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瑾带人赶到婆婆庙山下那一片海域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分钟。
他刚一出现,就有人来回话。
“少爷,我们没找到白小姐……”
明明是夏日夜晚,气氛却宛如寒冬腊月。
所有人连呼吸都降低了存在。
只要对珊瑚岛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婆婆庙所在的这座山上山之路看似平缓,可山背面高度却不低,从这里在深夜往海里跳,下方又是湍急的海水,只怕是九死一生。
“找!再找!”
沈墨瑾一张脸沉得能滴墨。
他跟着登上船。
周围举着的灯将这一片海域照亮得仿佛白天,每一丝角落都不曾放过。
从山顶到海底。
范围越来越大。
无数人拿着灯寻找一个叫“白楚楚”的女人。
“白小姐……”
“白楚楚……”
“……”
潜水的人一次次入海,一次又一次,但都没找到一点踪迹。
夜越来越深。
海风越来越大。
情况越发危急。
理智的人都知道,大概是不会有好的结果了。
汹涌的海水都带走许多东西,包括生命和躯体。
但没人敢停下。
因为沈墨瑾表情异常的固执和坚持。
所有人都知道,没找到人,沈墨瑾绝对不会放弃。
也没人敢跟沈墨瑾提一句,白楚楚或许是找不到了。
天空从黑渐渐泛白。
这一夜将要过去了。
海边有太阳升起,日光落在海面上,本该是美好的画面,但没人有心情欣赏。
在气氛凝滞时刻,有人在岸边喊了一声:
“大少爷,这边有情况!”
沈墨瑾眼睛亮了一瞬,顾不上什么仪态,狼狈地跑过去,熬了一夜的嗓子有些嘶哑,“找到了吗?”
搜救的人远远就看见他一脸惊喜,顿时有些愧疚,急忙解释:
“不是找到白小姐……是这里有血迹。”
不单是血迹,还有布料,还有人体皮肤组织。
是山崖上的树桠,看样子是跳海时被坠落的人体生生压断了。
最致命打击的是按照这样的动线下来,人大概是撞到礁石上了,那样的高度下来,不死也是重伤。
再被带到大海里,估计很悬了。
沈墨瑾差点站不稳,唐文才扶了他一把。
“沈总,我先让人去采样,或许不是白小姐的……”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昨夜只有白楚楚一个人从这里跳下来过,这些痕迹都很新鲜,时间只会是这两天,除了昨晚的白楚楚,再没有人能符合了。
沈墨瑾神思恍惚地坐在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这时理智才渐渐回笼。
“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唐文才:“是张管家带人去的,说是要带白小姐去参加婚礼,但或许是起了冲突,白小姐意识到不对,才跑到这边来的。”
沈墨瑾抬眼,一双眼睛通红,嗓音低哑,话说得很慢:
“张达?他们为什么要带楚楚来参加婚礼?”
唐文才微微皱眉,“这,不太清楚,但张达和他带的人扣下了,少爷可以去审。”
沈墨瑾捏了捏眉心,从地上站起来,一向修整的西装此时狼狈不堪,连带着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
没走多远,就见到了被扣押的张达和他带的人。
张达见到人,立即解释:“大少爷,我只是来请白小姐去婚礼上敬个酒,没别的心思……”
沈墨瑾一脚踢在他胸口上,拽着他衣领,一张脸上布满阴翳。
“是吗?那她的‘定位器’是谁取的?”
张达愣了一下,忘了这事。
按照原计划,定位器取了也就取了,还能拿来干扰大少爷追踪的路线,可现在,白楚楚没跟着他们走,他们还立刻没抓住了。
他反应过来,找补一句,“那脚链是白小姐让取的……她说戴着不舒服……”
呵。
沈墨瑾松开他的衣领。
张达还以为这事暂且过去了。
下一秒,沈墨瑾的拳头就砸在他脸上。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想害她!我知道!”
“她要是有事,谁也别想好过!”
只几下,张达脸上鼻子上就出了血,乌青一片。
从他当上管家,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了。
“大少爷,我是老爷子的人,您不要太过分了……”
沈墨瑾的动作停了一瞬,仰天笑了几秒,拳头再次砸下。
张达昏了过去。
“弄醒他。”
泄愤过后,沈墨瑾再次开口,手背上还带着血迹。
“我来。”
陈越一直等在旁边。
昨晚她跟少爷解释过好几次,怎么会突然失联,被人调走。
但少爷忙着找楚楚姐,没有精力回应她。
这会有机会表现了,立刻上前把张达弄醒。
张达醒来,痛得呻吟一声。
这时,刚才采样的人回来回信了,结果出得很快,“大少爷……血液样本和组织检查,确实是白小姐的……”
沈墨瑾头脑一阵晕眩,接着很是失态,不断重复,声音破碎。
“不可能!她不会有事的!”
“你们继续去找!继续找!”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楚楚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很擅长游泳……跳海而已……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们快去找!找不到,不许回来!”
在场没人敢劝他。
只能再次投入到找人的序列里。
一直找了整整一天一夜,范围从珊瑚岛周围海域越发扩大,但一点白楚楚影子都没见着。
海里情况复杂,所有人心里都隐约有了答案,但没人敢停下,没人敢抱怨。
沈墨瑾根本坐不住,也跟着一遍遍下海。
婚礼到了最后一天。
礼堂那边要开始最后的仪式。
但不见新郎的踪影。
连宾客都有些坐不住,人群里渐渐有议论声。
有人说沈家大少爷疯了,放着未婚妻不管,去海里找什么人。
沈老爷子几次叫沈墨瑾回去,都没能把人叫回去。
“沈墨瑾,你别发疯了!”
一直到,叶沐阳拿着一封信走来,打断场面。
那是白楚楚的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