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沈墨瑾又是给白楚楚递毛巾擦脸,又是收拾垃圾。

折腾了大半夜,两人才睡。

等白楚楚醒来,沈墨瑾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看了下时间,心算了下,他估计连五个小时都没睡到。

“太太,早饭准备好了。”

佣人见她下楼,立刻上前递话。

“太太?”

白楚楚皱眉,对这称呼有些排斥。

佣人脸上带着笑,“嗯,沈先生说,叫太太更合适些。”

“……”

白楚楚眼底滑过一丝嘲讽。

她算是什么沈太太。

苏妍熙才是吧。

想想,他们婚礼应该就是这个月了。

还有几天来着,她抬眼看了一下日期,竟然不到二十天了。

等苏妍熙跟沈墨瑾结了婚,她就彻彻底底成了那个见不了光的存在。

成了实实在在的小三。

再想到他们的婚礼居然还是在珊瑚岛举行,她心里讽刺意味就更浓了。

那里可是她的家乡。

“妹子,起了啊?”

林正枫见到她打了声招呼,心情很好。

留在这里,这活实在是轻松,比他以前接的那些打打杀杀送快递的活轻松多了。

白楚楚抬眼,看向他,“林正枫,你有手机吧?”

她的手机都被沈墨瑾收了,也出不了门,索性直接问林正枫。

林正枫愣了下,刚还觉得轻松呢,这难事就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之前白楚楚藏手机跟人联系,沈墨瑾生气的事情。

“……我也没有。”

白楚楚看出他为难,“你跟沈墨瑾说,我想打个电话,不给叶沐阳打,是给别人。他不放心,你就看着我打,反正做什么,都有你们监视。”

她话里有浓烈的不满。

林正枫挠挠头,“哎,妹子你可别这么说,他也是为了你好。”

见她脸色不好,他立即又说道,“行嘞,我这就去跟他说。”

白楚楚吃完早饭,林正枫正好回来了,将手机递给她。

“打吧。”

白楚楚接过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克制着紧张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胜民哥,是我,白楚楚……”

她到底是有些不放心叶沐阳,就算困在这里做不了什么,还是想问问他近况。

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徐胜民的声音才传过来:“白楚楚?是你啊?”

“嗯,是我,我想问问叶沐阳最近怎么样了?”

白楚楚声音有些轻,林正枫还在一旁看着。

徐胜民语气里有些懊恼,“不是,我说,你怎么又打来电话了啊?”

白楚楚那颗心又往下坠了坠,“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叶沐阳最近还好吗?”

徐胜民没听她说完:“还能怎么样,谈的合作都黄了,这说不定要被雪藏了,不是,你知道他上次那腿伤得多严重吗?到现在还跑不了呢,你也知道他以前跳舞有多厉害……”

白楚楚近乎要失声,眼圈红了,“对不起,是我连累他了。”

徐胜民也没多说,“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白楚楚拿着电话,神情有些木。

徐胜民挂断之前絮叨两句,“你自个保重身体吧,放心,只要你不再招惹叶沐阳,他就没什么事。”

没多久,电话里就传来“嘟”的挂断声。

“哎,”林正枫看她神色不太对,表情有些局促,“你可别多想啊,这朋友嘛,来来回回,总会走丢几个,这都是小事。”

“那什么是大事?”

白楚楚抬眼看他。

林正枫咳了一声,“这,一般人不都是什么成家立业是大事嘛。”

闻言,白楚楚眼底划过嘲讽。

成家立业。

那得是在人生有选择的前提下。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

从那天跟徐胜民打过电话以后,白楚楚情绪变得很不好。

倒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经常情绪不稳定。

有时候看着某样东西忽然就不顺眼了。

随着沈墨瑾跟苏妍熙婚礼越来越近,她心里就越烦躁。

好几天连日连夜的做梦,总是梦到白雅琴去世那天,跟她说的话。

梦境后面,变成了白雅琴大声控诉她,怎么那么不要脸,知道小三可恶还要去做小三。

又梦到周围人指指点点说她是小三,是沈墨瑾的情妇。

她渐渐吃不好睡不好。

这样的情绪,也感染到了身边人。

沈墨瑾见她情绪不好,也跟着愁起来,尽量陪在她身边,想了很多办法,想让她舒服一些。

新衣服新首饰新包包各种名牌给她消遣,食谱也跟着调整,让医生几次来检查她身体。

但白楚楚见着他,心情反而不太好,吐得更厉害了。

在她又一次表现出消沉时,沈墨瑾实在是无奈了。

他扶着她,语气低沉。

“楚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白楚楚只是重复道:“我想离开这里,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沈墨瑾抿唇,眉头皱起来。

“楚楚,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白楚楚勉强扯了扯嘴角,“沈墨瑾,你还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沈墨瑾又不答她这话,只揉揉她头发。

她抬眼看到屋里的桔梗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剪掉花枝的桔梗花,放在花瓶里慢慢腐烂发臭。

沈墨瑾目光沉沉地看她,好一会,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开,“上次你选的婚戒,我找人做好了,过两天就送过来,实物比你挑的图还好看,你看了肯定很喜欢。”

“……”

白楚楚闭了闭眼。

沈墨瑾牵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声音更加温柔,“楚楚,你才是沈太太,只有你才会是唯一的沈太太,你再等等我,我会处理好的……”

白楚楚没有回应。

他将她抱在怀里,声线有些抖,“楚楚,你可能是生病了,别多想了,开心点,养好身体。”

她生病了吗。

白楚楚咬牙。

她不知道。

但胸腔里压抑的情绪渐渐变成了某种破坏欲。

她总想毁掉什么东西。

一开始是吃饭时的碗。

后来是房间里插着桔梗花的花瓶。

再后来——

是她自己。

当她在浴室里,看着锋锐的刀抵在手腕脉搏上时,总算觉得松了口气。

浴缸里的水成了红色,那股红色盖过了她梦境里无边无际的红色。

意识沉沦时,她见到沈墨瑾慌张的面孔,周围一片乱糟糟的。

有人按住了她跳动的脉搏,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楚楚!你别这样!你醒醒!醒醒!”

“赶快去医院!快点!”

“去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