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道淡淡道:“救了便是救了,无须问理由,我且问你,叶家宅子可是你鲁家的产业?”

鲁云皱眉点头。

叶无道又问道:“可有凭证?”

鲁云没说话,而是从于龙的怀里一搜,搜出一张宅契和地契,递给叶无道。

叶无道一看,这正是叶宅的宅契和地契,现在已经转到了鲁家的名下。

上面还有官家的特殊盖印。

叶无道点头,道:“可否将叶宅卖给我?”

鲁云却摇了摇头,道:“你若要抢,抢走便是,但爹娘说过,除非叶家人回来,否则不会卖给别人!”

“当初,家里为了买到叶宅,将这些年的积蓄,尽数砸了进去!”

“我爹说,叶家满门忠烈,临了不能连宅子也毁了,权当鲁家尽一份心力!”

叶无道身体一震,原来是这样。

鲁家的行为,他是感动的,今日救下鲁家唯一的后人,虽然是顺道之事,但到底是还了人情。

叶无道不打算隐瞒身份,却拐了个弯笑道:“你可知白袍军少帅叫什么名字?”

鲁云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崇拜之色,道:“当然知道,大乾第一少将军,白袍军少帅,举国栋梁,有少帅在,敌人不敢踏足大乾疆土分寸,少帅在,家国在!”

“他就叫叶无道!”

“只可惜,当年遭人陷害,落入一个凄惨的境地,叶家满门被斩,白袍军也被当做叛军追杀,从那一刻开始,大乾便已不是原来那个大乾了!”

“家还是那个家,但国,已非那个国!”

叶无道也感慨,道:“是啊,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一切,该有多好。”

“对了,不如你猜猜,我叫什么名字?”

此刻,鲁云再度打量叶无道,这一次,他发现了一个特殊的点,对方年纪不大,一身白衣,如果和当年那个白衣身影重合的话,绝对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甚至,鲁云越是仔细看,就越看到了相同的点。

比如长相。

如果不是因为经过了这么多年,叶无道的形容有了变化,加上鲁云的记忆模糊,怕是她早就将叶无道给认了出来。

在她的房间里,至今还有叶无道当年的白袍画像。

一人一马一剑,纵横山河间。

“你是……”

鲁云浑身震动了下,退后三步,双拳一紧,嘴唇颤动道:“你难道就是白袍少帅叶无道?”

叶无道一愣,没想到对方一下就猜中了,当即便要承认。

可忽地,鲁云却满脸悲伤地笑了起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白袍少帅叶无道呢,当年少帅被废了修为,去了太衍南风城,从此了无音讯。”

“我想,没了修为,大概这辈子,他都会过得很苦吧。”

叶无道很想说,自己现在活得很好。

但如果硬说自己是叶无道,对方只怕也不会信。

随后无奈地摇摇头,道:“其实我是叶家人,这次回来,就是想回叶家看看,得知叶宅已经转让到了鲁家,于是上门来购买,看在我救你一命,并帮你报了仇的份上,把叶宅转让给我,如何?”

他在请求。

虽然以他的实力,足以夺走鲁家的一切,但面对敌人,可以这么做,面对恩人,却不能如此。

如果不是鲁家当初不惜一切买下叶宅,如今的叶宅,只怕早已被毁掉。

“我不在乎你是谁,但你救了我,帮我报了仇,叶宅我可以送给你,这地契和宅契,你拿走吧。”

鲁云道。

叶无道没有客气,收回地契和宅契,道:“你天赋不错,这么小便已经修到了炼体圆满的境界,这样,我也不白拿你的。”

说着,从储物戒指中,挑选了一门功法递了过去。

“此功乃是一门天级顶尖功法,名为吞天功,这门功法很强,切不可告诉任何人!”

“第二个,你现在立刻去太衍皇城武稷学宫找我师尊岐老,从此你便在藏剑峰修炼吧。”

叶无道说完,立刻离开。

鲁云看着手中的吞天功,目瞪口呆,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那白袍青年,不但救了自己,还传授自己天级顶尖的功法。

这到底是为何?

一个叶宅,根本不可能价值这么多。

难道对方真的是少帅叶无道?

“太衍武稷学宫?好,我去!”

