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渊也道:“凡北归的世家和士族,女郎都厚待之,将他们一视同仁,假以时日,他们必定归心,回归北地,到那时,江东江南的困局可解。”

赵申道:“琅琊王在南方依靠的就是北地士族,若能让他们归心,的确可以兵不血刃。”

赵含章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一视同仁?汲先生说的不错,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不仅是流落在南方的北方士族和平民,还有南方本地的士绅、平民,只要他们有报国之心,皆有机会入朝;只要他们想把日子过好,皆有努力的途径;世家豪门的子弟能够不受偏见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贫民庶民也能够出人头地,成为大英雄,名留青史!”

赵含章肃然道:“我等当为他们铺好台子,等着他们从四面八方走过来。没有路,旷野之中皆是荆棘,需要他们开出一条又一条路来,我愿在旁看护,助他们一臂之力。”

经过朝堂的研究,朝廷再度下令,更加完善了目前的教育、考试制度,从今年开始,县有县试,郡有郡试,州有州试,国有国试。

凡县衙取吏,除举荐、家传等朝廷律法规定可以进仕的人外,都要经过考试,先经过县试,后经郡试,通过后方可选入县衙。

从今年开始,凡要参加国试招贤考的,都要先通过州试的招贤考,拿到通关文书之后才可到洛阳参加国试。

洛阳也会设州试,因现在民多迁徙,少有人能在故土,所以州试不限籍贯,士子们可以就近报名,就近考试。

今年的州试设在八月,学子们现在就可以到县衙报名,由县衙将名单报给刺史府,报名时间在开考前十天截止,刺史府根据人数安排考场和卷子。

至于国试,赵含章为了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决定定在第二年的春天的。

赵云欣在写这个公文时,还顺手写了一篇文章发在邸报上,相当于重现了他们在朝堂上的议论,当然,她不会把什么南北之争写上去。

她写的是,“江河两岸同属大晋,本就为一国之民,她皆一视同仁,不论是中原北地的士族、庶民,还是流落在南方的北地士族和庶民,或是江东江南两地的士绅平民,于她来说皆为晋民,理应一视同仁。”

“她愿为他们的守护之人,与百官一起铺就高台,看护他们披荆斩棘从各方而来,同立高台,为国效力。”

洛阳的邸报一直是最受欢迎的邸报,因为朝廷的官员们很喜欢将自己的政见发表在上面,这些人总能接触到第一手消息,有时候很隐晦,有时候又很直白,外人能领悟到多少全看自己的领悟力了。

可以说,洛阳的邸报一直是朝廷的风向标。

赵云欣作为赵含章目前身边最得力的秘书,她的文章最受人关注。

因此邸报一出,当即被人抢空。

卖报的小孩儿才跑到酒楼门前就卖光了,抬起手来还没来得及招手的杨逸见那小孩手上最后一份邸报也卖了出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魮反应迅速,立即招手将那小孩叫来,拿出一串钱给他,“能不能帮我们买一份邸报来?这是给你的报酬。”

小孩连忙推辞,“郎君,一份邸报只要两文钱,书局还有呢,我再去买,您且稍等。”

谢魮坚持给他,“我们急用,还请你买了以后径直送来,我们人多,可多给他们几份,就……要十八份吧,剩下的钱赏你。”

小孩眼睛大亮,迟疑了一下便接过钱,“贵客稍候,我很快就来。”

他接了钱,朝书局飞奔而去。

洛阳书局很大,当初赵含章直接将两栋废弃的房屋和铺面给打通了,前面摆放着书局印出来的书的样本,以及负责每天报纸售卖也都在此处,后面则是仓库,工匠们印刷书籍,住宿的地方。

铺面的二楼则是前来校正报纸、书籍的先生们的办公场所,也热闹得很。

这本是一条幽深的巷子,这里的宅子和铺面因为巷道太深,生意很不好做。

此时,这一片却热闹得很,放眼望去,全是排队来领报纸的半大孩子。

这是赵含章给孩子们的一份礼物,能来书局领报纸售卖的全是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只最开始的时候拿着自己的籍书来做登记,他们就会拿到一张证明,上面有编号。

之后每天他们可以拿着编号来取报纸,等卖完了,再回来交报费,若有卖不完的报纸也可退回,这样卖出去多少份报纸便能拿到多少工费。

每份报纸在书局的出价是一文半,在外的统一售价是两文钱,一份报纸他们能拿半文钱,有的孩子厉害,一天就可以卖出一百份,那就能赚五十文,比大人打工赚的钱还多。

但书局要求很严格,只要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而且会偏向孤儿和家境贫寒的孩子,一旦超过十二岁书局就不要了。

小孩排在队伍末尾,很快就轮了上去,计数的文员才接过他的单子,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邸报没有了,最后一份已出。”

文员就道:“邸报没了,市井小闻还有,要不要?”

小孩瞪大眼睛,“怎么这么快?以往邸报都要卖过午时的,我,我只要邸报。”

“今日有中书郎的文章,还是写的大将军和大官议事,当然卖得快,除了《市井小闻》还有《学海无涯》,你都不要?”

小孩着急起来,他可是先拿了钱的,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去选要哪种报纸?

“不要了,”他接过单子,立即跑出去,目光在刚出来的人群中扫视,很快就在一群小孩中找到了一个眼熟的。

他挤过去,一把抓住她,“闻四娘,你可是拿到了邸报?”

被他抓住的女孩比他还矮一个头,头发稀松又黄,只遮过耳朵,就这么披散着,大约只有七八岁的模样。

她捂住比自己的肩膀还宽一些的麻布褡裢,问道:“是啊,你想干嘛?”

“我有贵客,已经先收了钱,你让我二十份好不好,算我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