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莫辰逸大喝一声, 他预感不妙。

但直到他冲出天魔巢入口,无影剑已然触碰到棺椁。

棺椁上深藏的力量骤然迸发出来,以此为圆心, 崩毁的力量裹挟着扭曲的时空之力向四面八方铺展。

肉眼可见的, 百里范围,时墟被破坏又重塑, 时空节点被抹去又凝聚出新的。

连招凝都没有办法控制住这力量的爆发, 她咬牙,太虚之力转化为崩裂之势, 无影剑倏然一转。

“轰——”

来自冥冥中的爆空声。

招凝被冲击飞,同样被甩飞的还有莫辰逸。

但是这样的时刻, 谁都不愿离开。

招凝以大法借助着时空转圜的力量勉强让自己定格在半空中,爆发的光亮刺目,以致于招凝没有办法看清其中发现了什么。

那白昼之中传递出了破碎的声音, 并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就是棺椁的皲裂声。

“该死,你做了什么!”

莫辰逸已然稳住了身影, 他惊惧,并重新扑回

招凝无需阻止她, 棺椁彻底碎了。

莫辰逸再想阻止也控制不住了。

“不——”

莫辰逸惊喊一声, 棺椁碎片一片片抛飞, 内里的人影呈现。

是没有气息、没有意识、没有生机更没有实体的驰晏天尊。

人影现, 又转瞬即逝, 化作的力量光华向整个时墟中蔓延去。

于是,时墟中那些微妙的不易察觉的混乱跟着被平复, 还有一些不稳定的时空也渐渐沉定下来,更有些吸收了许多时空节点碎片扭曲形成一颗从未存在的时空节点。

招凝站在原地, 她注视着,感受着驰晏天尊的时空大道回归到时墟中。

她心绪缓缓平复,一位天尊力量的回归,整个时墟有了些许的稳定,至少这时墟并不会因此而即刻混乱了。

而莫辰逸却感觉到暴躁与愤怒,这是背离禹余境的,是违抗九位天人的共同法令。

这天魔巢中的天人之尸本是要放逐寰宇的,而今……前功尽弃!

莫辰逸反手就展现出他那古琴,力量在古琴中游走,似是想要将那天人的力量重新感知。

“你想要将驰晏天尊的尸身重塑吗?”招凝淡淡问道。

招凝越是这般平静的态度,越让莫辰逸觉得太霄神宫中,那些天人的认可、还有他的犹豫,是多么的可笑。

“你对那位天人之尸到底做了什么?!”

招凝冷漠的回答他,“我能够做什么,我不过是一个三劫元神。天人回归时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且看看,你能重塑驰晏天尊吗?”

那些牵连时墟的力量锁链,那抵抗寰宇吸引的态度,还有驰晏天尊最后的交代,都是驰晏天尊自己的决定。

莫辰逸盯着招凝,手上已然不自觉的的扶动琴弦,可是琴弦本就是断裂着,唯一一个完整的琴弦拉扯出来的音调难听至极,传递出来的力量也极为混杂。

可是,莫辰逸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当真没有从这样的召唤中感知到那位天人的力量,就像是整个时空节点中都不存在那位天人的意识碎片了。

“为什么会这样!”莫辰逸错愕至极,“沈招凝,是你,是你藏了一具天人之尸。”

“藏?”招凝冷冷回应着,“无论驰晏天尊此刻是什么状态,从他回归时墟那一刻启,直到他最后的力量消散,无人再能感应到他。”

“莫辰逸,你如果想要整个时墟消亡,好,等到这些天人的力量彻底消散,时墟会自动破坏。”

招凝并不知道这些天人力量还能在时墟中维持多久。

就像驰晏天人所说,按道理来说,他们只能维持时墟百万年的时间,他们的力量已然走到极限了,不过是因为这四百万年间不断有未知的力量维持或未知的天人献祭着。

所以,他们还有残存的力量,但他们残存力量都回归到时墟之中,并支撑到最后消散,时墟便会跟着消散。

“你——”

