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灯是暖色调,橙黄的温柔光晕静静地笼罩着两人。

许栀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梁锦墨一时间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和他不同,她这人很被动,又顾忌很多,如果他们之间隔着一百步,他知道他至少得走一百零一步——她会退。

但就这一个瞬间,他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和那软嫩触感,心快要融化,那一点点微末的不平衡,也被尽数抚慰。

他倾身,慢慢靠近她,低下头,前额同她额头相触。

就在此时,许栀抬头:“啊……”

她赶紧偏过脸,“阿嚏!”

很煞风景地,她打了个喷嚏。

梁锦墨:“……”

许栀:“……”

她也不想,但是喷嚏是憋不住的啊。

她脸颊发烫,很不好意思,缩了缩脖子,身子往后退。

梁锦墨往她身上扫,“你就这样出来了?”

许栀将毛衣裹紧了一点,“没来得及拿外套。”

暧昧的气氛消散,梁锦墨将车内温度调高了一点,系好安全带挂了档。

车子从商场停车场驶出,汇入马路上的车流中,许栀想起一件事,“我们去哪里?”

梁锦墨:“酒店。”

许栀迟疑了下:“你住的那家吗?”

“明知故问。”

许栀偷偷瞄一眼男人的侧颜,手将安全带抓得有点皱。

梁锦墨住的那间套房,她已经去过好几次了,其中两次还留宿了,按理说这时候不该矫情。

但,现在毕竟是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她心无旁骛,只当他是个可靠的朋友,但现在,他都吻过她了……

“怎么,”梁锦墨抽着空瞥她一眼,“怕我?”

许栀咬唇,声音很小:“没有。”

“放心,你不招我,我不碰你。”

许栀慌忙扭头,视线投向车窗外,根本不敢接这话。

回到酒店套房,许栀喷嚏连连。

梁锦墨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要了红糖姜茶,还有一个水煮蛋。

许栀听见了,越发窘迫,站在客厅中间,说:“给你添麻烦了。”

梁锦墨坐在沙发上,看她站老远,就知道她有所防备。

果然,她在思路清晰的时候,是很难接近的。

他也没同她计较,等服务生送到东西,她喝红糖姜茶,他剥了水煮蛋,往她红肿的脸颊上按。

“我自己……”

许栀想躲,没躲开,他按住她肩膀,“喝你的茶。”

说完,他细心而轻柔地用蛋在她受伤的脸颊上轻滚。

没几分钟,许栀的耳根乃至脖颈,都微妙地热了起来。

梁锦墨垂眸,盯着她修长的脖颈,她皮肤白皙,绯红格外明显。

他忽然开口:“这不算是碰你吧。”

许栀咬着吸管,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毫无预兆凑近她耳边,声线磁性低沉:“那你脸红什么?”

许栀猝不及防,刚进嘴里的姜茶差点喷出来,她一下子躲了老远,“你别离我那么近!”

她嗔怒地瞪着他。

梁锦墨微微弯唇,看她这样子,总算精神了点。

他将手中的蛋塞进她手里,“好了,你抵抗力弱又着了凉,洗漱完早些睡觉,身体最重要,任何事都等明天再说。”

男人的声音沉稳淡然,许栀本来脑中乱哄哄的,还有很多关于未来的问题,但现在,他的话让她决定将一切暂时抛之脑后。

度过了颇为折腾的一天,许栀确实很想好好休息,然而天不遂人愿,半夜她就开始发烧。

她本来想忍一忍的,但是头疼得厉害,她从卧室悄悄出去,想找找看有没有医药箱,看看里面会不会有退烧药。

才走出卧室没几步,头顶的灯就忽然亮起。

许栀愣了愣。

梁锦墨从沙发上坐起,将手中的顶灯遥控扔在一边,问她:“怎么了?”

他显然也不是很清醒,眼底微微惺忪,许栀看到沙发上的被子,他居然睡在了客厅。

她摸摸额头,蔫了吧唧说:“发烧了,头疼。”

梁锦墨按了按眉心,从沙发上下来,去电视柜那边翻出医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药,然后又去为她倒了温水拿过来。

许栀头晕,在沙发上坐下,靠着沙发背,就看着男人走来走去。

他赤着脚,身上穿深蓝色的套装睡衣,这个模样看起来要随和很多。

水被他递到了嘴边,许栀勉强支起身,将退烧药吃了。

梁锦墨在医药箱里找到一个额温枪,但是没电了,他感冒次数很少,几乎不用这些东西,此时凌晨两点多,外卖软件上也买不到这东西。

他蹙眉,抬眼看到许栀正要回卧室。

她显然腿软,走得很慢。

他大步过去,不由分说地弯下身,打横将人抱起。

许栀惊呼一声,本能地搂住他脖子。

“你先回卧室休息,我下去看能不能买到体温计。”说话间,他已经将她抱回次卧,放在**。

要离开时,却被她扯住衣角。

性格使然,许栀一直不好意思麻烦人,她说:“别去了,你赶紧睡觉吧,都这个点儿了……”

梁锦墨将她的手拉开,又弯下身,安抚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先休息,能睡就睡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去。

次卧的门没关,许栀听见外面的声响。

梁锦墨走进主卧,悉悉索索,应该是换衣服的声音。

跟着又是脚步声,他真的出去了。

许栀闭上眼,有热流在眼底涌动。

她想起了那一天,发着烧的梁锦墨进不了梁家的门,就连佣人都假装听不见他在按门铃。

而她,虽然给了他退烧药,却在他还没有退烧的情况下将他从自己家赶出去了……

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呢?她明明不配。

要是她没有做过那些伤害他的事情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以前就有,此刻更加强烈——

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过,此时的她,就可以安心地相信,他做这一切是百分之百出于真心,而非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