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行啦,王主任,我可不能再听你忽悠我了!”潘希泉也笑着说。
王新林的表情又很快严肃起来:“老潘,这次你们五一农场可真的放血了,局党委对召开这次现场会十分重视,成立了筹备工作领导小组,局党委张书记亲自挂帅,可能还要派我们住在你们五一农场呢。局党委希望你们在抓好生产的同时,务必要做好这次现场会的筹备工作,同时要求本着俭朴务实的原则,来筹备好这次现场会。”
看到王新林说话很严肃,潘希泉也严肃地作了表态:“王主任,请局党委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这项工作的。”
“考虑五一农场经济能力承受问题,经局党委研究,决定拨出一笔资金用于会议的开支。同时,按照局党委的设想,并已上报到兵团文明办公室,兵团文明创建工作现场会尽量在八月下旬召开,那时农活稍闲一些,也是你们举办金秋文化艺术节的时候,这样可以让与会者现场观摩你们举办文化艺术节的做法,兵团文明办已经批准了我们的设想。现在离召开现场会还有近四个月的时间。只要抓紧时间做好筹备工作,还是来得及的。”王新林说。
听了这话,潘希泉再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表示按照局党委的安排,尽心尽力做好这项工作。
“我们中午吃点民餐怎么样?”听到王新林已经将工作安排完了,潘希泉询问他。
所谓的民餐,就是指到维吾尔族人开办的餐馆里就餐。
“中午就不在你们单位吃饭了,这会儿还要赶到沙河农场去,下午要返回去向张书记汇报一下。”
“什么事这么急呀?再急也要吃饭嘛!”
“沙河农场去年的文明创建工作做得也很好,也有许多值得推广的地方,我再过去看看。局党委计划在你们场召开现场会期间,组织与会人员到沙河农场去观摩一下!”王新林说完,就走进吉普车里坐下来摇下车窗玻璃,向潘希泉摆了摆手。
送走了王新林,潘希泉觉得压力很大。这样的大型会议在五一农场召开,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能否顺利召开,能否达到局党委和兵团党委的要求,能否收到预期效果,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干工作近四十年、担任农场党委书记也近十年了,见到过的、参加过的大型会议也有许多次了,可真要自己操办这样的大型会议还是第一次。于是,他回到办公室里,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想理出个初步方案,上常委会研究然后,再将方案上报给农垦局党委。
五一劳动节快到了。
农场人喜欢在节日里操办婚事。钟海涛的父母想在五一节里把儿子的婚事给操办了。在征得刘兰兰父母的同意后,双方家庭都在精心准备着。
刘兰兰和钟海涛商量,在嫁妆上尽量少办些。因为房子面积不大,办多了就显得拥挤了。房子是三分场分配的两间土坯房子,虽然比较旧,但和其他职工一家人挤住在两间房子里相比,还算比较宽敞。钟海涛和刘兰兰就利用业余时间,先去简单收拾一下,又买来石灰和水泥等,把房子里面又粉刷了一遍,房顶也重新吊上一些白纸,又打了水泥地坪。刘兰兰买了不少书籍,再加上钟海涛家里就更多了,刘兰兰又订做了两个书柜作为嫁妆,他们决定将卧室和书房合二为一,这样既方便看书,又节约空间。外面一间房子也一分为二,迎门一间当作客房,里面作厨房用。整个房子面积虽然不大,但对于一对刚结婚的年轻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当时农场住房紧张,许多职工没办法,在房子外面围个院子,在院子搭个简易厨房的家庭有很多。
钟海涛虽然在为婚事奔忙着,但心里却始终有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究竟是什么,似乎又说不上来。他只知道随着婚期的越来越近,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更越来越烦躁。虽然早已经从失恋的泥潭里拔出来了,可他始终无法将方锐从脑海里彻底抹去。
按照农场许多家庭的习惯,新郎新娘要先在男方父母家里举行完仪式后,才回到自己的住房里。
五一劳动节这一天,刘兰兰由林文蓉、黄青英、李春华等一帮姐妹们护送着,来到钟代明家临时为一对新人准备的房间里。婚礼由三分场党支部书记闫俊辉主持。与其说是主持,不如说是维持一下秩序,招呼一下客人而已。三分场一帮年轻人和钟海涛、刘兰兰的朋友以及两家老人的亲朋好友们都到场祝贺了。
喝罢喜酒,一帮年轻人又涌入钟海涛、刘兰兰的洞房里。