但莫辰逸并不知晓,他只知道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招凝果然同祁裕、沙光远他们是一路的。

莫辰逸的愤怒已然让他不愿再多说,杀意表达了他此刻的态度。

攻势铺天盖地的涌来,借助驰晏天尊遗宝,攻势更添了几分摧枯拉朽的压迫。

音波凝成实质,像是一弧弧最可怕的光刀,携带着撕碎时空的力量,斩杀招凝的过去与未来。

招凝冷冷的看着,手上的大法已然掐起,神光爆发着,金光在招凝前方呈现出万丈光华。

两方力量僵持着。

招凝不会让这些力量蔓延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以当下之能强行支撑着。

莫辰逸逐步走向上风。

而招凝……神光黯淡,肉|身呈现血裂,嘴角大股鲜血。

但,招凝从来不会就这般屈服。

她的力量好像是源源不断的,神光被金光取代,肉|身攀爬金色枝条,眼眸晕染成金眸。

来自莫辰逸更狠决的杀意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

倏然间,招凝手中法诀一动,抵抗法印骤然一震,两方僵持被打破。

没有了棺椁的束缚,招凝的力量不再限制,无数根金光枝条缠绕成锁链向莫辰逸反攻而去。

莫辰逸冷哼一声,再拨动琴弦,直面对击,却发现很难将所有反攻都剿杀了。

他眉间一紧,大喝一声,“雕虫小计!”

身形骤然向后一收,再猛然向虚空锤下一拳,光华爆开,定格住反攻。

而他背后猛然呈现出三头六臂的法相之影,骤然向下轰来,那些金光枝条瞬间被击碎,并且形成了无数的星光,向四面八方散开。

莫辰逸正要嘲讽,却发现,这样并不是结束。

招凝的面容在星星点点的光华映照下,宛若真正的古神,古神的眼眸中没有情绪,只有杀意。

那些被崩碎的金枝碎片,突然之间,被定格在半空中。

而后,随着招凝大范围的法诀转动,金枝碎片在空中微微颤动,瞬而形成无数大道利刃,反向向莫辰逸冲去。

莫辰逸这才惊觉恐怖。

这样的招凝并不是刚才因为他的攻击而无法承受、在棺椁面前受到重创的招凝,之前之所以会出现弱势的情况,全都是因为那天人棺椁束缚了招凝的实力。

莫辰逸试图将返回的攻势定格下来,大道之力在周身凝聚,并形成了一道屏障,是可以将一切力量消融的屏障,然而,招凝的力量也并非是寻常,这些力量也能突破这些屏障。

于是,两方的冲撞和纠缠,使得这些力量互相崩碎毁去。

整片区域都笼罩在了光华之中,呈现光怪陆离之相。

直至莫辰逸的力量被清剿,他更是惊恐,招凝那一方的力量并没有结束。

莫辰逸落入下风。

那力量重重而来,他只能御使法宝抵抗,可是即便如此,都感觉到无力。

莫辰逸咬牙,他并不想死在招凝的手中,更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留在时墟中,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施展了自己功法中的禁法神通。

神通之下,所有的力量汇聚,他的气势拔高到极限,那三头六臂的法相也变得极其恐怖。

招凝目色一凝,莫辰逸此刻已然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而她背后的神光也渐渐涌动,并且形成了巨树之相。

法相之影的成型,层层叠叠的金光树枝纠缠,形成了最坚实的防御,但毕竟他们的境界在同样的层级,招凝再怎么阻挡也不免受到震动。

这样的震动通过意识传递到神魂,再从神魂之中转移到肉身,招凝嘴角再一次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之前承受的伤似乎压制不住了。

