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离开?

凭什么?

程寂听到他的话,猛地抬头,一双眼神冷峻阴鸷,“父亲,这家宅子姓程,不姓秦,还请你不要干涉太多!”

上官卿于他有恩,在他这里,没有人能赶她走。

“好啊!你翅膀硬了,行,我走!你以后不要后悔!”

秦国涛堆着一腔怒火来,堆着更大一腔怒火走。

一场闹剧过后,偌大的客厅总算恢复平静。

始终坐在一边不敢说话的幽玄,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

要不是他家大人灵力没了,就凭她以往能动手绝不废话的性子,只怕秦国涛半条命都得进鬼门关。

“那个......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上官姐,有事电话联系。”

是非之地不久留,三十六计,先溜了再说。

上官卿刚一点头,他像脚底抹油,立马撒腿就跑。

上官卿,“......”

程寂,“......”

客厅再次安静得针落地可闻。

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有节奏地响动。

两人突然陷入尴尬,默契地不敢和对方对视,眼神向四周躲闪。

最后还是程寂先忍不住开口,“刚刚,谢谢了。”

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嗯,该谢。”她倒也没客气,语气顿了顿,眼眸一转,“待会儿陪我去趟古玩店,给你拿样东西。”

“好。”

两人收拾一番后,开车离开了程宅,

因为正好是午休时间,路上堵车很严重。

一辆显赫的迈巴赫就堵在车流最后面,前进的路可望不可即。

他们只好改变计划,先去吃饭,再去古玩店,错开午休堵车时间。

程寂就近选个高档中式餐厅,位于商场四楼。

车子在地下车库稳稳停下,两人下车后走向电梯准备上楼。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程总!程总!”

穿着西装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过来,嘴里还喘着粗气。

程寂看到来人,皱着眉努力回想一番,确认自己没见过。

中年男人热情地自我介绍,笑得脸上一堆褶子。

“程总,我是恒心医疗机构的董事,刚才看到您从车上下来,还以为认错人了,哈哈!”

“我之前还和贵集团合作过,不过都是和你手下人对接的,您不认识——。”

“合作事宜找我助理,现在是我私人时间。”

程寂冷下脸,不耐烦地打断。

男人立刻收起谄媚的假笑,不停哈腰道歉,“啊!抱歉,抱歉!瞧我这眼力见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男人一边回头挥手说拜拜,一边往停车场里面走。

程寂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洋,冷声吩咐,“把恒心医疗机构加入集团黑名单。”

电话另一端立刻回应,“是,程总。”

在停车场的一辆小轿车内,同样有一通电话正在进行。

中年男人一回到车内,贼眉鼠眼地盯着电梯口,就差把“做贼”两字写脑门。

“秦总,我确定就是程寂,他开了车,不仅没带保镖,连助理都没带,身边还跟了个美女。”

手机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点了点头。

“好!那事成之后,我的投资款您看能不能?”

过了几秒,男人情绪明显变得激动。

“放心!包我身上,谢谢秦总!”

危险正在暗处悄然酝酿,而当事人还在楼上毫无察觉地享用美食。

程寂在来的路上定了个VIP包间,包间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这家店的装修还挺有水平的。

包间门都是古风木门,桌椅、屏风、甚至墙上的壁画都是传统古风,没有现代因素混杂。

走进去有种她回到千年前的错觉。

两人坐下,旁边的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上官卿。

像这种一男一女来吃饭,又不以兄妹相称的,服务员都默认是情侣。

情侣吃饭主动权自然在女方手上。

上官卿向服务员道了声谢,接过菜单,看都没看,直接递给程寂。

“你选吧,我选择困难症。”

主要是她对吃的没什么欲望,以前喜欢吃的都在这些年吃了个腻。

程寂点了份水煮鱼,红烧肉,四喜丸子,老鸭汤,外加一份时蔬。

两个人点了三四个人的分量。

上官卿见他点了这么多,扯了扯他衣袖,微微皱眉瞥了眼菜单,示意他点太多浪费。

她既不是缺钱,也不是没吃过,只是单纯觉得没必要。

拒绝浪费,从我做起。

他解释,“第一次请你在外面吃饭,总得多点几道,吃不完我打包带回去。”

闻言,她只好松开手。

等两人吃完饭,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他们乘坐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就在程寂帮上官卿打开副驾驶门那一刻,奇怪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

窸窸窣窣,声音很小但很密集,听得人很不舒服。

程寂低头先一步看到,整个人瞬间因为应激反应愣在原地。

上官卿见他一动不动,状态有些反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她刚想凑过去看一眼就被他用手挡住眼睛。

紧接着,“啪”一声重重关上车门。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慌乱,“别看!”

