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了阿佤的指纹,郁岚风沿着长廊,快步走进别墅旁边的花园,小心翼翼地确定了周围没人,低头钻进芭蕉林,然后穿过花园。

此时,宴会的热闹气息离得很远很远,几乎听不见宴会上人们的欢呼的音乐声了。

一直跑到树林尽头,眼前出现一栋陈旧白色小楼。

小楼不大,四周有院墙,有电网,墙面上,有数个小铁窗。

门口还有一个手持电棍的男人把守着,俨然一座关押犯人的监狱。

奇怪,以前这里,是她妈妈住的地方,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郁岚风脚步慢下来,悄悄走近。

抬头看向窗口里面阴森森的,安静极了。

她好奇地靠近。

房间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含含糊糊的传来。

“谁?”

郁岚风身体一抖,“那声音,怎么那么像,妈妈?”

郁岚风努力地向里面张望,里面又传来声音。

“女儿……是你吗?女儿……”

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郁岚风突然热泪盈眶。

她不敢相信,妈妈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她忽然想起阿佤说的话。

“那山上,有座关押疯子的疗养院。”

阿佤是早就知道,她妈妈没有死,知道她妈妈在这里,故意让她来看看的!

难道,是盛微遥把她妈妈关在这里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岚风急切地想看清房间里的人,可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

“妈妈,是你吗?”

她急切朝里面张望,里面已经没有声音。

“喂,你是谁啊,在干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喝令。

守卫发现了她。

郁岚风没有马上转身,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才回头看向男人。

这人,她没见过。

她已经离开盛家庄园六年了,没见过也正常。

男人穿着军绿色兵工装,腰间别着电棍,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抖着腿,流里流气的。

站在那把郁岚风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散漫极了。

“你是盛家庄园里的女佣?我怎么不认识你?”

郁岚风平静回答,“是啊,大哥不认识我?”

男人怀疑的目光看向她,但见她穿着一身女佣专用的粉色纱笼,说的也是标准的泰语,也就信了一大半。

“大哥,我是新来的女佣,盛小姐派我来看看。”

男人蹙眉思索片刻。

“那进去吧。”

郁岚风点点头,往院内走,院子不大,走廊里还有好几个黑衣男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牌,烟头和空酒瓶满地,乌烟瘴气。

看见有女人进来院子,那些男人眼睛长了刺一样,粘在郁岚风身上游走。

“哈哈,庄园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妞?我怎么没见过!”

“就是,来,让哥哥好好看看。”

有人上来就伸手摸郁岚风的脸,郁岚风板着脸,厌恶地甩开。

“我可是盛小姐的人,你们是想让我到盛小姐面前告你们一状?上班玩忽职守,要是让这些疯子跑了,盛小姐定不轻饶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男人们伸出的手瞬间停在半路,不敢再前。

“小妞还挺凶,哈哈。”

郁岚风并不理会,直接往走廊里走,生锈的铁门,门上有个透气的小窗。

盛小姐派了这么多人看守,是有多害怕房间里的人跑掉?

郁岚风一步步往前,盯着那个房间,她注意到,所有房间,只有这个房间,装着一把指纹密码锁。

郁岚风站在门前,看着那把密码锁,抬手,手指碰到生锈的铁门,冰冷的触感,一下让她心中紧绷。

男人见她恍惚不定的样子,在她身后发出一声冷笑。

“你不会根本不知道密码吧?”

她看着密码锁,淡然一笑,“我确实不知道密码。”

兵工装男人瞬间冷脸,拔出电棍挑起郁岚风下巴,凶神恶煞地斜咬着下槽牙。

“我可警告你,私自闯疗养院的人,也会被关进去!”

众男人也围上来,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你要是私自闯进来,今天可就出不去了,哈哈……”

郁岚风淡然地撇开男人手上的电棍,在一众男人们的注视下,冷静地将右手食指放在密码锁上。

“我不知道密码,因为,我有指纹。”

说话间,密码锁一声电音响过,门锁跳开了。

“我说过的,我是盛小姐派来的女佣,能打开门锁。”

门打开一条缝,郁岚风眼睛不自主地朝门缝里瞄。

一个中年女人,身影和她妈妈像极了!

正要迈脚进去,兵工装男人却拉住她刚才开门的那只手,皱了皱眉,“等一下!”

男人看向郁岚风的手。

郁岚风紧张地捏着手指,悄悄将贴在手指头上的胶带搓掉,握在掌心,那是刚刚复制的阿佤的指纹。

想不到,这男人万分警醒,即使她开了锁,还是怀疑她。

郁岚风表面上表情没任何变化,心里却是暗暗发抖。

“大哥,怎么了?”

男人眸色暗沉,“只有特别被盛小姐信任才能用指纹开锁,你一个新来的女佣,却能用指纹开锁?”

男人捏住郁岚风的手腕,缓缓抬起,扳起她的手指。

郁岚风后背发凉。

这男人,不会要她再开一次吧?这复制的指纹可是一次性的,再开一次,她可就露馅儿了!

“你想干什么?我能打开这个指纹锁,自然是盛小姐授权给我的!松手!”

男人粗粝的大手捏住郁岚风右手手腕,郁岚风想挣脱,却动弹不得。

“小妹妹,你再试一次我看看?”

男人扳起她的食指正往密码锁上再次放上去,本就打开了一条缝的铁门突然被人拉开。

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中年女人的手,从幽暗的门内伸出来,一把抓住郁岚风的手。

“女儿?”

发出那样阴暗而热切的声音的人,正是盛乔兰,她冲过来抓住郁岚风的手臂,开心地大叫着,“女儿!我女儿来看我了!”

妈妈!

郁岚风看着盛乔兰那兴奋到疯狂的表情,瞬间红了眼眶。

六年前,医院里的人,都告诉她,妈妈死了,可是如今,妈妈又出现在面前。

她如何不激动?

只是,妈妈如今的样子太过苍老憔悴,长期不见阳光的皮肤白得刺眼,枯草一样杂乱的长发下,曾经俏丽如玉的一张美人脸,瘦到脱形。

“女儿!”

盛乔兰一见到郁岚风,那双深陷的眼睛,枯木逢春般的,迸发出从未有过的生机。

而郁岚风,早已经止不住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