正是因为这一刻的失神,莫辰逸好像找到了机会,那攻势转而变成杀意,向招凝的致命之处冲去。

招凝第一时间就用大法阻挡,可是奈何,重伤牵动了力量,更是阻止了几成的法力。

莫辰逸的嘴角更是流露出了一丝恨意,即使这般都杀不了招凝。

当真难杀。

恨意之后隐隐是惧意。

禁法神通之后,力量在疾速流逝,莫辰逸自知不能久留。

正要动作,他忽然捂着胸口,眉心渗出几道灵光,那是他渐而消散的本源之力。

他的情况并不比招凝好到哪里去。

而招凝的身影向后甩飞,模糊的看着莫辰逸向天魔巢而去。

终于抵消了那冲飞之势,招凝回身便向莫辰逸追去。

但才一御空,招凝脚下似乎与什么碰撞到一起,同时也伴随而来一种吸力。

招凝这才一注意,却发现这方区域有一个点存在时空节点,不像是其他的时空节点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他们天生散发着一股吸噬之力,而这里的时空节点却是力量些微,就像是这里并不是时空节点,而仅仅只是时墟中的一道波澜。

并非天人的意识碎片存在之地,招凝不关注,可,招凝还是察觉到不对劲。

她手上呈现出冰晶之令,却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也有冰晶之令的感应。

她目光带着几分怀疑注视着那时空节点,难道这时空节点和域外有关?

所以,时墟之中也会有上清天的时空片段?

招凝思绪很多,最后只是将这东西放在一边去了。

她要先去抓到莫辰逸,不能让莫辰逸就这么离开,否则牵连的就是还留在九洲的人。

而招凝已然向莫辰逸追去,她的身形在空间中疾速而去,直到在通道的末尾看见莫辰逸的流光。

那流光就像是停留在某处,招凝注视了一眼,当招凝再度追了过去的时候。

莫辰逸犀利的目光向招凝注视而来,“你是从破落大陆而来的。”

招凝余光掠过他开始注视的方向,并不是她之前抹去的画面,是另外的招凝与九州等人深入的画面。

事到如今,也不用再装模作样。

“是,又如何?”

莫辰逸眸子一缩,似乎再次感受到那金光力量的压迫。

他原本蓄起的攻势竟慢了半拍,于是,被招凝抓住先机。

莫辰逸飞快的躲闪,“你们这些混账,偷渡九洲,还扰乱禹余境!天尊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就看,禹余境的天尊,到底能不能知晓吧!”

再一波力量攻向莫辰逸,莫辰逸瞳孔猛缩。

他的力量只剩下三成,再一次弃战,向天魔巢内部逃离。

却没有想到,那些金光枝条缠绕着,速度瞬忽超越了莫辰逸,并将他捆束在天魔巢穴中。

天魔巢穴还是像招凝上一次进来时候那样,没有丝毫的天魔痕迹。

而莫辰逸也没有心情去观察这样的变化,只挣扎着,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些枝条上挣脱出来。

“沈招凝!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辰逸表面的面具再怎么温和,此时此刻也只能摘下面具,与招凝破口大骂。

“九州是九洲累赘,你们却把累赘当作圣地!”

招凝冷漠,“累赘?九州曾经是禹余九重天的核心,是气运根源之地,你们九洲想方设法窃取九州气运,如今却说九州是累赘。可笑的究竟是谁。”

她继续着,“你们从九重天中获得灵力,生成法力,寻道问仙,天地同寿,如今却对九重天不再认可,说其是累赘,你们这是忘本。”

“忘本?!”莫辰逸忽然反问招凝,“九州已经被封禁四百万年,被大清洗无数次,气运早就溃散无法聚集,难道不是破落大陆?你们还想要从破落大陆中找回曾经的禹余九重天,就算能够回到禹余九重天又如何,九重天还能回到原本稳定的盛世吗?”

