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塔里木河两岸,原始的胡杨树叶全部由枯黄变成青绿色了。放眼望去,绿色的树叶衬着湛蓝的天空,清纯亮丽。微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曳着,在风中婆娑起舞,那充满沧桑的躯干像一个慈祥的父亲,稳稳地站立在那里,任凭儿女在它怀中调皮地跳跃着,翻滚着。河面上偶尔传来几声水鸟的鸣叫声,像要证明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这美景似的。河岸上,牧羊人无忧无虑地驱赶着一群绵羊姗姗而来。羊群踩着绿草,一路观望,一路嬉戏,咩咩地叫着,欢欢地跳着,使塔里木的夏天充满着既粗犷又轻质、既纷扰又和谐的气氛。
一分场党支部按照五一农场党委的要求,将五千多亩水稻地中的四千多亩采用机力旱播方式进行播种,其它一千多亩仍然采用水播方式进行播种,这可忙坏了钟海涛。因为一个地号播完种后,承包职工们除了相互换工继续工作外,其他人可以短暂休息一下。而作为主管水稻地工作的钟海涛,在一个地号播完后,马上要转到另一个地号去继续主持播种工作,连午饭也是在地里吃的,有时候加班,他要干到深夜两三点钟才能回家。好在袁书兵知道他喜欢吃大米饭,特意安排厨房里专门给他做一些米饭送到地里去。
刘兰兰知道钟海涛这阶段工作太忙了,有时半夜才回来,而且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钟瑞蹬被子了没有,并且喜欢给小家伙轻轻掖被子,知道他很喜欢儿子。所以晚上下班以后,她就带着钟瑞来到播种地号里叮嘱他要注意身体,这让钟海涛感到在一分场工作很开心。毕竟,场长袁书兵、支部书记季阿龙和其他干部业务人员对自己都不错,妻子对自己的更是关爱有加,儿子有时也欢喜地在地里跑来跑去的,虽然苦一点累一点,仍然感到心情舒畅。
但钟海涛仍然感到很累。五千多亩水稻地,即使走一圈下来,也有好几公里的路程,有时一天要走上好几圈。同时,承包户的劳动技能也有很大的差别。对有些承包户安排工作要说上好几遍,他们才能弄明白,有的承包户虽然听明白了,可一干起来就走样了,何况自己也没水稻地的管理经验,也是一边干一边学。所以,钟海涛感到自己的工作尽管已经尽力了,但效果仍然不是很理想。
袁书兵和季阿龙也在水稻地里紧张地忙碌着。看到钟海涛很着急,两位主要领导都在耐心地进行指导着,这让钟海涛在管理上少走了许多弯路,工作也渐渐做到忙而不乱了。
经过近十天的紧张忙碌,五千多亩水稻地人工撒种和机力旱地播种终于按照场党委和生产部门的要求,在预定时间内播完了,职工们可以换换工短暂喘口气了,但钟海涛仍然每天在地里奔波着,因为水稻种子播下去后,紧张的田管工作也随即开始了。
这天上午,钟海涛先到旱播水稻地里看了一会儿后,又来到水稻地里,看见水稻地里出现一些霉斑,就来到离他不远处的赵志国承包地里向他请教:“老赵,听说你管理过多年的水稻地了,我想请问一下,水稻地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霉斑呢?”
