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的痛苦，林尘虽然没法感同身受，但也可以理解。

在镇魔司的这段时间里，林尘亲手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

当一个人沾染禁忌后，你能做的......只有送他最后一程！

不杀他当然也可以，但那样，无非是多出一头怪物。

许多人在面对最亲密的人畸变之时，宁愿出手杀了他，也不愿意看他缓缓变成一个丑陋、丧失理智、绝对狰狞的样子。

但，当下手的那一刻，绝对心如死灰！

从王海生的表达中就能看出，那弟子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若非关系特别亲密，不会出现这种感觉。

至于“黄袍子”、“章鱼”、“蛇”这些词语一出，林尘立刻就联想到，那个占据自己脑海，想要引诱自己也堕入邪异的怪物！

他所散发出来的，的确不是简单的禁忌灵气。

但却要比禁忌灵气还要夸张！

他能让人在魔化后，还拥有本身意识。

或许此举会丧失一些情感，但却能保留下来大部分东西。

这可是禁忌灵气无法做到的！

简单来说，灵气之源是被敖鹤轩污染的，而敖鹤轩不过只是陨星族的大少爷而已。

陨星族又是什么？

天元界，七州之一，永夜州，十万大山内，一个即将灭绝的族群。

强吗？

别说放眼天元界、永夜州了，哪怕只是那十万大山内，都有太多能够随手覆灭他们的族群！

就是这么一个族群，却能想方设法让九天大陆的灵气之源染上禁忌。

从而，让无数的修炼者在修炼一途，走上了岔路。

修炼越快，沾染的禁忌就越多，魔化概率就越大！

甚至都快要形成恶性循环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过只是区区陨星族而已！

可想而知......

天元界的一粒灰，落在九天大陆，就相当于一座山！

差距实在太大了！

那半蛇半章鱼的怪物，说不定也是天元界的一种生灵，以“神明”的身份来九天大陆装神弄鬼，甚至还搞什么“神眷者”，让别人将宝物献祭给他！

说白了，不就是想白嫖吗？

林尘不由得冷笑一声，真要是无敌，还需要这些手段吗？

直接派出一道分身意识降临，把灵气之源拿起走人，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所以，林尘很清楚，那怪物肯定强。

毕竟是天元界的生灵，能不强吗？

但也强得有限！

撑死，也就是个血魄小圣吧！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林尘的猜想。

具体怎么样，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此，过了一年多，整个西境大部分城池都成了死城，被风沙掩埋了。为什么？因为不是修炼者，根本抗不过那禁忌灵气的侵蚀，修炼者又如何？畸变概率照样很恐怖！”

王海生露出一抹苦笑，他摇摇头，道，“你看我，原本天赋算不上顶尖，未元宗在众多超级大宗中也不算强大的，可我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也达到了半圣级别！这在以往，是根本不敢想的！”

“所以，禁忌灵气带来了危险，也带来了机缘？”

林尘常识性的问道。

“机缘吗？”

王海生忽然收敛起神色，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将袖子拉开。

林尘瞳孔剧烈收缩！

只见王海生那条手臂上，有一道黑色的印记，这印记就像是血管一样，不断从手腕朝着小臂、大臂处延伸，瞧这最终的方向，肯定将会蔓延到心脏。

“这是......”

林尘低声道，“不像是禁忌灵气，是那......邪念？”

“对，邪念已经快要把我侵蚀了，我自己一直算着日子，最多，还有一个月吧，我可能就要彻底失去理智了！一个月后，在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会亲自赶去终末死城，希望我魔化后......不要出来为祸世间！”

王海生压低声音道，“这邪念入侵，无声无息，又无孔不入，太难了！莫说是我，哪怕实力更强的先天半圣，都抵挡不住！”

“可这邪念，跟禁忌灵气有所不同！如果被邪念侵蚀，应当......会保留一些意识！”

林尘沉默片刻，说道。

“是啊，但也会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情感、善心、怜悯，我怕我纵然保留意识，也将会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追求力量的行尸走肉！”

王海生摆摆手，重新将袖袍拉起，“我们西境，当真算是多灾多难，这一年多的肆虐里，据我估算，我们西境至少死了九成九以上的生灵，近乎......算是灭绝！也就只剩下一些宗门、世家，还在苟延残喘！”

“可我在进来的时候，发现那屏障已经快要破了......”

“对，所以我最近一直在研究，看能不能让那灵纹屏障支撑得更久一些！”

王海生故作轻松道，“这也是我临死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林尘这才想起，自己进入这房间后，发现伏案上有许多刻画灵纹的材料。

原来，王海生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加固那即将破碎的灵纹！

林尘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这一次，我前来调查灵气之源，却不料，察觉到了邪念......”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西境如此，的确是让人痛心，虽然我远在中州，但我是在东境长大的，大家都身为九天大陆的生灵，自然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我不知道邪念最终还会不会继续扩张、延伸，他在那终末死城内，似乎别有目的。”

王海生扶着额头，“但很奇怪，同样是被邪念所感染，我跟当初那位弟子并不一样，他能够看到那怪物的本体，我却看不到，我只是愈发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混乱！”

“那怪物的目的，是灵气之源，但他无法亲自去取，只能让那些魔物代劳。”

“而能够看到怪物本体的，应当都得到过他的认可，皆是天赋不俗之人！”

林尘回答道，“那灵气之源如今正在献祭，整个过程，差不多将持续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一个月后，那邪念应当就会离去了！”

王海生表情一变，“若是灵气之源被献祭走了，会怎么样？”

“或许，整个九天大陆，都将会......进入末法时代吧！”

林尘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