莫辰逸更是笑道,“九州已经溃烂不堪,能支撑起四百万年依然是奇迹,是你们这些人迂腐不堪,只知道固守原本的世界,而不知道自己可以创造出新的世界。”

招凝险些被这样的质问惊住了。

“好,想要重新的创造出新世界。可以……”招凝忽然冷冷回应,“既然你这么想,那么,就让你抛去一切从九重天获得了本源之力,还给禹余九重天——”

莫辰逸惊惧睁大眼睛,“你想做什么?!本尊亦是三劫元神,你无法剥夺本尊的修为!”

“无法?”招凝呢喃重复一声,缓缓抬手。

“别人不能,我却能!”

说着,巨树法相占据肉眼可见的全部范围,金光全部汇聚在招凝身上,她的力量压迫向莫辰逸。

“不——啊——”

莫辰逸大喊一声,他头顶、七窍以及眉心还有上下丹田,都散出修为。

莫辰逸痛苦的嘶吼着,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了。

他在崩溃之时,终于无法忍受,卑微哀求,“沈招凝……不……招凝尊者,我……我愿意愿意承认九州……不要散了我的法力……不啊……”

招凝的控制好似因此停了下来。

她冷冷的盯着莫辰逸,莫辰逸缓下,以为招凝信了,正准备假装再示弱以求生却不想招凝只问。

“你是不是也来自上清天?上清天在禹余境中还有那些人?”

偏生,莫辰逸迟疑了,“什么上清天,上清天从何而来。最后的上清天不是已然是天府了吗?他们那和九州一样的破落地方,怎么可能还能存在禹余境。”

莫辰逸居然对上清天的隐秘丝毫都不知晓。

招凝诧异,她瞧着莫辰逸挣扎痛苦都没有改变的说辞。

忽然想到,当初莫辰逸在太霄神宫中,也是对代表天府的皇甫敬欲杀之。

但不过是莫辰逸的空口白说,招凝并不会完全认可,招凝没有再理会莫辰逸的痛呼和嘶喊,只是将他捆束着,转而向天魔巢的深处而去,招凝能感觉到那冰晶之令隐隐的颤动,在这天魔巢深处一定有什么与之有感应着。

但是招凝此行并不是为了寻这根源,她出现在曾经的那座洞府中。

洞府还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安静的矗立在虚空中,招凝落在地上,看着这古老的洞府,眼神没有什么情绪。

她向虚空看了一眼,被金光枝条捆束的莫辰逸已经完全失去了法力,能待在天魔巢中不受影响,完全是因为y元神肉\\体的强度。

招凝只是静静站立了片刻,莫辰逸的身体猛然一抻直,是他的身体呈现了某种变化,他的肉|身已经没有办法完全阻止天魔残留气息的侵入了,于是,他的意识被迫陷入到天魔的影响之中。

自然也不会再对外界有任何的反应。

招凝这才抬手一抓,将莫辰逸带入了洞府之中。

洞府的大门无声而起,洞府之中还保持着原本的状态,只是,洞府里那本应该出现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曾经的枯树之影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整个洞府中攀爬蔓延整个空间的古怪纹路。

招凝抬手一指,一点金光射向洞府中央,原本枯木枯藤生长的地方,像是被种下了一颗种子,种子渐渐发芽,而后生长,直至最后重新恢复成了招凝当初所见的景象。

招凝静静看了片刻,将莫辰逸抛向那枯木。

莫辰逸刚刚坠入到洞府之中,那枯木便动了,枯藤被某种力量影响着,骤然冲了出来,将莫辰逸缠裹,并挂在了枯木之上。

他的意识已经无了,只剩下身体本能对抗天魔的抽搐。

招凝只看了一眼,甚至没有进入到洞府之中,她缓慢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洞府大门在背后轰然关闭。

当洞府大门关闭的刹那,招凝强撑的身体好似已然撑不下去了。

她晃动了许久,还是无法站稳,整个人向前倾倒,而手上残留的力量如光点般坠落,那些光点也像是金色树木发了芽,瞬间成长成小树,并托起了招凝几近要倒去的身体。

招凝缓了片刻,她就在原地盘坐下,尝试着恢复自身的力量。

元神三劫的力量并不会受到天地灵气影响,即使这天魔巢之中四处是魔气,也不会影响她的法力恢复,但是因为在时墟之中,大道之力更多的是时空之力,力量没有办法完全弥补本身,招凝的恢复是缓慢的。

