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来喝花酒了。”
这一声话响亮地回**在街旁,芦白觑了一眼沈拂烟的脸色,见她微微白了脸,忍不住喊那龟公。
“问清楚了没?还不快回来,怠慢了公主殿下,有你好看的!”
龟公的一双三角眼极快地在沈拂烟朴素的妆面上梭巡了一圈,虽见她戴着华丽的首饰,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假的。
他啐了一口:“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哪个真公主到这种地儿来?爷要做官爷的生意,你们别碍事!”
“哎!你!”
芦白眼睁睁看着龟公跑去了街头,卖力地迎合着那群乌泱泱的锦衣卫,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他们太可恶了!狗眼看人低!”
她跑回沈拂烟身边,沈拂烟摇摇头,叮嘱道:“你与家丁们在外面等,平敦方才就来了,到现在还没出来,怕是出了事,我进去看看。”
“小姐,您怎能独自进这儿?”
芦白急得流了一头汗,一咬牙,拉着她道:“不能让您涉险啊,不救了,我们不救了。”
“放心,这里头身手比我好的可没几个。”
沈拂烟望着街头那鹤立鸡群的男人,心中蓦地一痛,垂眸拉下芦白的手。
“没事,你与家丁在外好好等着,我会将你妹妹赎出来的。”
“别,小姐……”
芦白此时痛恨极了自己为何要请沈拂烟帮忙,她眼睁睁瞧着沈拂烟从一旁二楼的窗子翻身进去,一边死死咬着牙,朝家丁道:“快,为我开道,我要去见裴都督。”
不管自家小姐和裴晏危到底在闹什么别扭,眼下小姐独自进了花楼,可不能出事啊!
……
沈拂烟从二楼翻窗进来,发现自己运气好,窗子是走廊上的,不用落在哪个乌七八糟的房间里看恩客与妓子的表演。
她站稳了脚跟,略略扫视一圈,只见一楼大厅角落里围着一帮人,平敦正被堵在其中,缥缈阁的打手在远处虎视眈眈。
沈拂烟快步下楼,一路上还有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一见到她的脸,便推开一旁搀扶的女子,准备对她动手动脚。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朝堂大臣,只是他们喝多了,加之在这种下三滥的地方,一时也未察觉出不对劲,只以为这是个容貌上乘的女人。
沈拂烟无心理会,只一路挥开人,径直朝着平敦所在的一角走去。
缥缈阁的打手看到了动静,已经盯上了她。
“这位夫人,此处不接待女客。”
打手看到了她身上御赐的首饰,以为她是龟公放进来的人,于是十分客气。
“那是我的人,劳烦将他叫过来。”
沈拂烟也不欲闹出大动静,她指了指平敦,又加重语气:“我是长乐公主,此番过来寻一今日入阁的女子。”
打手过去朝着一帮身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行礼,要带走平敦。
“哎哎哎,这人是你们缥缈阁的还是?他没长眼打伤了我们兄弟,就这么放走了?”
公子哥们拦下打手,平敦看着这群油头粉面的白斩鸡,默默捏紧了拳头。
他来阁中为公主办事,谁知一进来还未找上老鸨,就被一群灌多了黄汤的人故意找茬围住,他放倒了两个出言不逊的人,事情便变得越发焦灼。
这时打手过来,他才看见人群外头的沈拂烟。
“是长乐公主差我来此办事,你们现在放我走,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平敦看出沈拂烟不欲闹大此事,于是好言好语同这些人商量。
“公主?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一个穿着土黄衣服的男子骂骂咧咧,“老子的兄弟躺在地上,你今天不卸条手脚还想走?”
“放开他!”
眼见土黄男子要去打平敦,沈拂烟走过来厉声呵斥。
待到走近了,沈拂烟方才瞧见这男子身上的衣料纹饰,瞧着是江南一带的流行,还有他的口音,也像是南边的人。
“哟,哪来的花娘这么好看?”土黄男子乍一见到她的脸,眼睛都亮了。
“不得对公主放肆!”
平敦赶紧过来拦在沈拂烟身前。
“公主恕罪,小的办事不力,请公主回府后责罚!”
见他一板一眼地行礼,土黄男子再敲了敲沈拂烟带着的头钗与手镯,看上去精巧非凡、堪比御品。
他眼神闪了闪,不可置信:“你真是公主?”
沈拂烟无心理会,只随手抓起身旁几上的一把瓜子,手指弹动,几粒瓜子便飞速射出,一粒粒精准地打在了与这土黄男子一伙的所有人脸上。
“啊!”
惊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一眨眼的功夫,在场几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条深深的伤痕。
“这次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若再有下次,受伤的就不是你们的脸了!”沈拂烟冷冷开口,看向打手,“劳烦带我们去见这里的管事。”
打手未曾想到这位公主竟有如此身手,连忙带着她往缥缈阁的内院引去。
平敦跟在身后,朝着那群捂着脸的鹌鹑们狠狠瞪了一眼,随后丢下几粒碎银。
“公主赏你们治伤!”
震慑归震慑,既然伤了人,赔偿也得跟上,长乐公主的名声不能歪了。
“黄妈妈,这位……长乐公主要见你。”
打手带着沈拂烟一路走到内院,听着隐约传来的女子痛哭声,沈拂烟面无表情地见到了缥缈阁的老鸨黄妈妈。
“哟,这是……”
黄妈妈八面玲珑,虽以往未亲眼见得沈拂烟的容颜,但她一瞧那头钗和镯子就知晓了,这是当初封公主时,皇宫里赏出来的。
“参见公主,公主怎么来咱们这儿……”
她眼珠子轱辘轱辘地转着,面上几分讪讪。
这长乐公主可不是省油的灯呀,没事来缥缈阁做什么?
“免礼,我要找一位名为李荷染的姑娘。”沈拂烟眸色如刀,周身气势凛然,“她今日才入缥缈阁,应该还未接客吧?”
缥缈阁是京城第一楼,里面的花娘也是千里挑一,不经受一定的培养,是不能露面接客的。
这一点,沈拂烟早已提前知晓,因此今日还能耐着性子坐在府中同沈佩芸说话。
原以为黄妈妈会给面子,谁知她听到李荷染的名字,突然面露难色。
“这……公主殿下,不是咱们不给您面子,是这李荷染,她已被裴都督定了呀。”
黄妈妈一脸苦色。
这公主怎么还和裴都督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