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欢看着面前缓步走来的男人,忙躬身福了福。
“义父。”
萧九思冲她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黎清欢抬眸定定看向了萧九思的凤眸,眼角还带着几分微红,一看就是哭过的。
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且不靠谱的想法。
“义父,女儿斗胆问一句,您和黎家大小姐之前交情很深吗?”
萧九思脸色微微一僵,下意识抿了抿薄凉的唇,却嗤笑了一声。
“呵!一个天字第一号的蠢货罢了!”
“交情?本王这般卓然人物,和她有交情,岂不是有辱本王的名声?”
“若是她还活着,站在本王的面前,本王先砍这个小畜生几刀,解解恨!”
黎清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向后退开一步讪讪笑道:“义父,且消消气,多不过她也不在这人世间了,死者为大!”
萧九思那一瞬间,仿佛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即便是一贯的张扬都消散了几分,竟是委顿不堪。
萧九思仰起头看向了漆黑天际间几点疏落的星子,叹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道:“是啊,死者为大。”
萧九思脚下的步子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一步步朝前走去。
不知道为何,黎清欢看着他那个样子,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心口处空落落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想哭根本哭不出来,竟是没有眼泪了。
“义父!”黎清欢喊道。
萧九思这才转过身看着黎清欢道:“私底下不必喊我义父,我只是痴长你几岁罢了。你喊我义父,折我的阳寿!”
“还有,这一处南苑你既然住了进来,就好好照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里面原主的东西不要乱动,知道了吗?”
黎清欢暗自苦笑,她自然会照顾好这里,这里可是她的家啊!
“是,王爷!”黎清欢忙改了口,对着往昔那张死对头的脸,一次次喊对方爹,她喊得也有些嘴疼。
萧九思带着青山刚要离开南苑,突然院子的角落里传来一阵猫叫声。
随后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朝着黎清欢飞奔了过来,竟是直接跃到了她的怀里。
猫体格很大,被人养的很好,此时一下下舔着黎清欢的脸。
云团?黎清欢看着面前舔着自己脸的小猫,顿时眼底蓄满了泪,当着萧九思的面儿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云团是她养的猫儿,她死后没想到还在南苑守着,等她回来。
萧九思看着面前的场景,眉头狠狠蹙了起来。
一边的青山也诧异万分不禁道:“奇怪!这只猫儿一向高冷,便是王爷您这三个月经常来喂它,也没见这猫儿和您亲近一分,怎么刚见了谢大小姐第一面,就这么热情?”
黎清欢下意识摸了摸云团的脑袋,随即将它抱了下去,看着萧九思笑道:“许是这猫和我对眼缘。”
萧九思眸色微微一闪冷笑:“是啊,确实对眼缘!”
他再不废话,带着青山大步走出了南苑的门。
萧九思走出几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王爷?”跟在后面的青山差点儿收不住脚步撞上萧九思的背。
萧九思眼神冰冷如霜:“去查查这个女人。”
青山愣了一下,这是要查谢家的大小姐,他忙应了一声。
黎清欢等人走远,吩咐阿蛮将院子的门关好。
主仆两个人走进了正堂,黎清欢看着面前熟悉的场景,抬起手缓缓抚过床柱上的花纹。
她,回来了。
阿蛮是第一次从南疆十万大山走出来,被三阿公派到大小姐身边,照顾大小姐的衣食起居。
谢家人恨死了她的主子,自然不会准备什么热汤茶点。
阿蛮拿出包裹,手脚麻利的用她带来的米熬了粥。
黎清欢主仆两个喝了热粥,阿蛮烧水帮黎清欢沐浴更衣。
黎清欢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阿蛮,把这个拴在门口处。”
阿蛮忙应了一声,接过黎清欢递过来的几个雕刻别致花纹的小银铃铛,分别拴在门口处和窗户边。
做完这一切,主仆两个才睡下。
夜晚时分,细微的轻响声袭来,躺在**的黎清欢猛地睁开了眼。
随后传来悉悉索索动物爬过地板的声音,突然黎清欢起身,一把扯下帐子兜住了什么东西狠狠贯摔在地上。
“主子!”外面阿蛮也发现了不对劲儿,急忙提着灯冲进了暖阁。
灯光映照下,黎清欢眯着眼死死盯着地面上蠕动着的两条赤色小蛇。
三角头,艳红的颜色,此时被黎清欢裹在帐子里都摔懵了,不停扭动着恶心的躯体。
“小姐!是毒蛇!”
阿蛮捂住了嘴,惊呼了出来。
“可是这种剧毒毒蛇一般都在咱们南疆那里有,这里地处中原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东西?”
黎清欢冷笑:“自然是有人送进来的,他们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死!”
阿蛮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自家主子精明,这一路上她们主仆两个不晓得死过几次了。
阿蛮看着地上蠕动的毒蛇,后背一阵阵发寒。
这中原内宅妇人的心思竟是比南疆十万大山里藏着的毒蛇猛兽还要狠辣。
“主子,我们怎么办?”阿蛮担心的抓住了黎清欢的手臂。
黎清欢眼底满是冰冷霜色,淡淡笑了出来:“阿蛮,你是南疆最好的驭蛇师,这些人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不是找死吗?”
阿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黎清欢的意思,她弯腰抓起了地上的毒蛇,点了点窗外。
“主子,丢回去吗?”
黎清欢冷冷笑道:“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玩儿蛇,那就谢家人人手一条,记得,别毒死了人,猎物得慢慢玩儿才有趣。”
阿蛮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兴奋,毕竟她从南疆出来后跟着主子来到陌生的中原,一直压抑着天性,现在终于有机会释放了。
阿蛮从怀中摸出来一包粉末,另一只手提着蛇,转身走出了暖阁,几步便窜上了阴沉沉的树影消失不见。
黎清欢反倒是睡不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抿着,脑海中不自觉竟是出现了萧九思的那张脸。
她狠狠搓了搓脸,她一定是疯了,居然会想起那个人来。
突然一道尖锐的哭喊声响彻谢府,随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纷纷传出。
谢府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