但能缓慢的恢复,也足以让招凝走出这片区域。

招凝飞出了这方洞府,站在天魔巢空洞下,招凝眺望着寰宇的星空,天魔巢从来没有向此刻安静,这里甚至没有一只天魔,就像是天魔彻底放弃了这里。

也许是因为之前天人棺椁的影响,但也许,在空洞之外,有人将所有涌来的天魔阻挡了。

招凝垂下眼眸,她要尽快将此事的事情处理了。

她从天魔巢离开,站在通往时墟的入口,脚步忽而顿住,她想起了之前,在这里触及到了一个时空节点。

招凝下意识的往记忆中的方向看去,神识中整片区域依然重新变化,时空节点泛起的涟漪和旋涡都大不相同,但唯有那处时空节点的小小旋涡还在其中。

就像是在告诉招凝,无论这里位置怎么变化,那小小旋涡仍旧存在着,那时空节点是不变的。

招凝张开手,掌心的冰晶之令泛着光华,很是黯淡,如若不注意,便没有办法感知到哪感应。

招凝将冰晶之令紧紧一握,却没有停止之前的安排,掠过那地方,消失在原地。

在有关域外上清天之事前,还有时墟中的人在等待着。

招凝并不着急去寻找陆疾等人,陆疾等人没有天人遗物的感应,他们没有办法立刻搜寻到天人之尸。

招凝还是一路向之前的时空节点而去,在经历不断的时空转圜和搜寻的过程中,招凝终于靠近了那时空节点。

没有其他时空节点的干扰,这颗巨大的时空节点,像是旋涡一样不断吸引着周遭的力量。

招凝强行定格在半空中,她注视着,能隐隐感知到天人的压迫,她知道此行进入其中,就预示着,可能没有这么容易出来了。

但,招凝的伤势需要休养,而这里的天人,招凝需要去确定。

所以在招凝注视了片刻之后,她的身形便像是一道光一般向时空节点中钻了进去。

在不断时空扭曲和叠加的力量影响下,连招凝的意识都有些恍惚,直至终于有新的光华笼罩着,招凝的意识逐渐清明。

站在虚空中,招凝竟然感觉到诧异,这里并不是时空片段吗?

为什么呈现出来的是一个道场?

招凝迟疑着,可是着隐藏在云雾中的道场没有给招凝丝毫的思索时间,那云层中呈现重重的影子,而在上方立刻有一股力量径直冲下来。

招凝一惊,后背发寒,她倏然转身,双手交叠,神光成盾,拦在了身前。

霎时间就受到了一股巨力的冲击。

招凝身体一震,嘴角的鲜血像是停不住了,她看着面前的影子,却发现那是一个无面傀儡。

招凝甚至感知不到这傀儡的力量,这一刻招凝发现,连元神本身的力量也有点被限制了,太虚大道随着太虚六道灵源秘传而周转运行,霎那间,招凝身上凝聚出一股力量,猛然向前冲去。

那无面傀儡与招凝同时背向背震飞。

招凝转而落在道场上,而那无面傀儡却消失不见了。

但招凝没有更多的注意去关注消失的无面傀儡,当她落在着道场之上的时候,她便发现,她没有办法挣脱道场了,她的脚好似钉在了道场之上,并且道场上开始呈现出各种横平竖直的光线。

