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怡实在压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问陈凛:“你们到底干什么去了?”

陈凛却盯着她,没说话。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陈凛这才垂眼,听口气似乎不太高兴,“别问了,和你没关系。”

周赫:“怎么没关……”

陈凛喝止周赫,“周赫。”

周赫看他一眼,还是很哀怨,“黑心的资本家。”

今天早上,陈凛明明和他说的是出去玩,还有美女的,结果带他去医院,还抽了一管子血。

说是那个医院是北城白血病救助基金会的什么定点合作医院,在那里抽血可以让自己的信息入库,这样北城的白血病患者如果有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的,就可以捐献骨髓。

陈凛早就已经抽过血了,信息也已经入库,显而易见,这都是为了阮舒怡。

当然,他并非不愿意,陈凛就是直说他也会去的,但是陈凛这家伙哄他说去玩,肯定是故意的。

陈凛说:“行了,晚上请你喝酒。”

周赫:“不,我要补血,我要吃饭,要吃猪肝,吃菠菜。”

陈凛真是服了,“行,请你吃。”

周赫:“你做给我吃。”

陈凛:“……”

陈凛:“你不怕中毒就行。”

周赫掏出手机,“有毒同享,我要叫上杨雪,老大,许栀,人多热闹……”

又看向阮舒怡,“阮阮,你也来吧?”

阮舒怡有些迟疑,余光瞥向陈凛。

陈凛站在周赫旁边,面无表情,她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赫又开口:“来吧,正好你被徐薇欺负这事儿解决完了,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杨雪之前还挺担心你被网暴这事儿呢。”

周赫很热情,阮舒怡也不擅长拒绝,最后只能点头。

对于她要一起吃饭这事儿,陈凛没太大反应,阮舒怡敏感觉察,他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要等晚上一起走,她没回家,而是跟着他们上了楼。

陈凛要处理一些工作,周赫就让阮舒怡带他参观公司。

星辉其实不大,多数人居家办公,不多时就转完,最后两个人走到写字楼中心位置的一个小型室内绿化带,阮舒怡没忍住,问周赫:“陈凛今天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赫在椅子上坐下,闻言沉默几秒,末了道:“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其实知道不是,他也并非不想说,只是……

陈凛不让他告诉阮舒怡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是,对一个白血病人来说,虚假的希望对人造成的打击更大。

配型成功完全是概率问题,没人能保证,在有确切的消息之前,陈凛并不想让阮舒怡知道他做的这些事。

周赫也能理解,所以这个时候还是选择了隐瞒。

阮舒怡问不出结果,也只能作罢,但心底又有些憋闷,像是被陈凛的情绪感染到了似的。

陈凛下班后,三个人一起离开公司。

阮舒怡也是到了小区才知道,陈凛现在和许栀梁锦墨住对门。

“咱们早就应该来了,应该给他们暖暖房,”周赫就喜欢这种朋友聚在一起的感觉,在楼下就很是兴奋,和阮舒怡说:“老大和许栀要等一会儿才回来,你和陈凛去买菜吧,我去接一下杨雪。”

周赫说完就走,剩下阮舒怡和陈凛。

阮舒怡就有点尴尬了,陈凛没看她,径直往前走,“走吧,前面有超市。”

她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好像还是不高兴……她脑中混乱地想着,有点想问,又迟疑。

她承认自己这样子很不洒脱,拖泥带水。

如果她没有生病,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可是没有如果。

她想起了落在陈凛衬衣上的发丝,这样的事一次两次她能掩盖,次数多了呢?

而且,随着病情的发展,她或许会变秃头,还会变丑,她美了二十几年了,她真受不了这个,简直想死,一想到还要让陈凛看到她的丑样子,她更接受不了。

除此之外,频发的感染,还有那些琐碎的注意事项,时不时的呕吐……

这一切毫无浪漫和美好可言,对于别人来说,只会是负累,她明明早就下定决心,不再谈感情的。

她想着想着,眸色逐渐黯淡下去。

对她来说,谈感情真的太奢侈了。

两人来到超市,陈凛推了购物车去往生鲜区。

阮舒怡一言不发地跟在旁边,两个人的气氛很是沉默。

陈凛往购物车里放菜,最先选了阮舒怡爱吃的蔬菜。

阮舒怡都看在眼中,她鼻尖有些发涩,扭头移开了目光。

走过酸奶区,陈凛拿起一盒酸奶,忽然开口问她:“要不要这个?”

她看了一眼,那是她很热衷的一个酸奶牌子,几年前就喜欢,现在换了包装。

他都记得。

她很爱吃各种垃圾食品,薯片巧克力之类,但现在饮食上的禁忌很多,她已经改了吃零食的毛病了。

他说:“其他的不能吃,酸奶可以吃吧。”

说完,侧过脸睨着她。

阮舒怡有点难受,没说话。

陈凛做主,将酸奶放进购物车,又多拿了几盒。

买的东西有点多,陈凛登记了具体住址让超市的人送货,两个人一前一后从超市里出去。

气氛有点沉闷,阮舒怡不说话,他走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

他想起这个早上,忽悠周赫去医院抽血,他也问了那个小护士,他抽血到现在也有些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护士说,如果入库后没有配型成功的话,是不会有通知的。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他和阮舒怡能配型成功的概率太小了,但……

他无法抑制地感到沮丧。

阮舒怡走着走着,越来越慢,最后顿住步子回头。

她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他:“你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

陈凛也停了步,睨着她,“不躲我了?”

阮舒怡心口像是被戳了下似的。

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