赵志国伸头看了看后,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钟副场长,长霉斑的都是一些破碎了的种子。破碎了的种子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就开始发霉了。没啥事,我承包已经河滩地水稻地已经四五年了,每年都是这样的。”
听了赵志国这样解释,钟海涛卷起裤腿,到水田去观察了一下,又捞了一些发霉的种子看了看,发现确实如他说的那样,种子是破碎的,就没在意了。
旱播和水播水稻种子陆续开始出苗了,贺志诚和李斌等生产部门的领导又来到一分场水稻地。他们先来到一块旱播水稻地里,贺志诚蹲下来仔细观察一会儿后,又拔起一株小秧苗举在眼前看了看,十分高兴地看着李斌:“李科长,从目前情况看来,一分场的旱播水稻长势比我预计的要好,不仅根系很发达,而且白白净净的,说明没病菌的。”
“场长,如果管理跟得上的话,应该说不会出现太大问题的。到六月份进水的时候,有可能会碱死一些秧苗,但在播种的时候,许副场长要求袁书兵和季阿龙将每亩地里多撒了两公斤种子,到六月份进水的时候如果死了一批秧苗,可以把过密的秧苗拔过来进行补充。”李斌也一边开心地举起几株水稻苗观察着,一边回答着贺志诚的话。
“你们的想法还是对的,有备无患嘛!”贺志诚对李兵的回答很满意。
钟海涛远远地看见一辆吉普车停在一块旱稻地边,知道是场领导来了。急忙赶过去。一般来说,场领导来到地里检查生产,如果有什么要求,是要当面交代给管理干部的。
看见钟海涛一头汗水一身泥土地奔过来,贺志诚很满意:“小钟,从目前情况来看,旱播水稻长势很不错,如果能种植成功的话,明年就要在全场大面积推广了。你要将旱播水稻生长和管理情况作个记录,以准备明年扩大种植面积时,作技术管理参考资料用。”
钟海涛点点头。
随后,贺志诚又提出到水稻地里去看看,并让钟海涛坐上他的车。
来到一块水稻地,贺志诚下车刚看了一下,脸色就立即大变起来。
李斌一看贺场长的脸色不对,慌忙来到水稻地里,低头一看,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原来,一分场早播的一千多亩水稻地播完种后,由于气温低,水稻种子已经开始霉烂了。
而钟海涛又不懂得低温时期采取应急处理措施。所以,贺志诚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又伸手捞出几粒种子看了看,立即带上李斌,坐上车子急忙赶到一分场办公室。
贺志诚走下车子来到一分场办公室里,看见袁书兵和季阿龙两位主管领导都不在,让文教冯莹赶紧用广播通知两位主要领导回到办公室里。
听到冯莹在广播里的通知,袁书兵和季阿龙分别从不同地号赶回来。
袁书兵的脚刚踏进办公室,贺志诚劈头盖脸地问起来:“你们两个最近到水稻地去过了没有?”
“贺场长,前几天我和季书记去看了一下,看到旱稻长势不错,水稻地也去过两次,因为还没出苗,就没再去了。这几天我和季书记都在棉花地里,因为棉花地正在定苗,我们就把工作重点放在棉花地的管理上了。”看到贺志诚一脸的怒气,袁书兵小心回答着。
贺志诚强压住怒火但仍咬着牙:“你们两个现在再给我到地里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前期播种的水稻开始烂种了。我早就提醒过你们两个了,让一个没有生产管理经验的年轻人去管理水稻不可靠,你们两个就是不听,现在怎么样?现在又怎么办?”
听说水稻开始烂种了,袁书兵和季阿龙都大吃一惊。
季阿龙首先作了自我检讨:“贺场长,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想水稻地才播上没几天,就没过多地跑到地里去。我这会儿就到地里去看看,如果种子烂得太多了,就要重新播种了。”
“具体采取什么补救措施,你们支委们再研究一下。我个人的意见是,你们还是要赶快换人来管理这五千多亩水稻地。如果不换人,我看今年一分场几千亩水稻地的产量是没法保证的。现在是五月份,发现烂种了还不算晚,不管是补种也好,人工插秧也好,都还来得及进行补救,如果是中期造成更大的损失了,连补救措施都没有了,到那时可就晚了。”贺志诚仍然十分生气。
听到贺志诚提出要换人,袁书兵急了:“贺场长,这件事情您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可换人的事,我请求贺场长再缓一缓。可以说,钟海涛为这五千多亩水稻地确实尽力了。播种旱稻的时候,他整整一个星期都吃住在地里,连洗脸都是用塔里木河里的水,脸都褪一层皮了;撒水稻种子的时候,为了赶时间,他在盐碱地里泡了好几天,腿上都起泡了,流着黄水也没退下来。我承认他缺乏生产管理经验,但只要他掌握了生产技术,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干好这项工作的,这一点,我可以用人格来向贺场长做担保。”
