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遵从乾若兰的命令,逐条执行。

没过多久,陈远就召集了两千名匠人和数千民夫,赶往城门外。

众人快速砍伐大量木材,在城外的平原上搭建简易的木屋和粥棚。

没过多久,上百名郎中也在城卫军的护送下,赶往城外给难民们诊治。

清河县有三千城卫军,只留了五百人在城中。

剩下两千五百人都去了城外,维持秩序和安定。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待到日落之后,绝大部分灾民都得到了安置。

他们既有粥饭可食,亦有木屋栖身,还有郎中抓药治病。

虽然,这只是一时之计,太过虚弱的灾民们,至少要疗养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但不管怎样,灾民们的情绪得到安抚,生命也有了保障。

之前的民怨和怒气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清河县的感激。

乾若兰、楚青云和陈远等人,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才有时间喘口气。

这时,陈远匆忙找到乾若兰,向她汇报情况。

“启禀公主殿下,城外的五万灾民,基本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不过,卑职认为这并非长久之计。

就算把清河县的余粮都拿出来,也撑不住他们吃喝十天。

今天他们有木屋住,有粥喝就满足了。

但明天、后天,他们就想住大房子、吃饭菜。

人一多就容易起哄,稍微控制不好就容易闹出祸端……”

乾若兰不动声色,对陈远问道:“你想说什么?”

陈远挠了挠头,鼓起勇气说道:“卑职的意思是,这么多灾民,我们清河县照顾不了多久。

最多收留他们三天,待他们恢复些元气了,便让他们继续往西走。

把他们分摊到周围各县,清河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而且,今天清河县收留了这些灾民,明天消息就会传开。

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灾民涌过来,很快就会把清河县吃垮的!”

陈远这番话,虽然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也不无道理。

乾若兰和楚青云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于是,楚青云用灵识传音对乾若兰提出了建议。

“师姐,让清河县白白养着那些灾民也不现实,不如以工代赈,让灾民们自行选择去留……”

听完楚青云的建议,乾若兰对陈远说道:“先行救济五日,待灾民们恢复些元气,处理好伤势后,再颁布法令。

凡愿意留在清河县者,皆可以工代赈。

或各展所长,由雇主们挑选。

或由城主府统一调度,进行水利兴建、农田开垦、伐木采矿等工作。

再或者,将周边各乡各镇的闲置田地,租赁给灾民们,由他们耕种。

无论灾民们从事何项工作,一应待遇都该公平对待,清河县也应该提供帮助。

待到秋收之后,灾民们应该能存些余粮和闲钱。

到那时,一部分人会返回家乡,重建家园。

而另一部分人,多半会留在清河县,加入清河县的户籍……”

陈远听完之后,不禁露出钦佩之色,连忙点头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此法可谓一举三得。

灾民们有了着落和生计,清河县也能扩充人口,本县的百姓们也不用担心,自身利益受到损失……

至于那些不愿意干活,只想吃白食的灾民,清河县只招待五天,便会让他们离开。

他们愿意颠沛流离,就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吧。”

陈远确实没想到,无比尊贵的长公主,竟然对百姓生计如此了解。

虽然只是提出几个大概的方向,但都是切合实际的安排,可行性非常之高。

很快,陈远拿来纸和笔,快速记下乾若兰所说的各种事项。

在此期间,三人还探讨了一些细节,进行补充和完善。

约莫一炷香后,一份完整的救助灾民计划书,便顺利完成了。

陈远遵照计划书,开始提前安排和部署。

乾若兰、楚青云和鹿瑶也拿出一些钱财,向城中各家商户采购物资,捐给城外的灾民们。

在三人的号召下,城中百姓们也纷纷捐出衣物、粮食和药物,帮助灾民们渡过难关。

又一天过后,灾民们全部安置妥当,清河县也没了后顾之忧。

乾若兰对陈远叮嘱一番,便带着楚青云和鹿瑶离开了。

虽然,三人很想留下,看着陈远执行计划,将所有灾民都安顿好。

但三人都知道,清河县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

目前的乾国,到处都在发生类似的事情。

以乾若兰的身份,更应该注重大局,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像陈远这样的地方父母官,看到遍地饿殍时,还是会动恻隐之心。

哪怕能力有限,也多少会施以援手。

但最可恨的,便是庙堂之上,那些居心叵测的‘大人物’。

他们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只想让乾国内乱、动**,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乾若兰急于赶回王都,就是想改变现状,揪出这些罪魁祸首!

