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番话从苏固的嘴里说出来之时,两方原本已经缓和了的气氛,却是在立时间又变得紧张起来。

不让肖文身后的军队进城,这是苏固最大的底线。

一个将军,带兵而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想要做什么?

如此种种,肖文虽然没有明说,但苏固猜得到。

毕竟,

这些年的事情,苏固虽然自认为自己做得很隐秘,按照道理来说,不会被旁人发现。

但刘焉会不会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他不敢确定。

所以……

能稳妥一些,还是稳妥一些的好。

只要将这些士兵挡在城墙之下,纵使肖文入城,又能如何?

如今的汉中郡,西城县,看似是在五斗米道的掌控之下,但他苏固对这个片区的掌控依旧不弱!

别忘了,他可是太守!

是朝廷委任的一方大员。

所以,肖文可以进城,但他后面的那些士兵不能进!

就算是双方最后真的闹腾起来,他也有把握将肖文打压下去。

毕竟,这座西城县,可是他的大本营!

甚至,就算是肖文不同意,他也已经想好了千百个理由将肖文给挡下。

反正……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肖文带领大军入内。

不过,让苏固颇为意外的是,肖文也就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便点头应下了这个事情。

“太守大人说得在理,本将军自然是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不过,本将军带几个亲信进去,太守大人应该不会阻拦吧?”肖文轻笑着说道。

几个亲信?

苏固微微挑眉,虽然有心拒绝,但他也明白,这是肖文的底线。

这一位,毕竟是天子亲封的骠骑将军,虽然不是地头蛇,但也算是过江龙,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无奈之下,苏固只能点头,将这件事情应下。

随后,肖文点了典韦、何颐还有墨羽三人出列,让余下的将士在西城县城门两侧扎营。

还特意强调,让他们把路给留出来,千万别挡着县城内百姓的出入。

这番话从肖文的嘴里说出来,苏固的脸瞬间就黑了。

这家伙儿,扎营就扎营,堵门算怎么回事?

不过,就算他心中嘲点满满,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毕竟,肖文这家伙儿,可不好惹!

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苏大人没异议的话。本将军便进去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腿都麻了,是时候找个地方好生歇息一夜。”肖文嘴里嘀咕了一句。

虽然是嘀咕,但声音却是奇大,显然是故意说给一旁的苏固听的。

将这番话听在耳中,苏固眼珠转动,心领神会,当即笑着答道:“还请将军放心,下官这就安排人准备好酒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至于住处,下官在城中还有一间僻静的宅院,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好在还算安静,将军可在宅院中歇息,下官这就安排人带将军过去。”

苏固的声音响起,落在肖文耳中,肖文微微一笑,伸手在苏固的肩膀上拍了拍,笑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只能叨扰了。”

苏固连忙笑着回话,这两只狐狸凑在一起,相互之间打着官腔,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

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会以为这两个家伙儿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如今总算是碰上面,方才凑到一起,寒暄不停。

好在,这种客套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苏固便找人将肖文等人带下去,送到“陋宅”居住。

说是“陋宅”,但这地方的气派程度,就算是和自己在洛阳的龙府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龙府,那可是前朝大官留下的府邸,虽然荒废,但经过肖文的打扫之后,其辉煌程度,也约莫有往昔的五六成。

可即便如此,洛阳的府邸和小县城的府邸,能比吗?

这样的“陋宅”莫说是放在西城县,就算是放在整个益州都是首屈一指的“豪宅”!

看来这位苏大人的身家,远比小爷我想象中更为深厚才是!

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有如此成就啊?

肖文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声,自顾自地走进府邸中休息。

期间府邸前来询问,是否需要将整个宅院之中的侍女和厨娘全部赶出去。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肖文最开始是有那么一些想法,甚至想要张口应下的。

可当他仔细想了想以后,还是拒绝了典韦的提议。

“无妨,将他们留下便是,不过每日吃穿用的东西,让何先生费点心,稍微检查一下再行食用。本公先去房间里歇息一会儿。有人拜访,你再叫我。”肖文言道。

闻言,典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转身离去。

……

西县城外,肖文带领大军到来,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传到了五斗米道众人的耳中。

只是,这些教徒现在正忙着两位道子阵营站位的事情,倒是没精力去想外面的那些琐事。..

甚至还有不少五斗米道的教徒为了道子之争而大打出手,甚至在两脉弟子照面之后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便爆发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打斗。

打斗的规模有大有小,到最后甚至惊动了内门的长老,由长老出手,方才将这件事情给压下。

不过,就在这两脉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在总部深处,也就是之前肖文去过的那个院子深处,一间地下密室内,张修和张鲁面对面坐着,两人中间还摆着两杯茶和一些点心。

喝着茶,吃着点心,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颇为和谐,分毫就没有外人传闻中那种,这两位教主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没想到师弟这一趟,传道居然这般精彩。只是,师弟既然回来,便带着手底下的弟子回来便是,又何必提拔一个道子起来?”张鲁看向张修,语气平静地问道。

“师兄觉得呢?”张修轻笑着反问一句。

没等张鲁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答道:“有人希望师弟出面,将师兄你从教主的位置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教主的位置。”

“而提出这个要求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师兄口中那个新提拔起来的道子。”

“这些年,五斗米道为了壮大,且不引起明面上那些大官的忌惮,不得不分成两派,相互斗争。”

“装得久了,也就成了事实!如今的五斗米道,虽然师兄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现在的教内弟子,并不纯粹。”

“无量教潜伏在益州之中,能够在这么多年之间相安无事,五斗米道内定然有他们的内应。”

“只是,师弟不才,不知道那些人藏在何处。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这种笨办法。”

“引蛇出洞!”张鲁了然,看向张修,言道。

“是!但同时也是为了内部清洗!”

“五斗米道乱了这么久,也该整合一下了。”

“贫道不才,愿替师兄做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