鲁云开始安葬族人,打算处理好一切后,再去太衍武稷学宫。

叶无道赐给鲁云如此高阶的功法,一则还恩,另一个是看其可怜,同时又有些天赋。

希望这门功法,能让她日后变成一位强者,保护好自己。

毕竟,她如今已无亲人,能够保护她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但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吞天功不但成为不了她的助力,反而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所以,他才安排鲁云,拜入武稷学宫藏剑峰。

没想到回一趟叶家会有这么多波折,叶无道整理心神,推开尘封的大门,顿时无数烟尘落下,大门传来嘎嘎嘎的声音。

叶无道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心绪澎湃。

不过现在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再追忆又有何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

叶无道首先来到自己的房间,看看当年父亲叶国栋,有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

但并未有什么发现。

接着,他去了父亲叶国栋的房间,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之后,去了老太君的房间,大伯的房间……

可同样没有什么收获。

现在唯一还可能有关于他身份线索的地方,就只有祖祠和他娘的灵堂了。

他娘的灵堂并不在祖祠,而是在叶家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当年叶国栋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更方便祭奠母亲。

不过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叶国栋去灵堂祭奠母亲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一年里,大概只有一到两次。

倒是自己,几乎天天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呆上大半个时辰。

来到灵堂。

这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残破和倒塌,倒是这偏僻的灵堂,一切都还完好,当然同样积满了灰尘。

香烛熄灭,祭品已经腐烂成干,到处都是蜘蛛网,有老鼠来回窜走。

就连娘亲的令牌,都倒在一边。

叶无道连忙走过去,将娘亲的灵牌扶了起来,眼眶已经发红,道:“娘,对不起,孩儿来晚了!”

据他父亲说,娘亲从他出生后,便已经去世。

也就是说,他从来就没见过他母亲,倒是偶然听说过,父亲那里有一幅画,上面的画像正是自己的母亲。

只是从未见过那幅画。

接着,他开始打扫所有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后,方才郑重的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响头。

又从储物戒指里,取了水果,香烛,纸钱等东西。

摆上水果,点燃香烛,烧上纸钱,一切看上去有些样子了。

“娘,自我被陷害,叶家满门被斩,已经过去五年了吧,五年没有来祭奠您,希望您不要生气。”

“不过,如果您能看到孩儿如今安然无恙,并且已经踏入了彼岸境,一定会很开心吧。”

“娘,之前我在不灭老祖的身上找到一张纸条,上面有一行字,是这么说的:一定要活下来,您的母亲,还等着您去救!”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对我说的?如果不是对我说的,那这一切,太巧合太诡异了。”

“如果是对我说的,那让我去救您,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无道喃喃自语,一会儿脸色凝重,一会儿又皱眉,一会儿又露出一副自嘲的笑容。

灵牌不会说话,神秘人不知所踪,他的问题,得不到答案。

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叶无道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几坛酒,坐在门槛上喝。

旁边还放着娘亲的灵牌,灵牌下还放着一只酒杯,酒杯里倒满了酒。

当年叶家被灭,主要原因还是他风头太盛,叶家的灭亡,他要付一定的责任。

想到这里,他心里非常愧疚。

如果当年自己留个心眼,也许便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很多事,哪有如果呢?

一连喝了十几坛老酒,叶无道有些醉了,忽然手一滑差点摔倒,但手却被台阶上的大理石边缘割破,流出鲜血。

但他顾不得太多,因为刚刚不小心将灵牌弄倒了,他立刻扶起来。

可他没发现,自己流血的手,碰到了灵牌,被灵牌吸收进去。

灵牌上的字闪过一道流光,忽地,整个灵牌,竟是散发出银白色的光泽来。

叶无道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灵牌发光?娘亲不会是要显灵了吧?”

想到这里,他不但没有丝毫害怕,反而露出浓浓的期待之色。

从小都没有见过娘亲,如果现在能够看到,那真是再好不过。

但是,想象中的显灵并未出现,倒是灵牌中,有着许多银光飞出,化成无数小字,在半空中排列。

上面第一句话:

无道,我亲爱的儿子,当你看到娘留在灵牌中的信时,你一定长大成人了吧,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看到这句话,叶无道脸色一变,心中更是一震,果然,父亲叶国栋有事瞒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