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之僵硬地站在原地,他脑子这会儿是不转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许栀为什么要为了梁锦墨而争吵?
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都没有和许栀再追究陈婧受伤的事,只是说了梁锦墨几句,可她当着他的面,删除他的联系方式,一副要和他绝交的架势。
绝交……绝得了吗?两家还是邻居,从爷爷那一辈到父辈,已经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他脑中混乱,只是不断地想,许栀就为了那个私生子,居然要跟他一刀两断。
许栀收起手机,问他:“我能拿行李了吗?”
真可笑,这行李还是因为他坚持要去学校接她,才放在他后备箱里的。
回顾过去二十多年,他就没有碰过这样的冷钉子。
他转身打开后备箱,将拉杆箱拖出来的动作堪称粗暴。
那箱子被他一把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他压抑着情绪,咬牙切齿道:“滚。”
许栀真是受够了,这少爷居然拿一个行李箱泄愤。
她也不想同他再计较这些,弯下身,拉住拉杆箱,然后站起,转身利落走人。
快走到停车场出口,她一眼瞥见梁锦墨。
原来他跟过来了,是不放心她吗?
她冲他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
梁锦墨沉默着走过来,直接拉过她手中的箱子,“走吧。”
并肩而行的两道背影那样刺眼,梁牧之遥遥望着,直到再也看不到。
他一脚重重地踢在自己的车尾,骂了一声“操”。
他真的快被许栀气死了,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处处与他作对。
一定是梁锦墨,是梁锦墨怂恿许栀,这也许是一种报复,他攥紧拳,脑中隐约浮现了一个念头。
从停车场离开,许栀的肩膀立刻垮下来。
她萎靡不振,一直一言不发,梁锦墨做主,带着她去酒店先找杨雪。
杨雪一看到许栀这个憔悴的样子都被吓到了,赶忙问许栀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和小梁总在一起。
许栀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和杨雪说了。
杨雪比她还气,攥着拳头,“那个陈婧有病吧!你又没和她抢梁牧之!明明是梁牧之一直缠着你!”
许栀眼底一片颓然,“没事,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和我有来往了。”
为了陈婧,他毫不留情地将她赶走。
他还同她提什么二十多年的交情……二十多年,他对她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气死我了,”杨雪还是愤愤不平,“你被带来滑雪场本来就是被梁牧之利用,你都没和他们计较,现在他们还冤枉你!”
周赫在旁边跟着听八卦,这会儿也听出点儿门道来。
看样子,许栀和梁锦墨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梁牧之还有不少牵扯。
他给梁锦墨使了个眼神。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标间,来到楼道尽头。
周赫憋不住话,直接问:“许栀和那个梁牧之什么情况?”
梁锦墨:“她不是都说了?”
周赫说:“我是不希望你再惹上什么事儿,虽然作为兄弟我挺想你脱单的,但女人多的是。你在梁家身份本来就敏感,要是因为许栀,在梁氏内部再树敌,就很麻烦。”
梁牧之如果想来梁氏,就跟玩儿一样,况且他是正统继承人,到时候梁锦墨的处境就很难说了。
梁锦墨点了支烟,语气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我也不是非要呆在梁氏。”
周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的意思是,为了许栀你可能会放弃你现在在梁氏的一切吗?”
“我做的一切都只为我自己,”梁锦墨望着窗外,“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离开,但如果要走,团队我自有安排。”
“我不是说这个,唉……”周赫有点郁闷,又问:“许栀有那么重要吗?”
这次,梁锦墨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回答:“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
午饭一伙人是在酒店的餐饮部吃的,这中间,梁锦墨和团队其他几人算是开了个小会,主要是针对滑雪场的线上小程序。
许栀坚称自己没食欲,没有跟着他们下去,而是留在杨雪的房间里,她怕万一去酒店餐厅会遇到梁牧之。
她在房间里发愣,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忽然有人敲门。
走过去开门一看,来的是酒店服务生。
服务生来送餐,顺便给了她一瓶冰水,说:“这是小梁总交代给您的。”
许栀接过东西折回房间,手机很快收到梁锦墨的微信:
吃过东西用冰敷一下眼睛,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许栀心情有点复杂,吃过饭,她平躺在**用冰水敷眼睛,心想,最近她的生活里,梁锦墨好像无处不在。
他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在细节上,他给她的关心是她从前没有体验过的。
思绪很自然地就回到了昨晚,在小小的度假屋里,男人站在她身后,手握着她的手,问她会不会考虑其他人。
他说的其他人,是指……他自己吗?
总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她也曾经伤害过他,还不止一次。
梁牧之的话又浮现在脑海中:“梁锦墨一直看我不顺眼,他想报复我,才会靠近你。”
如果梁锦墨真的是为了报复……
思考忽然中止,因为她听见有人拿门卡开门,“嘀”的一声响,有人推门进来了。
“杨雪?”她闭着眼,冰水覆在眼睛上面,不太想动。
来人没说话,脚步声靠近。
许栀觉察不对,杨雪步子总是轻快,且咋咋呼呼,不可能进门不说话。
在那人俯身凑下来时,她一把拿掉矿泉水瓶,欲起身。
梁锦墨正好一手撑着床弯下身,许栀起得猛,差点撞上他的脸,才堪堪停住。
四目对视,许栀感受到男人的呼吸,那张熟悉的俊脸在眼前放大,她心跳漏了一拍,支吾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以为他会后退拉开距离,然而没有。
总不能她再躺回去吧,她混乱地想着,又想他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紧张,她无意识地吞咽了下。
男人墨黑的眼眸微垂,视线从她微肿的双眼往下,落在她的唇瓣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意到他这么细微的动作,顿时心跳如鼓,就连呼吸幅度也变得轻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