上官卿拿开他的手,发现他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单手捂着胸口,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怎么了?”上官卿急忙扶住他,面露担忧。

“没事......等我缓会儿就好。”

程寂闭上眼,单手撑着车门,不断地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上官卿轻拍他背脊,帮他顺气。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程寂的情况才好转了很多。

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李洋。

“过来接我,带上保镖,还有查下商场地下停车库监控。”

“是,程总。”李洋在另一端回应。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他雷区反复试探。

电话挂断后,上官卿对车内的东西越发好奇。

“你刚才看到什么?”她眉头微皱,语气因为担忧而变得有几分严肃。

程寂不想对她撒谎。

“是蛇,我对蛇有严重的心理阴影,一旦看到就会出现呼吸困难,身体乏力的症状。”

上官卿反应过来,“就像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一到密闭狭窄的环境就会有心理反应。”

他点头,“差不多。”

程寂四岁那年,被人骗到荒无人烟的郊区,四周都是大半米高的杂草堆。

任他大哭大叫,都没人救他。

当时他外婆才去世,身边只有外公照顾他。

小程寂在杂草堆里不断穿梭,却怎么都看不到出口,杂草锋利的叶片在他腿上、胳膊上都划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就在他快走出杂草堆时,一条细长的青蛇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闻着血味不断靠近小程寂。

来自四岁小孩的尖叫、呐喊、哭吼。

一声接着一声......

他也因为这场经历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大脑选择性失忆。

他忘记最后怎么逃走的,醒来就在医院了。

但蛇这种动物已经成为他的心理创伤。

一旦看到就会有触发心理防护机制。

就算看心理医生也没用。

上官卿眸光冷了冷转向车内,语气冰冷生硬,“我好像有东西落车上,我去找找。”

区区一条蛇,也敢在她头上撒野。

程寂紧紧按住车门,“待会李洋到了,我让他帮你拿。”

李洋OS:谢谢周总,关键时刻还记着我......

上官卿轻叹一声,假装看了眼手腕,“不过我好像是忘在餐厅了,要不你帮我找下?是个手链,我懒得再上去。”

“好吧,那你等我下。”

他离开前,还不忘嘱咐,“千万别碰车门,万一它有毒怎么办。”

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不能开玩笑。

“我知道,不会的。”她浅笑道,“我怎么可能做危险的事。”

程寂听到她的话,总算放下心,坐着电梯上楼。

就在电梯门合上那刻,上官卿的神情骤然变冷。

她双眸半眯,转身面向车内。

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周身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与冷峻。

车门缓缓打开,车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官卿站在车门外,单手随意地搭在车门上,居高临下的冷眼俯视慌张乱窜的花蛇。

一条半米长的小蛇而已,也敢来她面前秀存在感了?

花蛇看到幽冥司大人正冷着脸,吓得立刻躲到车座底下,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呵!

现在知道怕了。

晚了!

上官卿低声吼道,“自己滚出来!”

花蛇不敢不听,小心翼翼地冒出个头,吐着蛇信子,

“大人,你听我解释,我也是突然被人抓进麻袋里扔到车里。”

它也很无辜的......

刚刚察觉到对方是幽冥司大人后,就一直在找出口。

真不是故意吓她,还有她旁边那位男人的......

说完,它又急忙补充道,“我还听到有人说什么,‘既然程寂怕蛇就送他一条,就当给他的前菜,重头戏还在后面。’”

“大人,我真的没骗你!”

它瑟缩着头,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些人好死不死偏偏把它送到幽冥司大人面前,这不是给它送黄泉路上吗?

上官卿谅它也没这个胆子,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把你扔车上的人还在这里吗?”

花蛇能闻到对方的气味,吐了吐蛇信子,点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