招凝戒备的转动看着,却发现这些光线最后残留在地面上,而后形成了类似棋盘的格子。

不,这就是道场形成的棋盘。

在招凝骤然反映过来的时候,头顶之上忽然传来剧烈的波动,招凝倏然抬头,却不想看到了更多的无面傀儡向下坠下,他们的坠落路线都是垂直的,并不是向招凝攻击而来。

而是同招凝一样落在棋盘上,但奇异的是,但他们触碰到棋盘的刹那,他们身上就回呈现出一道光华,最后在他们面上形成或黑或白的面具。

招凝目色猛然一怔,这是以道场为棋,傀儡为棋子,而招凝……

招凝无法挣脱此地,招凝就像是其中误入的一颗非黑非白的棋子,招凝再次尝试,即使神光探入到道场之中,却像是泥牛入海得不到回应。

明明没有压迫感,但招凝还是感觉到了惧意。

招凝意识到什么,这是天人设下的一盘棋,而招凝作为擅自闯进来的乱局者,是不为棋盘所容的。

所以,下一刻,所有带着面具的傀儡都面向了招凝。

招凝紧紧攥着手,下一刻,一颗黑面具的傀儡向招凝而来,招凝以道法而应,那傀儡的攻势并不强悍,即使招凝身上还带着伤,仍旧能抵抗住。

招凝该庆幸整个棋盘上,一时间数不清的傀儡棋子都没有动,仅仅是面前这颗傀儡棋子动了。

她目光一凝,手上的大法变化,在那傀儡的攻势再向自己冲来的时候,招凝的动作似是闪躲,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脚仍旧被死死的钉在了道场棋盘上。

招凝眼神一狠,瞧着那攻来的傀儡棋子,没有再以忧虑的心态抵抗,而是……手中掐大法立手诀,剑光从掌心一寸寸的呈现,最后形成万道剑光,应声拦下那傀儡棋子的攻势。

并在下一刻,剑光起杀意,抬剑再斩,斩去傀儡的防御,并且将傀儡彻底斩碎。

那傀儡在虚空中定格了一瞬,最后沿着招凝斩下的位置,骤然崩开,最后散作粉碎。

招凝还没有来得及缓下一口气,却发现,那傀儡虽然已经化作粉碎,但是粉碎的碎屑聚成团,在微风的浮动中重新落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便在招凝眼睁睁中,重新凝聚成了傀儡的模样。

招凝眸子一缩,这些傀儡是杀不死的吗?

下一刻,招凝身后又传来一阵劲风,裹挟着杀意。

招凝漠然转身,手中的力量还没有完全散去,于是迎面拦下了一击。

又是傀儡棋子的攻击,但也只是一个傀儡棋子的攻击,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傀儡带着的面具与之前的不同,之前是白色,而今变成了黑色。

换棋子了吗?招凝心中呢喃着。

因为适才领教过那白色傀儡棋子的攻势,招凝对这傀儡棋子的攻势心中有数。

能感知到,这些傀儡棋子的道法和攻势是相似的,但是存在不同的风格。

招凝倏然理解了,每一颗棋子落下,有的是为了攻击,有的是为了试探,还有的是为了防御。

而招凝面对的这两个棋子都是攻击,因为……招凝是个外来者。

招凝眸色一沉,手下丝毫没有留有余地,再是一道道法斩下,那黑色傀儡棋子也化作粉碎,并向刚才一样重新在棋盘的原位中重塑。

招凝陡然明白其中的关键,这是道场棋局,要以棋局的规则而来,才能破解此刻陷入的困境。

于是,当下一刻傀儡棋子向招凝攻来的时候,招凝没有反击,只是维持着抵抗的姿势,直到这抵抗的力量越来越往内收,那攻势好像要突破招凝的神光屏障。

招凝与那白子傀儡的头部只有一尺之距离,这般透过面具的眼孔去窥视内部无面傀儡,那种诡异感瞬间让人头皮发麻,但,招凝便在此刻出手了,她在抵抗中探出一手,在白子傀儡攻势未反应过来时,手掌扣在了白子傀儡的面具上。