胖子郑长顺仍然高声大语,非要钟海涛和刘兰兰介绍一下恋爱经过,说得钟海涛的脸不由自主地红起来。刘兰兰把头一抬:“我说胖子,我们的恋爱经过你还能不知道吗?还想听一听吗?那好,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们这几年一直在一个机车组上工作,日久生情,最后就结婚了,可以说是一件很正常,也很自然的事,更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
刘兰兰那完全没有羞涩感的话,郑长顺反而没话可说了,大家也都大笑起来。
钟海涛也忍不住笑着看了看刘兰兰,心里在想:“人说兰兰泼辣大胆,还真没说错呢,娶了这样女人做老婆,还有一种安全感哩!”。
因为大家对钟海涛和刘兰兰都比较熟悉,关系相处的也比较好,他们说笑着,谈论着,彼此祝福着。虽然是五一劳动节放了两天假,可许多职工由于地里的活比较紧,也不敢休息,仍在地里干活;父母不在一个单位的,想趁放假机会回去看望一下,平时需要做的家务事,也等待假期到来了一块做,大家都有许多事情要办,所以闹腾了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第二天上午,一些上了年纪的职工来到他们的家里看看新鲜。农场青年结婚时,许多上了年纪的职工很喜欢到新人的房间里去看看布局和新买的家具。钟海涛和刘兰兰置办的家俱并不多,有一个装衣服的大立柜,两个书柜,一张写字台,一张木床。外面的客房里放着两张单人沙发和一张圆形茶桌,上面放置的茶具上罩着一块用纯白线绣的花朵图案钩纱,是林文蓉利用业余时间绣好后赠送给刘兰兰的。整个新房显得整洁大方,特别是两柜书籍最醒目,里面装满了书籍,其中文学方面的居多。就这点家具,也惹得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职工们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由相知到相爱,再由相爱到更加相知,钟海涛和刘兰兰的婚后生活是幸福甜蜜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也更加有规律了。
五月的天空,因为有了绿叶的衬托,就显得格外清新明净。到了傍晚,黄昏的残阳,让半边的天空绽放着五彩斑斓的晚霞,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这凄美的残阳也将自己的独特时光交给了晚霞,使晚霞拥有残阳的凄情,将黄昏应有的情感表露无遗。也许因为残阳的奉献,才使得晚霞在灿烂外表的掩护下更能透出点点哀愁,给人以无限沉思,也使黄昏在忧愁下能够别有一番风姿。
城市里的老人喜欢在这个时候走到开阔的地带去放风筝。方锐来到城市中心广场上,看见老人手里拉着一根线,风筝已经在高空中飞翔了,她便信步走过去。
方锐这次到市里来是参加农垦局团委举办的共青团干部培训班的。虽然培训的时间只有一个星期,但她感到很漫长。本来潘希泉是不想让她参加这次团干部培训的,因为五一农场正在筹备迎接兵团召开的精神文明建设推进会,但农垦局团委说培训的时间不长,安排的工作却很重要,并为她重新发一份电传。潘希泉看到局团委第二次发来了电传,这才让方锐参加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工作上的压力往往其容易使放下一些事情,一旦压力缓解了,思想轻松了,想法也就多起来了。
方锐在学习培训期间,既是在学习,也是在短暂地调整一下自己,这使得她的情绪反而焦躁不安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她似乎又找不到原因。下午,夏侯雨送来一箱子苹果,并说这是最后一箱子水果了,因为已经到了地窖里再也无法再贮藏水果的季节了,她更心烦,急忙将他打发走了。烦闷的心情使她想出来走走,散散心。所以,她来到市中心广场上,看到老人们在高兴地放着风筝,便和其中的一位攀谈起来。
“老人家,看您放风筝很稳很轻松,放风筝一定很好玩吧?”
“姑娘,你如果把放风筝仅仅当成了好玩,那就大错特错了。放风筝的时候,抬头远看风筝的千姿百态,能消除眼睛疲劳,对防治近视眼、老花眼、视神经萎缩极为有利。在春光明媚的春天里和空气清新的广场上放风筝,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清心肝之火,散内结郁热。在放风筝的时候,心情舒畅,精神愉快,可使处于紧张状态的大脑皮层和脑血管得到放松,对神经衰弱及失眠症有治疗作用……”
没想到放风筝会有这么多的好处,方锐不由得感叹起来:“老人家,没想到放风筝不仅是好玩,还能治疗这么多的疾病呢。”
“姑娘,可别小看了放风筝,它不仅能治疗许多疾病,其实它还是一门学问哩!”
