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嘴巴张大到能塞下一个鸡蛋。
“太师,武术师傅教我的是跟小太监打,您这么高,欺负人呢吧?”
祁鹤安冷哼一声,“少废话。”
说罢,他握着木剑率先朝商景挥去。
商景见他来真的,连忙狼狈地挥舞起木剑格挡。
他毕竟身高只到祁鹤安腰间,即便祁鹤安只是在随手乱挥,也让他应接不暇十分狼狈。
一会儿的功夫,商景身上被打了好几下。
虽不是很疼,但也激起了他的血性来。
他认真地观察祁鹤安挥剑的习惯,连连格挡,甚至偶尔找到机会开始反击。
祁鹤安也逐渐发现了异样,他下意识挡住商景朝他腰间袭来的木剑。
不由内心赞叹一句:好小子,这么快学会见招拆招了,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祁鹤安也稍微认真了些,开始有意给商景喂招。
这小子似乎发现他总是有意无意护着腰部,于是更使劲儿往这儿招呼。
祁鹤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腰间伤还未痊愈,虽然只是小孩拿着木剑,但用力招呼一下也不是好受的。
正欲教训教训商景这臭小子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祁鹤安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接下来不但不格挡朝他腰间挥来的木剑,还有意无意地往上凑。
终于,被商景找到一个机会,木剑厚钝的侧面用力拍在祁鹤安腰间。
商景扯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太师,朕……”
还没等他说完,便见祁鹤安的蓦地闷哼一声,而后面色惨白地连连后退了几步。
要不是有石桌阻挡,便要跌坐在地上了。
有太监见情况不对,慌忙上前扶住了祁鹤安,“侯爷,这是怎么了?”
祁鹤安没说话,只是皱着眉手捂在腰间。
太监十分机灵,顿时道,“侯爷受伤了?快,快叫太医!”
不过他心里也犯嘀咕,陛下怎么说也才六岁,能把明宣侯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给打伤?
商景也懵了,他看眼自己手中的木剑,慌忙丢下扑到祁鹤安身旁,“太师……”
祁鹤安勉强道,“不关你的事,是我前些日子在猎场伤到了腰。”
他说的是实话,商景那点力道,只是让他痛了一下而已。
其实养了半个月,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为了逼真,他表面捂着伤口,实际上暗地里用拇指用力摁伤口,半晌后才察觉到一抹湿润。
可商景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己这回重伤了祁鹤安。
到底还不够成熟,他愧疚地呜呜哭了起来,“太师,对不起,朕不知道你腰上有伤呜呜呜。”
“……别哭了,我没事。”
祁鹤安看他泪珠子跟不要钱一样洒,嫌弃地伸手抹了把他的小脸。
萧令宜那么聪明,是怎么生出这么单纯的孩子的……
很快,太监唤来了轿辇,将祁鹤安就近送到了附近空置的宫殿。
一路上,他脸色惨白,浑身无力地靠在轿辇上,仿佛随时会昏厥过去。
太监犹豫半晌,还是招手唤人,“太师在皇宫内受伤,此事还是要禀告一下太后娘娘,快去。”
有宫人应声脱离队伍朝坤宁宫快步跑去。
没人看到,轿辇上‘重伤’的祁鹤安嘴角勾起一抹极细微的弧度。
他被安置在**后,太医也随后赶到了。
太医先是半褪下他的衣衫,只见腰间洁白的纱布上有一抹刺眼的红痕。
太医连忙又解开纱布,确实是伤口又撕裂了,正往外流着血。
不过,似乎也不是太严重……
但他怎么看祁鹤安脸色白中带青,眉头紧拧,似乎马上快不行了一般……
老太医边为祁鹤安上药换新的纱布,边摸不着头脑。
刚重新包扎过伤口,便听殿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萧令宜甚至等不及宫女上前,亲自推了门快步奔进来。
“明宣侯怎么样了?”
宫人来通知时,她在泰文殿处理政务。
这几日祁鹤安每日入宫便只安稳教商景习武,并未有其他不妥,她便也渐渐不放在心上了,谁知会突然接到他受伤的消息。
她震惊之下连轿辇都没乘坐,便疾行赶来。
萧令宜亲眼见过他的伤口,自然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便更加着急。
进来第一眼便见床边换下的纱布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萧令宜身形蓦地一晃。
太医在皇宫里待了一辈子,为人最是谨慎,管他到底严不严重,往严重了说便是了。
他斟酌道,“回禀太后,侯爷伤口遭受重击再次撕裂了,微臣已包扎完毕,以防万一,暂且不要挪动,让侯爷先好好养几天伤再作打算。”
萧令宜闻言蓦地看向商景,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宫人说来龙去脉。
“景儿,你昨日是怎么和母后说的?”
商景本就愧疚,闻言更是哇哇大哭。
“母后对不起,呜呜,儿臣不是故意的。”
“你这次真的过分了,不罚不行,今晚便不要睡了,将《论语》抄写十遍!”
这是萧令宜第一次对商景如此严厉。
商景不敢再哭,抽抽搭搭地止住声音,憋的脸色通红。
“是,儿臣知道了。”
榻上祁鹤安轻咳一声,“臣无碍,陛下也不是有意的。”
他本只是想逼萧令宜来见他,没想到她会如此严厉地斥责商景。
良心不安的同时,他心间又止不住地泛起一抹快意,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商景听祁鹤安为自己说话,顿时对他又添了一丝好感。
觉得自己今日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的确是过分了。
萧令宜张了张嘴,又将关心的话咽了回去。
“既如此,侯爷这几日便暂时住在这玉堂殿吧,李太医,便由你照顾侯爷的伤势,万不可有差池。”
李太医连忙拱手保证。
萧令宜又扫了一眼祁鹤安腰间,生生别开目光。
她拉起商景的手,“那哀家便先走了。”
祁鹤安:“……”
就这样?
就这样走了?
萧令宜步伐很快,他呆愣的功夫身影已经消失在殿外。
祁鹤安这回脸色是真的青了。
在意?在意个屁!
他看她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死活,是生怕他对她那宝贝儿子做什么,所以赶紧来把人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