下一刻,招凝另一手的力量一转,向白子傀儡攻去,力量爆发且突然,白子傀儡从身体开始粉碎,直至粉碎蔓延到头颅,即将蔓延到面具之时,却被招凝手中的力量阻隔了。

面具完好的扣在招凝手中,而白子傀儡却没有回到原本的棋格中,它彻底消失了。

招凝盯着手中的面具,神识再次掠过所有的棋子,仅以黑白棋的棋局来看,白棋占了上风。

招凝将扣下的白色面具带在面上,下一刻,本要向招凝攻击而来的黑子傀儡顿住,而后,整个棋格的棋子傀儡不在面向招凝,而是当真形成了一盘棋。

他们将招凝当作了棋盘中的一员。

若这道场是天人棋局,那么便以身为棋,再寻突破。

而招凝预料的并没有错,但招凝已然成为了棋局中的一员,整个棋局才有了后续,却见高空云雾中再次向下坠入了一个黑子傀儡,这是黑子落。

它落在棋盘上,牵引着附近的其他黑子傀儡动作,共同面向了这方区域将要包围的白子。

而就在这时,天空中再次出现了一颗白子,招凝紧紧盯着那颗白子,忽然感觉到隐隐的牵引,就像是傀儡控制的那根引线在自己手中一样,于是,招凝并没有犹豫,将白子落在那群黑子的反包围外。

下一刻,黑子被彻底反包围,包围形成的刹那,包围的白子傀儡猛然一直身,就像包围的黑子攻去,很快就将那些黑子斩去,并且那些黑子也没有重塑。

招凝明白,这就是棋局,黑子被“吃”就不会再重塑,她想要走出这个棋局,要么等这盘棋局终了,要么……将所有的棋子“吃”去。

显然,招凝并不想长期被道场控制着,于是,她选择了后者。

这一盘棋局变得刀光剑影,就像是一场肃杀你来我往,而招凝作为其中的核心棋子,一直站在中央,遍揽整个棋局的走势,而同一时间,招凝通过这些傀儡棋子的招式看到了四百万年前的道法和神通。

不久之后,大抵是招凝的作壁上观,又或者是棋盘之内的黑子所剩无几,于是,招凝感觉到一股力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从天上落下的黑子,开始逐步向招凝包围。

直至外围包围圈形成,数十只黑子傀儡向招凝攻来,而招凝附近同样陷入包围的白子还击。

两方交战,却是白子落了下风,下一刻,几个黑子傀儡向招凝冲来,直至逼近招凝眼前。

招凝眸中闪过一道金光,她的身形也紧接着消失了,成为棋盘中的棋子,招凝的力量已然恢复,并且没有再被束缚在原地。

那些失去招凝踪迹的棋子,陡然定格,又在下一刻,同时向高空中看去,招凝的身影骤然显现,并向下方陡然斩下。

霎那间,有什么力量定格了他们的面具,而身体都被化成粉碎。

整个空间像是停滞了半盏茶,黑子不在重生,黑色的面具啪嗒嗒掉落在地上,整个棋局已然形成畸形,不再是正常的棋局。

于是那些白子傀儡,也从棋盘规则中解脱出来,并且在道场某种力量的牵引中,向招凝攻来。

招凝站在原地,余光转过,将所有棋子方位掠过,下一刻,掉落在地的面具忽然升空,紧接着便在招凝控制之下向白子傀儡攻去。

两方碰触,瞬而爆炸。

霎那间,整个道场只剩下招凝一颗棋子。

而招凝转手施法,一只点在面具额间,一点金光以此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扩散,直至最后彻底粉碎。

气浪霎时向周遭涌动,面具与傀儡的粉碎向整个道场铺展开,下一刻,道场的棋局不见了。

而招凝看到道场至深处盘坐着一个影子。

祂在注视着招凝。

可,还不待招凝有下一步动作,道场便变得虚幻,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她向下坠去。

直至招凝重新掌控自己的力量,在空间撕扯中稳住自身,也稳住晃动扭曲的周遭。

她感知不远处一座古老宏伟的城池。

倏然抬眸,却见其上写着——

“风影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