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表达完自己的要求,就等文士将广告写出来。

文士有些迟疑,顿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大将军,各县县令未必知道傅公的治水策,他们怎能判断来人背诵正确与否?”

赵含章:“等他们听到了治水策,自能判断出来,我想,我的县令们辨别一篇文章的能力还是有的。”

要是有人背出来的不是治水策,却还是被判断为是,说明他背出来的文章不知名,但又的确有些东西,这不正是她想要的人才吗?

所以不管来的是不是傅纯和傅粹,她都不亏。

文士将文章写出来,数了数字后再去看板块,很快便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指给赵含章看,“大将军看放在此处怎样?”

赵含章扫了一眼,位置极好,基本上能让人一打开邸报就可以看到。

她点了点头:“可,从下一期开始,连着一月刊登此信息。”

文士应下。

赵含章转身回家。

她一走,报坊里的人立即凑在了一起,“大将军这是要修整河道了。”

没过多久洛阳好多人就知道了这件事,而邸报一出,天下人皆知,洛阳及附近郡县的百姓最先看到邸报,也最先知道,江河淤堵,朝廷紧缺治水的人才。

“我虽不会治水,但我能挖沟通渠,愿为大将军驱使。”

“我等也愿,但大将军要的是会治水的人,可不是我等这种只会使蛮力的人。”

“不知朝廷是不是要往黄河发劳役,我只想在洛阳服役,要是去黄河,太远了。”

“顺着洛水走几天就到了,哪里远了?难得大将军有用得到我们的时候,我等自该尽力相助,我自愿去黄河。”

“我也去!”

“我还是想在洛阳服役,洛水不需要通吗?”

洛水当然也需要疏通,就在水磨坊往下的五十里处,河岸坍塌,泥土落入河中,河道不显,今年春夏多雨之际,河水便溢漫而上,将附近的田地都淹没了。

好在那一片的田地都是丢荒的,长满了野草,河水上漫让那一片成了水泽国,却没伤到人和庄稼,不然损失巨大。

可那一片本可成为良田的,将来人口多了,是一定要耕作的,所以需要疏通河道,让水回归洛水。

河边那大片的荒草地每淹一次,肥力就会减少一点,她可不能放任它一直淹没。

且现在不管,一旦遭遇大水,洛水很可能会冲垮到两岸的村庄。

有时候危险看着很远,却顷刻可至。

而像洛水一样的河道,全国上下数不胜数。

大晋,很久没有系统的管理河道了,中央不管,剩下的只看地方官的良心和见识了。

有不少地方官自行组织百姓疏通河道,修建水利设施,傅畅为何躲到山里外面都有他的传闻?

因为他就是那“不少”中的一员,且是当中的佼佼者。

所以哪怕他躲到了山里,当日有人隐约看到了,便开始传说山里有一位擅长治水的隐士。

可惜,大晋各州离乱,匈奴也不重视水利工程,因此更多的地方官员没把水利放在心上,黄河及其支流的情况很不好。

沈如辉道:“大将军,我之所见皆在图上了,以我有限的见识来看,若再不疏通河道,只需一场暴雨,它就会弥漫而出河道。”

“这一段悬于地上,一旦水弥漫而出,两边的村庄和田地都不能幸免,”沈如辉这一次其实走了不少地方,只是巡查,河道的情况都让他心惊了,更不提深入了解。

赵含章眉头紧皱,“苦于没有人啊。”

沈如辉道:“其他事可以稍缓,但黄河清淤刻不容缓,大将军应该将青州和光州码头的事停下,即刻召曹平回京治理河道。”

青州和光州的码头已有雏形,预计今冬可以修建好,曹平是总设计师,也是总监工,他一走,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监督项目进行。

赵含章眉头紧皱,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明日朝会,你上朝禀报此次巡河的情况吧。”

沈如辉应下,躬身而退。

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赵含章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转悠了两圈,她也实在调不出可以替代曹平的人来,而河道一事紧急,秋收已经结束,百姓们都在准备种植冬小麦。

冬小麦种植之后就是最好的服役期,所以留给她做决策和准备的时间并不多。

赵含章转身去了电台室,对发报员道:“联系青州和光州,就说洛阳有急事,急召曹平回京,暂停修建码头。”

发报员记下,当即就发报。

因为是急召,所以青州和光州的报务员一翻译出来,立即快马加鞭送到赵宽和孙令蕙手中。

赵宽当时就在码头,看到此召,眼睛瞪得滚圆,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再有四个月码头就可建成,为何要此时召回曹主事?”

送信的士兵只是来送信的,对赵宽的问题回答不上。

赵宽急得团团转,只能先回刺史府,用电报跟赵含章交流。

赵含章只告诉他,朝廷现在急需治水的人才,所以曹平必须尽快回京。

赵宽争取了两次也没能让赵含章松口,到最后赵含章干脆不回他信息了,他便知这是没得商量了。

夜色朦胧中,他坐在台阶上emmm,最后还是起身去找曹平,只是心里依旧愤愤不平,“我就不信,偌大的青州会找不出一个会修码头的来,哦,还有光州,我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孙令蕙也刚从电报室出来,她原地转了两圈后道:“让长史来,光州可还有未出仕的隐士?”

她就不信,光州找不出会修码头和治水的人,他们已经有了图纸,工程已经完成大半,最后的收尾工作,即便没有曹平,也要自己努力造出来,明年开春后,光州的码头一定要出货。

孙令蕙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眼神比从前更加的坚毅。

同一片月色下,赵含章正和傅庭涵及傅宣傅畅围着火堆烤山药和豆子吃。

她只给赵宽和孙令蕙回了两封电报,然后就不管了,直接骑马出城上山,避开了电报的狂轰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