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宫里的那位还是防着我的。
不过也对,算起来我和那位大将军才是一个派系的人,盯着我倒也正常。
肖文嘀咕一声,随即看向不远处走来的张白骑,笑着问道:
「将军来此,可是为了请战的?」
「请战?」
张白骑一愣,但下一秒也就明白肖文话里的意思。
他曾是黄巾将领,而黄巾一生的心愿就是攻入此处,打进洛阳,打进皇宫,将那位天子从王位的宝座上拉下来,为此不惜为了这个计划奋斗数十年,但最终都没有得到实现。
如今,身处洛阳,距离皇宫也不过一里之遥,这么近的距离,每一个秉承张角遗志的黄巾将领都不会甘于沉寂吧?.
「主公,我倒是想冲入皇宫,斩下那狗皇帝的人头!但道主说了,这样没用!」
「否则,以道主的实力,潜入皇宫,斩下天子人头,即便他有国运护体,也并非没有可能。但最终,道主没有这样做,甚至从来都没有类似的打算。」张白骑答道,此刻看向皇城的目光极为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哦?为何?」肖文挑眉,这般态度,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向张白骑。
这些事情,他之前倒是从未听说过。
他知道太平道主的实力很强,但却一直不认为对方能够硬闯大汉都城。
可现在看来,事实似乎远比他想象中更为复杂。
这位太平道主不是不能,而是压根儿就没往那处想吧?
「道主说了,砍一人头易,砍天下头难,他要做的,是推翻暴政,是破坏统治的根基,是让百姓真的过上好日子,并非为了争霸,并非为了个人利益!」
「天下,是帝王的天下不错,但更是世家官僚的天下。天子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世家,最大的官员罢了!若是不能将这些当官的杀绝,也就只能让他们惧怕,让他们敬畏百姓。」
「因为敬畏,所以不敢鱼肉百姓!」
「因为惧怕,所以不敢剥削百姓!」
「这,才是最好拯救百姓的办法!」
张白骑缓缓言道,这也算是他第一次在肖文面前述说张角的教义。
闻言,肖文默然,对那位太平道主有着一丝敬畏。
能够将事情看得这么透彻的n,他还是第一个。
「那位道主是对的。」肖文肯定的说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深知社会的弊端不仅在于人,更在于制度。
不过,相较于更远之前,这已经算是一种进步,倒也不必过多渴求。
「行了,这些理念不必说了,放在心里就行。我想,那位道主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替他完成心中所想,达成遗愿!」
肖文言道,落在张白骑身上的目光缓缓收回,转而看向远处,看向远处的皇宫。
肖文踏步向前,一步步向前之时,四周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凛冽的气息迸发出来,汹涌的气息宛若潮水,在瞬息间爆发,带起一阵风暴。
「下去歇息吧,接下来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是,主公!」
司隶校尉府衙中,正在办公的袁绍看着大厅外,左右站着的两个太监,脸色微沉。
何进死了,是袁绍万万不曾想到的。
毕竟,他们都已经在暗中结成同盟,甚至已经做好了出手对付张让的打算。
只不过,在对付张让之前,何进表示,他要入皇城,见一见何太后,与太后共商大事。
这本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整个事情除了太后和大将军两人之外,无人知晓。
但结果如何?
结果却是何进进了皇宫,却没有再出来过!
第二天传出来的,就是何进的噩耗。
紧接着,是张让一方势力趁势对整个洛阳的清洗,将和他对着干的所有人都一并清理掉!
甚至就连他这个司隶校尉,也被盯上了。
只不过,因为他明面上和何进保持着距离,甚至就连结盟,也只是私底下口头结盟,没有文书一类的东西,没有让张让等人掌握证据,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否则,他的结果,不会比那些横死街道的官员好多少。
「两位大人,你们还是请回吧。你们在这里,我这也不好办公!大家同是替陛下办事,若是陛下那里怪罪起来,下官怕是担待不住!」袁绍看着门口处守着的两个宦官,不禁有些头疼。
这两个家伙儿在这里盯着,浑身不自在不说,关键是他基本上办不了事啊!
如今,洛阳城内,风云四起,他是司隶校尉,总归得给上面那位天子拿出个说法来。
就算陛下年幼,但明面上的过场,总归是要走的。
否则,就算他无罪,也是有罪!
两位宦官回首,看向袁绍,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用捏着嗓子的公鸭子声音言道:「大人放心,天塌下,有张大人给你顶着,你自管办你的事情就行!」
「我家大人可是说了的,让我们两个下来,就是为了帮助袁大人您,好生整理那些乱臣贼子的奏报,好将他们就地正法!」
「听说袁大人手底下的中都官徒隶也有不少是乱臣贼子,我们怕大人顾念旧情,不忍心下手,也就出手帮大人处理了,大人不必言谢。」
清冷的声音传来,在袁绍耳边响起。
那一刻,袁绍嘴角抽搐,整个人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难看,那藏于衣袖里的手掌早已经紧握成拳,拳背上青筋迸发,真是恨不得怒而拔剑,将面前这两个狗东西给斩了!
可最终,他也没有动手。
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如今的十常侍,在除掉了何进之后,在朝堂之中的威势可谓是一家独大。
没见这些日子,他们在洛阳城内大杀四方,甚至错杀了不少官员,但那些士大夫也没敢出声吗?
一旦出声,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们!
所以,安心待在一方瑟瑟发抖,才是最好,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