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多,许栀终于退了烧。

她去冲了个澡,出来之后拿起手机,微信有新消息进来,她看到是梁锦墨,立刻就点进去。

梁锦墨:感冒怎么样了,吃药没有

微信是九点多发过来的,她看到得太迟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但是她实在很想和他说话,就回复了信息:晚上又发烧了,不过吃了你的退烧药,已经好了。

她躺回**,手机放在枕边,眼巴巴地盯着。

没几秒,手机一震。

她赶紧拿过去,他居然回复了。

梁锦墨:你抵抗力太弱,别随便停药,先连续吃几天感冒药

许栀看着那行字,心口酸酸涨涨的。

她又问:你体质怎么那么好?都不会感冒。

跳人工湖那一回,大冬天,湖面甚至还有薄冰,两个人都落了水,她重感冒半个多月,养病期间曾经在自己窗口往下望时,看到他。

他骑着单车,速度很快,看起来一点事儿也没有。

梁锦墨:也不是没有生过病,你不记得了?高一那次,你还给过我退烧药

许栀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僵硬。

她确实一时没想起,这件事现在也算她一个心结了。

过了一阵,她又问:你……还生气吗?

梁锦墨:?

许栀:我当时,没等你退烧就让你从我家走了。

梁锦墨:习惯了

许栀盯着这三个字,觉得很刺眼。

他总是这样说,虽然这可能是事实,但这让她心里不舒服,她想,没有人真的能习惯那样的冷漠、忽视和孤立。

她打了“对不起”三个字,又觉得这三个字轻飘飘的。

片刻后,她删除,重新编辑短信。

许栀:没有下次,如果什么时候你再感冒了,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去陪着你的。

过了会儿,梁锦墨回复:你有点反常

紧跟着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许栀觉得他洞察力好强,她也没隐瞒:今天我跟我爸妈去看望梁爷爷,他坚持要我和梁牧之尽快订婚,梁牧之和我都不愿意,不过他比我反应大,当时就发作了,当众说不要我,还说我这人没个性。

梁锦墨:难受了?

许栀:有点,很没面子,被人那么嫌弃,让我觉得……自己真的有那么糟糕吗?我爸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以后过得怎么样,一门心思想着利用我搞钱。

梁锦墨:我以前也这样想过,我的父母都不愿意要我,不过,有人对我说,让我再等等,她说总有一天,我会遇到关心我的人,喜欢我的人,会交到朋友,可能还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孩子,她说以后肯定会好的,叫我一定要等

许栀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字,泪水慢慢模糊了视线。

他被生母送进梁家,在梁家被孤立,甚至就连在学校也遭受过长期的霸凌,看过那么多冷眼,他经历过的自我怀疑,一定比她多。

片刻,她含着泪水笑了。

因为他又发过来一句:我选择信她

他用她说过的话,安抚了她的心,告诉她这世界值得等待。

许栀想和他说的话很多,但是毕竟深夜了,她吃过感冒药,逐渐困倦,给他发了一句晚安。

这次梁锦墨回复的是语音,男人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柔意:“晚安,栀子。”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栀子”。

这一晚,许栀是握着手机睡的,梁锦墨那句话,被她反复听了很多遍。

第二天,许栀早晨洗漱下楼,做好准备和许何平谈谈,结果才下楼,就看到梁牧之坐在客厅沙发上。

许何平在对面沙发上,给梁牧之泡功夫茶。

那样子有些微的谄媚,许栀拧眉,这才留意到客厅还多出一个男人,穿板正的黑色西装,人看起来很魁梧。

她搞不清状况,刚下了楼梯,许何平就喊她:“栀子,牧之来找你了。”

她走过去,许何平指着梁牧之身边的位置说:“坐,我还正想叫你呢。”

许栀没坐,许何平表现得非常自然,好像父女俩之前根本没有过任何不愉快,这演技也是一流。

她低头看梁牧之,他也抬头看她,片刻,他先开口,话是对着许何平说的:“许叔叔,我带许栀出去散散步行吗?不走远,就在小区里。”

许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还没想好,许何平已经开口:“当然没问题,你们现在是未婚夫妻,是要多培养感情的,栀子,你上楼去把衣服换了,陪牧之出去走走。”

许栀沉默片刻,说:“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许何平一记眼刀过来,许栀面无表情,“我感冒了。”

梁牧之也愣住了,家世背景使然,他很少被人这样驳面子。

许何平说:“我看你好好的,怎么就感冒了?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就在小区走走,对你身体还有好处。”

许栀干脆摒弃所有借口,直白道:“再说,我也不想和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