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鹤安没有再接话,熄灭油灯后躺回了地上。

一室昏暗中,两人各有思绪。

……

另一边,宿辰带着人疾驰一夜,才在黎明时分赶到了上京城外。

一见城门口的阵仗,他立刻明白了为何要叫他回来。

天还未大亮,城门口已排起了长龙。

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大包小包的百姓,有带着车队的商人。

城门官兵不厌其烦地一个一个搜查着,仔细程度恨不能连头发丝都扒开看一眼。

宿辰策马上前,蛮横不讲理地插在了正在被检查的商人前。

那商人骂骂咧咧地抬头,却见马上之人正抚着粗硬的马鞭,仿佛随时要甩下来。

他一看那人气势,便知不好惹,顿时卑躬屈膝地退下。

“您先请,您先请。”

宿辰冷哼一声,大爷似的看一眼守城官兵,“还不让路?”

守城官兵知道这上京里到处是贵人,因此也不管他们强行插队。

只是讪笑着,“这位大人,上京近日戒严,进出都是要盘查的。”

说着,他看向宿辰一行人身后的一辆马车。

宿辰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鞭子抽下。

“你有几条命,敢搜爷的马车?碰坏了我家主子给大小姐准备的礼物你几条命都不够赔!”

这一鞭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立时便见了血。

守城官兵被打懵了片刻,然后唰地一声拔出了刀来。

“大胆!竟敢阻挠公务!”

虽然知道眼前人可能身份不凡,但上京的贵人街上一抓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敢在城门口闹事打人的还真没几个!

他一拔刀,其余官兵见状也纷纷拔刀朝宿辰一行人围来。

正排队的行人见这阵仗,连忙后退,整个城门口瞬间空了一大片地出来。

被这么多刀剑指着,宿辰丝毫不慌,只冷声道,“把你们守城将领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搜爷的马车。”

他这话口气实在太大,一时间倒也震住了这群官兵,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僵持一会,便有机灵的人去找上头之人。

听上司的,总不会错。

很快,有两人拨开队伍走了进来。

“何人胆敢闹事?”

来人俱穿着禁军服饰,腰配统一制式的长刀。

两人原本一脸怒意,准备好好给这胆大包天的闹事之人点颜色看看。

谁知看见宿辰的瞬间,顿时怒意全消额头冒汗。

“宿大人,怎么是您呢?”

两人是禁军里的小头目,前段时间没少被宿辰操练。

最重要的还不是宿辰,而是他的身份,明宣侯的贴身心腹。

谁人不知明宣侯府权势过人,属于是京中最不能得罪的那一拨人。

何况祁鹤安还曾是他们禁军的指挥使,即便如今卸任了,可新任指挥使也是他亲自举荐的!

这让两人如何敢在宿辰面前摆架子。

宿辰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侯爷命我在北境搜罗了许多珍宝送来给大小姐把玩,你这不长眼的手下竟敢拦我们侯府的马车?”

他撒谎撒的毫不脸红。

这马车与里面的东西是他回来时从翁城顺手置办的,不过是做个筏子而已。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凑上前小声对宿辰道,“宿大人有所不知,近日京中出了大事!太后娘娘春猎后失踪半月,大人们生恐再有贼人混入京中,因此命我们重重把关。”

“原来如此。”宿辰点点头。

那人连忙对守城官兵道,“还不退下?”

“这有些不合规矩吧……”守城官兵迟疑道。

虽然明面上禁军是他们的上司,但实际他们接到的任务可不是如此……

守城官兵们都看过一幅画,但凡看到与画上女子相似之人,便立刻扣下,而后杀无赦。

那两个禁军顿时发火,“明宣侯府的马车也是你能搜的?”

守城官兵们一听,也隐隐有些头疼。

上头的命令不能违抗,但明宣侯府确实也得罪不起……

正思忖时,宿辰开口了,“既然是上边的命令,我明宣侯府也不敢不遵,搜吧。”

他一扬手,拦在马车前的手下顿时让开。

守城官兵们松了口气,心道这明宣侯府倒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但他们刚撩开帘子时,又听宿辰慢条斯理地开口:

“搜是能搜,只是搜完,这冒犯我侯府威严的狗奴才我也决不轻饶。”

撩开帘子的官兵顿时僵硬,他扫了一眼马车里,确实只堆着一大堆锦缎与包装不凡的盒子,没有人影。

他打了退堂鼓,笑道,“大人说笑了,自是不用搜的。”

宿辰鞭子一伸,便从他身侧抽过,声音冰冷,“搜!”

大有非让他搜不可的意思。

守城官兵顿时绝望,知道这是彻底惹恼了这位大人。

他哆嗦着随便翻了翻那堆盒子,便道,“没有异常之处,可以放行!”

宿辰摆了摆手,身后手下立马上前,用马鞭将那守城军官抽成了一个血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停手之时,那人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其余官兵纷纷打了个寒颤,这明宣侯府也太嚣张跋扈了!

宿辰冷哼一声,带着马车缓缓入城而去。

直到城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咧嘴呵呵笑了几声。

这嚣张跋扈的滋味还真是不错!

祁鹤安治下极严,平时这种仗势欺人的卑劣行径是非要挨军棍不可的。

但如今,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一行人很快到了侯府。

宿辰回来之事,并每天提前知会,因此祁莲见到他时很是惊讶。

她连忙抓住宿辰急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鹤安出什么事了?”

不知为何,自从祁鹤安离京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定。

紧接着猎场那边也出了事。

虽然消息压的很死,但她隐约察觉了几分,更是惴惴不安。

宿辰便按祁鹤安的意思,将发生的事照实与祁莲说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祁莲愣神了许久。

萧令宜许久没露面,果然是失踪了。

她的不安不是毫无缘由的,鹤安没去北境,跑去猎场救了萧令宜。

宿辰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暗道不好。

他正抓耳挠腮地想着要怎么劝祁莲配合他行事时,祁莲却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需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