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萧九思耳朵嗡嗡作响,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短暂性的失聪。

他太在乎那个女人了。

她死了也就算了,竟是将他的魂魄也勾走了。

他现在活着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弄死萧衍,将他剖心焚尸,替那个女人讨一个公道。

在她最稚嫩天真的时候,他认识了她。

彼时战乱频繁,他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替皇兄稳固一个又一个边地。

他又大她那么多岁,生怕表白后会吓着她。

哪里想等他平叛,戍边,稳定了整个大启王朝后,迎来的竟然是她彻底的遗忘。

就在他离开不久,那个女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竟然将他忘了个干净。

再回首,她身边已经有了少年郎,还是他的亲侄子。

当真是造化弄人!

他本来都退出了,看她待在萧衍的身边那么幸福。

只是万万没想到,萧衍竟然负了她,还杀了她。

他怎么敢?

那可是他护在心尖子上的人啊!

他一直在找关于她的线索,他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平白无故消失,只留了一颗破败伤痕累累的心脏。

“快说!你们在南疆发现了什么?”萧九思一把扯住暗卫的领口,用的力道太大,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暗卫被自家主子急切狰狞的表情给吓到了。

他忙道:“启禀王爷!谢凌风在南疆屠城的时候,南疆黎家还有四位族老幸存。”

“什么?”萧九思顿时瞪大了眼眸不可思议的看向面前的暗卫。

“这四位族老有下落吗?还不快派人去找?”

暗卫没想到自家杀伐果决的王爷,一旦遇到黎清欢的事情就乱了方寸,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他忙行礼道:“王爷,黎家幸存的这几个族老,如今藏得很深,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他们具体的下落。”

“不过属下倒是查出来,这几个人在半年前曾经一起离开南疆,出现在京郊一处分外荒僻的庄子上。”

“属下亲自查了庄子,年老的庄丁说,这庄子以前属于黎家的产业,后来黎家抄家庄子被没收所以发卖了出去,如今不晓得背后的买主是谁。”

“属下已经命人部署在庄子里,来个守株待兔!若是黎家人靠近,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萧九思冷冷扫了一眼精明的属下,这一眼让那人忙低下了头。

他暗道自己没做错什么啊!

王爷和黎清欢不登对,这么追查黎家幸存者怕不是也想报复一下。

不过细细想来,总觉得方才王爷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蠢货一样。

萧九思哪儿管得了什么,命青山帮他更衣,他要亲自去一趟那个庄子瞧瞧。

萧九思刚推开门,便看到迎面走来的谢媛。

穿着一件青色披风,衬着那张娇俏的脸越发白皙可人。

萧九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黎清欢提着食盒上前一步行礼。

“这么晚了,义父要出去吗?”

黎清欢是来送药膳的,这个人最近身体缺血严重,也不知道图个什么,每日里刺破胸口放心头血,总觉得有什么大病在脑子里,着实的不正常。

她还想顺道和萧九思再明确一下同郑家的婚期。

毕竟谢家现在办丧事,原本打算从谢家那边走的仪仗此番得全部从夜王府走。

但夜王府毕竟不是她的地盘儿,重新弄成亲的仪仗还得和人家主人商议好才行。

夜王府上下都将她当做是半个主子,她黎清欢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听阿蛮说夜王此时在书房里,她忙提着药膳赶了过来,不想人家这是要出去了。

“什么事?”萧九思此时心急如焚,也就是对黎清欢还有点子耐心,对其余的人怕是连这点子耐心都没有。

黎清欢忙长话短说:“义父,谢家如今正在治丧,但是女儿觉得和郑家的婚期还是要继续的,所以从谢家走的那一部分仪仗索性一起从夜王府……”

“行了,知道了,”萧九思满心满脑子都是黎清欢的事情,低头解下自己的腰牌塞进了黎清欢的手中。

“这是本王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王,你和郑泊然的亲事如何调动,如何置办,夜王府的所有人和物都交给你支配。”

“你只管风风光光将自己嫁出去,本王可能送不了亲,有些事要办,你自己嫁自己吧。”

“时间要快,别拖延!越快嫁出去越好,还有些事情等着你们成亲后才好办!”

“行了!就这么办吧!”萧九思大步朝前走去,还不小心撞了一下黎清欢的肩头。

黎清欢打了个踉跄,那人早已经走进了夜色中。

阿蛮忙扶住黎清欢,低声抱怨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去?既然认了主子为义女,主子嫁给郑家还不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他连个过场都不肯走,主子的面子往哪里放?”

黎清欢死死攥着萧九思的令牌,玄铁材质,冰冷如霜,和他那个人一模一样。

她唇角染了一丝自己都觉察不到的苦涩笑意,低声道:“呵!他巴不得我赶紧嫁入郑家,他好开始下一步,这人到底薄凉到什么程度?”

“罢了!罢了!如他所愿!”

阿蛮听着主子的话,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味儿,自家主子那么惊才绝艳,端雅方正的一个女子,此时有点淡淡的哀怨。

阿蛮也不好问什么,忙帮主子提着食盒转身朝着客院走去,随后脚步定了定,提起食盒问道:“主子,您做的药膳……”

黎清欢抬眸看向墨色天际,笑了笑:“扔进池子里喂鱼吧。”

阿蛮忙应了一声。

黎清欢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永远也救不了想死的鬼!这生血的药膳,喂进他嘴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阿嚏!

萧九思骑着马狂奔在林间的路上,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

谁在背后骂他?

他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可又想不起来。

萧九思也不敢在半道耽搁太久,他现在恨不得飞到那个庄子上。

一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到了这个庄子,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的暗卫守株待兔抓到一个人。

那人已经审过了,夜王府的逼供手段岂是乡间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原来是庄子附近村子里的混混,瞧着庄子许久没人便过来偷几样东西拿到镇子上卖银子。

不凑巧,被夜王府的人抓了个正着。

萧九思没理会跪在地上满脸伤痕的混混,边走进院门边问道:“说!这里有什么人出入?”

那混混忙磕头道:“那些贵人搬过来后,小的就偷偷看过,经常有几个老头儿进出,拿着奇形怪状的器皿,对了,还有个叫阿蛮的小姑娘,对,有一次我跟踪她到镇上,她给她主子买山茶花,听到有人喊她阿蛮!”

“你说什么?她叫阿蛮?”萧九思顿愣在那里,死死盯着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