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凛买房子这小区现在售卖的都是成品精装修房子,在签了合同之后就可以立刻入住,于是,到了隔周的周末,周赫就撺掇着帮梁锦墨和许栀搬家了。

陈凛这个邻居理所当然地被抓了壮丁。

其实有搬家公司,他们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旁边监督。

许何平为还债,已经将许家的老房子挂出来售卖,许栀和赵念巧也趁着这个机会又回去了一趟,将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下全都搬了出来。

对于梁锦墨又买房这件事,赵念巧起初并不支持,她觉得没必要买那么多房子,年轻人快要结婚了需要空间,她是愿意从大平层里搬出去的。

但梁锦墨告诉她,许栀喜欢小复式。

梁锦墨说这话时有种执拗的认真,“阿姨,她既然喜欢,这房子是肯定要买的。”

赵念巧就没脾气了,心底里还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女儿,不是所有人都能遇到这样的男人的。

梁锦墨陪着母女俩再次回到许家,将剩余东西拿走时,发现屋子里像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就连许何平原来住的那个卧室,里面都少了生活痕迹,看来许何平也很久没有在这里住过了。

屋子里很多东西早就被搬空,这次从家里出来,许栀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她站在大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她也不想太过感性,但这毕竟是她长大的地方,这里有太多回忆了。

收回目光时,她也不可避免地往隔壁望了一眼。

梁牧之应该带着付婉雯去国外了,也不知道他的手治好了没有……

她目光回到前方,看到梁锦墨正看着她。

赵念巧已经上了车,他走过来,接她手中的一个拉杆箱。

许栀顺从地给了他,不料,他将拉杆箱拉到另外一侧,然后空的手牵起了她的手。

两个人往前走,他忽然开口:“如果你想知道梁牧之治疗的情况,我可以打听一下。”

许栀愣了愣。

她只是看了梁家那个方向一眼而已,没想到自己所有心思都被他洞悉了。

她想了想,也没否认,大方承认了:“我确实想知道,但我这种担心,不是那种担心,你懂吗?”

这话很拗口,梁锦墨忍不住浅笑,“我知道。”

她天性善良,没想过伤害别人,为保护他在冲动之下伤了梁牧之,还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肯定会有心结。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也希望梁牧之的手能完全恢复,以免她总记着这件事。

许栀握紧了他的手,“那你要是方便的话,就问一问。”

梁锦墨:“好。”

眼看到车跟前了,许栀忍不住,脑袋凑过去,在他肩头轻轻蹭了两下,“你真好。”

梁锦墨唇角勾了勾,没再说话。

搬家公司的人在开车,赵念巧拿着手机打工作电话,车子驶出小区侧门,梁锦墨看到绿化带的垂柳,想起什么,对许栀说:“你在这棵树下,给过我一盒巧克力。”

许栀一怔,旋即就想起来了。

“我记得,那个巧克力我有两盒,就分了你一盒。”

梁锦墨说:“你像做贼一样,塞给我就跑了。”

许栀摸摸鼻尖,有些惭愧,那时候她很怕和他接触被其他人看到,不过真是很神奇,现在,他们快要结婚了。

梁锦墨又道:“你知道吗?那天是我生日,所以我就把巧克力当做是生日礼物了。”

许栀睁大眼,有些意外。

这就纯粹是巧合了。

她想了想,说:“从今年开始,以后我们每年都给你过生日,大办特办。”

梁锦墨垂眸睇她,“其实现在我不在乎这些形式性的东西,只是小时候没人给我过过生日,所以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形式很重要!”许栀认真道:“我不管,反正今年就要大过,要叫所有朋友来庆祝,你的出生本来就值得庆祝呀。”

她这话带点儿孩子气,不过他一点不觉得幼稚,看了她一眼,就忍不住笑,“你说了算。”

许栀想,办是肯定要办的,他出生的日子,对她来说尤其值得庆祝。

车子驶入新的小区,新房那头的情况却不太和谐。

陈凛和搬家公司的人吵起来了。

周赫这个和事佬在中间打圆场,这才劝住。

梁锦墨和许栀还有赵念巧一起上楼时,搬家工人憋着气干活,陈凛则跑去对面自己家抽烟去了。

周赫和他们说了下情况,嘀咕道:“陈凛今天不太对。”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就是搬家公司的人搬箱子的时候不小心磕到柜子角。

“他就脸一沉,问工人怎么做事的……”周赫拧眉,“他今天一直拉着一张脸,跟谁欠着他钱似的,真的有问题,一副大姨妈来了内分泌失调的样。”

许栀:“……”

陈凛这人,平时看着很有亲和力,但也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很难打交道。

比如他提起阮舒怡的时候,再比如现在。

周赫是不敢去触他霉头的,许栀更不可能,最后梁锦墨去了对面。

陈凛在抽烟,问他要不要,他拒绝了,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在戒烟。”

陈凛:“戒得掉?戒断反应很难受吧。”

梁锦墨:“还行。”

一旦想到许栀的话,他就觉得这烟不戒不行。

陈凛却误会了,“你们在备孕吗?”

梁锦墨一愣,“不是,我们不会那么早要孩子。”

陈凛想起阮舒怡的孩子,又深深吸了口烟。

梁锦墨问他:“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星辉,那边工作顺利吗?”

在他眼里,陈凛其实很善于控制情绪,一旦控制不住,多半和阮舒怡有关。

陈凛蹙眉,“还行,不过毕竟是半死不活的公司,要大整顿才行,我改了业绩考核制度,先运行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梁锦墨:“阮舒怡业绩怎么样?”

陈凛:“几乎垫底。”

梁锦墨:“那你怎么不搞末位淘汰?”

陈凛半晌没说话。

如果搞末位淘汰的话,阮舒怡很快就要出局了。

梁锦墨说:“反正你想清楚,她毕竟是个白血病人,经不起折腾,我的建议是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去和她说,该吵架就吵,吵完就算,不然你现在这样,不光折腾她,也折腾你自己。”

说完,梁锦墨起身走了。

陈凛想梁锦墨到底是变了,以前三个人中最不肯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他。

至于那个建议……

陈凛想,凭什么。

三年前就是他说,他当时说得够多了,阮舒怡听过一句么?

现在阮舒怡长嘴了,张口就是讨厌,这让他怎么说?难道像个怨夫似的问她为什么讨厌他?

他的手无意识发力,香烟在指间断成两截,火星连同烟渣子扑簌簌落下,有些落在手背,带来灼热的刺痛感。

他却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眸底的神色逐渐晦暗下去。

末位淘汰是不可能的,要他现在放过她,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