……

离开清河县后,乾若兰和楚青云三人飞上高天,风驰电掣地赶路。

再看到沿途的山川河岳,乾若兰和楚青云便不觉得赏心悦目了,心中只有担忧和感慨。

尤其是,沿途中又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灾民,那凄惨无助的模样,让两人的心情更沉重了。

一天之后,三人又路过流水郡。

三人不免想起,不久之前在天水城,与夏侯徳之间发生的事。

于是,乾若兰拿出一枚传讯玉简,发给御东神将苏东流,询问事情的进展。

没过多久,苏东流便发回传讯,向乾若兰汇报目前的情况。

这段时间以来,苏东流一直在尽心尽力地查办五行门一案。

夏侯徳和陆水明两人,被他囚禁在一处非常隐蔽、安全之地,无需担心。

半个月前,他率领天巡司的将士们,围剿了五行门的老巢。

那一战颇为顺利,抓获五行门徒八千余人,缴获了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大量的交易账册、名单和信函等等。

那是五行门操纵盐铁布粮等生意,贪污朝廷银钱的罪证,也是五行门跟众多官员,跟誉王势力集团勾结的证据。

截至目前,天巡司已经陆续抓获五行门徒近万人,重点关押、囚禁了数百名骨干和眼线。

通过各种手段,调查、审问到了海量的证据,足足记录了上百本卷宗。

另外,苏东流也整理出一份名单,都是跟五行门勾结,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的官员名单。

名单中最大的派系,便是誉王的势力集团,其次便是流水郡守一派。

但其中还有一些门阀和贵族,竟然来自于王都。

苏东流暂时不好直接抓捕誉王,便将流水郡守抓了起来。

不过,誉王麾下有些臭名昭著、能力出众的头目,已经被他抓了,正在刑讯逼供中。

总而言之,苏东流向乾若兰汇报的消息,前面九成都是在报喜。

但最后几句话,让乾若兰蹙起眉头,眼中涌现着怒意。

因为,随着苏东流查案的深入,离真相越来越近时,他所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不仅誉王和一些皇室宗亲,通过各种名目和理由,向他示好或施压。

就连苏东流以前的同窗、同袍和旧友,也纷纷传讯、写信劝说他,替誉王求情。

甚至,还有王都里的大人物,直接对苏东流施压,警告他不要太过分,否则自身难保。

苏东流可是四大神将之一,皇帝的左膀右臂和亲信,直接归皇帝统辖。

换句话说,能让他俯首退让的人,放眼整个乾国,也不超过十个。

但王都的那位‘大人物’,便是其中之一。

苏东流倒是不惧死亡,只要能为乾国尽忠,为皇帝陛下效命,他无所畏惧。

但他最近明显感觉到,天巡司受到了牵制和打压,处处办事受阻碍,效率极大的下降。

尤其是牵扯到五行门和誉王这件案子,他几乎快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苏东流并未向乾若兰求助,除了汇报情况,并未多说什么。

但乾若兰能想象到,这段时间苏东流肯定是心忧如焚、夜不能寐。

收起传讯玉简后,她也是惊怒交加,皱眉揣测着:“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惊人的能力,几乎操控半个朝堂的人向苏东流施压?

幸好苏东流铁骨铮铮,对陛下的忠诚无可置疑。

若是换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承受不住压力,不敢再查下去了。

我倒要看看,誉王背后究竟还藏着哪位大人物!”

见乾若兰眉头紧皱,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楚青云猜到事情不太顺利。

于是,他开口安慰乾若兰几句。

乾若兰稍感宽慰,情绪平复后,又给苏东流发去一封传讯玉简。

她让苏东流停止大张旗鼓的查案,转为暗中进行。

并且要减缓进度,不要对誉王逼迫的太狠。

主要重心变成审问五行门骨干和流水郡守等人,尽量搜集和整理更详细的罪证。

至于誉王背后的势力和人物,近期她会亲自回王都一趟。

待她弄清楚状况后,与皇帝陛下会面、商谈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