“老人家,难道放风筝也有什么学问吗?”方锐又不解地问起来。
“那当然啦!在放风筝之前,要先知道风的方向和速度强弱,如果附近有旗帜或炊烟,看它飘浮的方向就能知道了。没有旗帜或炊烟等可参照物的,拾起一根枯草或一些小纸片向空中抛去,也可以测出风的正确方向。当风力不足的时候,要快速向后收线,给予人工加风;若看到风筝有下降的现象,要迅速收回一部分风筝线,直到风筝能在天空挺住不坠下来为止。而且在放风筝的时候,最好要有个助手帮忙,才能将风筝放飞得很成功。有帮手帮助时,放风筝的人将风筝线拉长约十公尺,面向逆风,双手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扶着风筝后面的骨架,拿住不动,待阵风一来,将风筝轻拉脱离助手的手,边跑边放线,直到风筝升起到相当的高度时,前后轻抖,使风筝保持稳定,这样风筝就能平稳在空中飞翔了。”老人详细地向方锐讲解了放风筝的要领。
“我明白了,谢谢老人家!”听完老人的讲述,方锐若有所思。
一个星期的学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方锐没让夏侯雨和刘思佳知道自己学习已经结束了,就回到五一农场三分场父母的家中,得知钟海涛已经和刘兰兰结婚了,她木然地站在书桌旁。就在这张书桌旁边,她和钟海涛商量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其中那场文艺晚会催生了后来的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最初就是在这张书桌旁边酝酿出来的。她又想到放风筝老人说的“放风筝的时候,最好要有个助手帮忙,才能将风筝放飞得很成功”这句话,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连放风筝最好也要有助手默契配合,才能更成功,自己因为有了钟海涛的帮助和默契配合,才很顺利地过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呢?自己最心爱的人已经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那就意味着自己最心爱的人真真切切地离开了自己,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虽然父母还在三分场,可自己仿佛已经是这里多余的人了,因此,她连晚饭也不想吃就骑上自行车,拼命地蹬着回到场部住所,头昏脑胀的她连衣服也没有脱,合着衣服就躺下了。
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卖豆腐喽,新鲜的豆腐!”方锐一下子惊醒了。抬头一看窗户,天色已经大亮了,便急忙洗漱并简单收拾一下,就向办公室里奔去。上班之后,她还要到潘希泉那儿去,将学习培训情况简单汇报一下。
走到办公楼门口,方锐遇见办公室副主任胡后成等人,他们都知道她去学习去了,所以见了面有的问学习结束啦?有的问回来啦等等。方锐强装着笑脸点头答应了一下,其实她心里是最痛恨胡后成的,就是因为他的请客,才导致自己失身后,再也无法和钟海涛往来了。
方锐走进潘希泉的办公室门前,见他正低头在一张纸上划着什么,便轻轻敲了敲门。
听见轻轻敲门声,潘希泉说了声“进来”,却并没有抬头。方锐上前打了声招呼:“潘书记,培训学习结束了,我来向您汇报一下。”
潘希泉这才放下手中的笔,扶了扶眼镜,抬头看了看她:“哦,小方,你回来得正好,场里正忙得不可开交呢?龚建民和杨建成写的上报到兵团的汇报材料我都看了。我觉得没上次的典型材料写得让我满意,我想这个汇报材料还是你来写吧,写好后直接交给我审阅就行了。”潘希泉接着又问:“小方,局团委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局团委这次培训学习,主要是讲解共青团业务知识,安排了近期的一些工作。最关键是局团委要求各农场团委书记在年底前要进行换届选举,所以将换届选举程序进行了重点讲解。”方锐简单地汇报了一下。
“那就好,小方,年底换届还早,你先把这件事暂时放在一边,这样你就可以静下心来写汇报材料了。还是按照上次上报的典型汇报材料方法去写。另外这次会议内容已经变动了,改成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了,和上次单一的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典型材料有所不同。另外,考虑到你主持节目比较成熟,这届的‘五一农场金秋文化艺术节’仍然由你来主持,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可直接向我说明。”潘希泉扶了扶眼镜后,又看了看方锐:“小方,你觉得有难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