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冰雪消融,春风一吹,一夜之间,绿色的小芽就争先恐后的挣破一切压在它们头上的东西冒出来,且生长神速,不过又一夜,翠绿就变成了青翠,本来还能看见黄色的荒土,只几日功夫,放眼看去,全是一片翠色,青草已能没脚趾。

农人们立即去田里看麦苗,只见麦苗青翠,叶子上还挂着露珠,甚是喜人。

农人们高兴起来,再管不了其他,立即将刚长出来的青草全都铲了按进土里,也给麦苗肥肥根,同时开始犁地准备春种。

赵含章去看过将士们屯的田,也很高兴,当即下令,全国范围内要停止一切劳役、兵事和礼乐之事,当以春耕为主。

谁也不许挡春耕的道儿。

全国都为了春耕风风火火起来,为此,赵含章还拉着小皇帝去郊外当场表现了一下犁地,她和小皇帝都扶着犁在地里走了两圈,然后让底下的官员们以身作则,做好劝课农桑的工作。

这时候国事就少了,一天需要赵含章批改的公文连二十封都不到,百姓们忙,官员们也忙,根本没空搞别的事情。

赵含章就撸起袖子,扛着锄头和傅庭涵一起去自家庄子上种田。

主要是给麦子施肥,然后开始犁地准备种小麦和豆子。

除了小麦,豆子和水稻是中原一带占比比较重要的粮食了。

洛阳一带,可以种植冬小麦,也可以种植春小麦、大豆和水稻等作物。

去年秋冬时及时种下的冬小麦数量不多,所以今年洛阳一带都大范围播种春小麦。

不仅洛阳如此,并州、冀州和青州一带等所有受战争影响的地方都如此,更不要说幽州了。

幽州是重灾区,主要目标都放在了今年的春播上,不仅赵含章看重,石勒也很看重。

赵含章亲自下地,时不时的到洛阳的田头地间去巡视,鼓励百姓耕作,石勒也是如此。

他每天都奔波在各个郡县之间,时不时的抽一下哪个县的粮种有没有发下去,或是哪个地方的粮种不够,趁着还在农时赶紧买了送下去。

于是,赵含章每天都能收到石勒的电报,早上一封,傍晚一封。

基本上傍晚和她哭诉哪个地方粮种、农具紧缺,百姓可耕田地十不及一,然而幽州穷困,没有钱买粮种,农具等,希望朝廷可以支援一二;

早上就来电报催她,“昨夜我们商议之事可办成?不知东西何时能到?”

赵含章只能回他,“知道了,知道了,有在办,勿催。”

电报上不好长篇累牍,她只能给他写信,让他自己也想想办法,国库很穷的,她已经对幽州特别优待了,别的地方有的,幽州都有,别的地方没有的,幽州也有。

赵含章告诉石勒,“幽州内有矿,派人寻之,财务困难可解。”

现在她派了不少人出去找矿,不管是什么矿,大晋现在都很缺,现在的幽州是河北和山西的大部分,里面的矿产资源可不少。

她打算让人先找着,回头把路修出来,幽州出产的东西才能运进中原,而中原的东西也能更快速的进入幽州。

相比之下,青州和光州就要自强许多。

自赵宽和孙令蕙去到青州和光州,俩人很少和赵含章抱怨,也很少和朝廷要东西,非常的自立自强,是两个非常好的孩子。

虽然他们乖巧,但赵含章还是要写信去关心一下,询问一下两州的情况。

赵宽没收到信,他正牵着一匹马冒雨前行,因为道路泥泞,又滑,所以一行人只能从马上下来踩着泥水前行。

雨还在下着,他们还不敢去树底下躲着,雷声阵阵,大春天的打雷也是少见。

“使君,前面有个土地庙,可以暂时避雨。”

赵宽一听,当即加快了脚步,不小心还摔了一跤,亲卫和小厮立即上前要扶他,结果脚下不稳差点摔在他身上。

赵宽扶着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心惊胆战的看着,连忙阻止他们过来,“我自己可以,我自己可以,你们别过来。”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走过这一段路,和人互相搀扶着进入土地庙,找了半天才在墙角找到一块干燥一些的地方。

外面哗哗的下着大雨,庙里则是啪啪下着中雨。

赵宽把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拿下来,抖了抖水后放到一边,小厮忙拿一块手帕上来给他擦拭,“郎君,这可是春雨,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赵宽往后退了退,将他扯到旁边来,以免被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浇湿,“戴着斗笠呢,无事。”

他看了眼外面在雨水冲刷下显得越来越泥泞的道路,愤愤道:“总有一天我得把这条路给修起来!”

小厮道:“那得花多少钱啊?”

赵宽:“不就是钱吗?等我青州的百姓春耕结束,我就让他们继续晒盐,光是卖盐我就能赚不少钱,再多种桑麻,多织布,钱嘛,总能赚来。”

赵宽信心满满,“等过两年朝廷把码头建起来,来往客商多了,我不信我会连建一条路的钱都拿不出来。”

赵宽就站在雨中展望了一下未来,等雨停了才继续前行,天快黑了才到地方。

村老迎出来时一脸的惊诧,“您真是我们刺史?”

赵宽:“官印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听说你们为了争地打起来了?如今地多得很,你们每家不是都足额分了地吗?怎么还能因为地打起来?”

村老一听,精神一振道:“使君,我们是足额分了地,但还有下一代呢,我们村这半年时间有十二对新人,现在有三家媳妇有孕了,估计今年秋天就添丁,那有了孩子不就得分地吗?那块地离我们村近,理应分给我们村,以后我们村孩子从那块地上分。”

赵宽:“孩子成年以后才能分地,这还有十六年的时间呢,你们这想的也太长远了吧?”

“不远,不远,我们村有孩子在县里学堂上学,回来说什么……什么,人要是不考虑长远点,必定有烦恼找上门来。”

赵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对对对,就是这话,使君,您看,能不能和县衙说一声,把那块地分给我们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