深觉得他背叛了他们曾经的誓言。

说好的要一起打架呢?

赵申瞥了他一眼道:“这是交趾一郡的使者,还是交州的使者?不管是哪方面吧,既然他们诚心诚意的求了,我们便大方的给他们。他们求的是良种,又不是铜铁,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一衣带水的兄妹,我们也不是记仇的人,”赵申哼哼道:“都是华夏人,都是华民,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必与他们计较,将使者请进来,我要好好的与他谈一谈。”

可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表示的,长史默默地看他的脸色,虽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打击,说出这样深明大义的话来,但心里是放下了。

刺史不是突然失智就行。

长史下去了。

交州是比广州更适合种植水稻的地方,两地气候相似,但交州土地更平坦,水资源也更丰沛一些,又更热,这让交州出产的稻米不仅产量更高一点,也更好吃。

如果说广州是少部分地区可以一年种植两季稻米,那交州就是全境都可以。

说真的,在了解过后,赵申真的很想把隔壁的交州刺史给踢了,自己取而代之。

好几次他都想悄悄的给赵含章写信,表示他不需要优待,广州这种地方都被戴渊等人打下来了,其实他可以去未曾收服的交州。

他特别想看看,自己拿着交州刺史的任命书去交州上任时,那交州刺史的脸色。

不过也就止步于想想,不管是赵含章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去干这么莽的事。

真的只带任命书过去,那试试就逝世了。

怎么的也得带一支大军过去。

但以吴越,以及汉代、秦代三代的经历来说,不要轻易向岭南以南的地方出兵,收益会远远低于他们的付出。

用赵含章的话说是,这块地方虽然属于华国,却也属于当地的土民,只要他们能在土司和酋长手下过得好,便顺应他们的传统,让他们自治。

教化是潜移默化的教导,当他们知道礼义廉耻,不自主的便会遵守律法。

只有当地人更能了解他们想要的东西,以及保证他们的权益。

此时赵申也不想着回洛阳了,他胸中充斥着对父亲评语的不服,但脑海却很冷静的思考到自己是真的有这些问题。

所以他一定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让他爹,让含章看一看,待他回京,一定要他们心服口服!

赵申一边走,一边和长史道:“我要再开一间学堂。”

长史:“衙门开的学堂三年了都没招满学生。”

“所以我要开一间专门教导土司、酋长家中子弟的学堂,还有,让各土司、酋长每年初、中都要来学堂上一个月的课,凡能来,并获得良以上点评的,我免去他们部族一年的杂役,有突出表现者,还可减去一成的税。”

长史心脏怦怦跳,连声问道:“这么大的事使君能做主吗?陛下不答应怎么办?”

赵申:“陛下仁厚,本来就容当地衙门有减免杂役之权,至于减税,我会上书,现在广州的赋税皆留作地方财政,陛下当不会回绝。”

长史眼睛都笑没了,大声的自荐:“使君,您看我怎么样,我也想进学。”

赵申就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把土司之位让给你弟弟了吗?让你弟弟来,既然当了长史,就少参与部族事务,不然别的部族要是告你徇私,我不好判断,更不好替你说话的。”

长史:路被堵死了。

不过没关系,他打算写信给他弟,让他立即去买汉人的书看起来,他去衙门开办的学堂看过,里面教的都是汉人的圣书。

以前他们也想学习的,那里面有很多大道理,就是汉人的书太贵了,一个部族一年结余的产出才能买两本书,直到赵申到来才好转。

长史在一旁鼓动道:“使君,虽说现在书和纸便宜了许多,但每次购买都需要走老远的路到荆州和扬州,路费便花费许多,您不是常说吗,谁有都不如自己有,我们广州树木多、竹子也多,稻草更是到处都是,不都是做纸的材料吗,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做?”

赵申其实早在申请工匠了,只不过现在工匠紧缺,抽不出人手来,所以赵申便没公布。

他瞥了长史一眼道:“你倒是会想,纸坊的建设要很慎重,现在格物司那边做了严格的要求,纸坊不能建在上游,还要尽量离水源远一点,自己引水过去使用,使用过后的污水也有一番处理的步骤,从开始到结束需要不同的工匠把控。”

“现在已不同早年,只需一两个工匠便可纸坊拉起来,现今朝廷要求严格,一个纸坊要把各个步骤的工匠聚齐才可以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