“可管理生产不仅仅是能吃苦就能够做好的呀,作为一名管理干部,要有足够的生产管理经验才行啊!”贺志诚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听到贺志诚坚持要换下钟海涛,季阿龙也急了:“场长,我和小钟虽然以前不太熟悉,仅仅是到他们单位观看他主持的文艺节目才知道他这个人的,但从他调来咱们一分场工作来看,他表现确实不错,不仅能吃苦,工作能力也有,七十多个承包都很服从他的管理。虽然他管理生产的经验缺乏一点,但正像袁场长说的那样,他一旦掌握了生产技术,是一定能够管理好这几千亩水稻地的。所以,我个人的意见和袁场长意见一样,请贺场长最好还是不要急于换人。”
听到袁书兵和季阿龙都在为钟海涛求情,贺志诚沉吟了一下:“那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要求暂时不换人,我尊重你们的意见,但如果再出差错了,不仅要换人,连你们两个也要一起追究责任的。”
“场长,我这就到水稻地里去,看看采取什么补救措施。”袁书兵看见贺志诚答应了,连忙说。
“我也过去看看吧,场长,我们会尽力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的。”季阿龙也急忙说。
“那好吧,我这会儿到十五分场去看看。他们单位今年的工作一直比较被动,就那么一点水稻地,到现在还没播完,两名主要领导整天在‘鬼打架’,一提起来我就生气。”贺志诚说完,急忙带着李斌等人离开了一分场。
贺志诚走后,袁书兵和季阿龙来到水稻地,看见钟海涛已经站在水稻田里观看着。
袁书兵来到钟海涛身边,指着一块烂了种子的水稻田问:“海涛,你是写文章的人,应该说有一定的观察能力和敏感性,怎么连水稻种子烂了,你也没发现呢?这是一件很明显的事情呀?你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
“袁场长,我前面也看到水稻田里的种子烂了,向赵志国一询问,他说没事的,是种子破碎了的缘故,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实像他说的那样,破碎的种子都烂了,没想到好种子也开始烂了。诶!不说了”钟海涛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个赵志国就是喜欢自作聪明,其实他知道的也就那么一点点皮毛,满罐子不摇半罐子晃**。”旁边的季阿龙接口说。
“海涛,总体上来说,你还是没生产经验。水温低,破碎的种子很快烂了,这是不假,但低温时间长了,好种子也会烂掉的。”袁书兵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我也有责任,至少没想到这点。”
“也不能怪赵志国,更不能怪袁场长,主要责任还是在我。”钟海涛十分内疚。
“季书记,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想办法抓紧时间采取补救措施,将损失降到最小程度。”袁书兵说完又问:“季书记,以你的管理经验,目前用什么补救措施比较好呢?”
“从目前情况来看,主要是水温低造成烂种的,没烂的种子开始出苗了。我个人意见是立即将水放掉,适当的晾一下地,但不能晾的时间太长了,否则容易晒死嫩苗。等地里半干了,再进浅水湿润一下,慢慢就缓过来了”季阿龙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这不错,季书记,就按你说的意见办。”袁书兵说完,又对钟海涛说:“海涛,你现在就去通知承包职工准备放掉地里的水。我去找配水员把闸门都关上,不能让水进入河滩地”袁书兵安排完,就准备到一分场。
“袁场长,你和钟副场长负责通知职工放水,我去通知配水员准备调配水,一旦晾晒得差不多了,要立即进水。”季阿龙说。
“那好吧,季书记,我和钟海涛先赶紧通知承包户们放水。”袁书兵说完后,立即和钟海涛分头去通知承包户赶紧放水。
将每个承包户都通知到后,袁书兵又蹲在水稻地边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看着钟海涛:“海涛,等到地里的水放掉了,再进水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浅水层,等到水稻田里全部显绿了,立即施少量的‘断奶肥’,注意调节好水肥,让水稻多分蘖,也可以弥补烂种的损失的。对于烂种多的地块,水层要保持深一点,然后再撒一些种子,如果太密了,六月中旬可以将过密的秧苗拔出来,送到过稀的田里进行人工插秧,可不能再出差错了。”
钟海涛点头答应了:“好的,袁场长,我这会儿去看着承包户们放水,应该多口子放水,不能口子太大了,太大了,容易拉坏稻田的。”然后转身准备离去,袁书兵又叫住了他:“海涛,你也别太心急,这几天你一定要认真观察天气变化,气温高了少进一点水,气温低了多进一点水,气温低了深水层可以起到保温作用了,气温高了深水层又起到降温作用,所以等气温上来了,要立即将水放掉一部分,以防水太深温度提不起来,又烂种子了。现在水稻地主要是做好调节好水层管理工作,旱稻地主要是做好拔草工作。”
“好的!”钟海涛答应了一声。
袁书兵和季阿龙不愧是生产管理的好手。钟海涛按照他们的要求去管理,没过多久,水稻地的秧苗又显出了绿色,两位领导又不停地进行指导,不仅水稻秧苗,旱播水稻秧苗长势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