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给萧若答案。
林凤苒听着萧若泣血的哭诉，脚步不受控制地就往萧若那边走过去，只是半道上就被黎千白给拦下了，抬眸望去，黎千白却没有看着她，而是不带一起感情地看着萧若，“我们给你空间，你自己冷静一下。”
林凤苒难以置信地看着黎千白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眸，觉得心寒，黎千白从前从来不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为什么黎千白现在听到这些哭诉了还是这样无动于衷？
到底是为什么，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做到现在的冷漠？
小黑理解林凤苒现在的心情，在刚开始遇到成为了夙愿官的主人之后，看到主人在帮助逝者完成夙愿之后，逝者哭得悲痛欲绝，而主人却一脸默然的时候，她也是震惊的。
只是慢慢地接触下来，每天被可怜的逝者可悲的身世所感触着，慢慢慢慢地……也就很难再轻易地动了怜悯同情之心。
拉着林凤苒走到了楼上，黎千白这才对上林凤苒的眼睛，说道，“夙愿官是需要保持理智的。”
人是感性的，可夙愿官不能够。
夙愿官要的，是在面对逝者时绝对的冷静。
黎千白曾经自己在这一点上做的是非常好的，直到遇上林凤苒，逝者就应该用面对逝者的冷静心理去对待，可是对林凤苒，黎千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她现在更是不敢去想，一个月之后，要把林凤苒送去投胎转世之时，她真的……能够下得去手吗？黎千白不知道。
萧若的夙愿，最终选择了抹消顾叶对自己的感情，只要感情不在了，虽然记忆中痛苦过可是也不至于痛到无法重新站起来。
“确定吗？”黎千白看着神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但是两只眼睛却红肿得像桃子一样的萧若，其实萧若的夙愿是有些干涉到生者的，位权比较小，任期比较少的夙愿官还是没有权利的，不过黎千白是有的。
只是这样子真的好嘛？
黎千白见过千千万万的逝者，听到过逝者很多的夙愿，奇葩的夙愿也是层出不穷的，像萧若这样提出来这样夙愿的逝者不是没有，可是最后往往生者最后的结果……
“……”萧若眨眨眼，把涌上来的泪水憋回去，用力点点头，“嗯，确定。”
只有这个样子，顾叶才能振作起来，也只有这个样子，顾叶才不会去顾着她的家，不会被她的父母羞辱，她走了，顾叶已经很痛苦了，若是父母再说些什么，无疑是在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我明白了。”黎千白应下，看了看萧若，转身叮嘱林凤苒，“我现在去处理，林凤苒你在这里看着萧若。”
“……好。”林凤苒哽了哽喉咙，终究还是应下了，她没有任何的理由能够阻拦黎千白的决定，更加没有身份去阻止，去多说什么。
在黎千白眼里，她也不过是个逝者罢了。
小黑龙盘旋在林凤苒的肩膀上方，瞧见她显露出来的难过神情，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凤苒的脸颊安慰。
黎千白目瞪口呆，瞧着那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揩油的黑龙，一个伸手抓住，脸色沉了沉，在小黑龙的注视下扬起一个笑脸，“小黑，你在做什么？”
“……”小黑龙一动不敢动，好吧，她本来以为主人失忆，对林凤苒应该不会太在意，所以自己这些以前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能做的……
现实就像是一个巴掌，啪啪打在她的脸上，事实告诉她，是她想得太多了，不管主人有没有失忆，对林凤苒那可怕的占有欲就是深深刻在她的灵魂上的。
“怎么了？”当事人之一一脸懵，上一秒黎千白还是一脸的冷漠，接下来就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专业变脸的人都没有黎千白那样快。
“没事。”黎千白微笑着摇头，拎着一只小龙就走了。
——
林凤苒瞧了瞧萧若，犹豫了一下，坐到了萧若的对面，听着她啜泣的声音，自己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只能用力抠住自己手心的肉，以此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同情心泛滥，破坏黎千白的事情。
“你喜欢那位大人吧。”萧若突然说道。
萧若沙哑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头坠入了她心里的小河，带起了连连涟漪。
林凤苒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而是直直地盯着萧若看，萧若回以一笑，“你的眼神太明显了，我能够看得出来的。”
“……好好休息吧。”林凤苒没有直面回应，但是她说的话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否定，也从来不害怕被看出来，别人与她，没有什么所谓，她只在乎的就只有黎千白，只是黎千白。
经历了生死别离，她如今只希望黎千白在自己的身边，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萧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道，“你们要好好的啊。”
好好的，不要像她和顾叶这样。
林凤苒心里一热，抬头，对上萧若的含着热泪的眼睛，心就被针扎一样刺痛着，没有任何犹豫，在对上萧若的眼睛这一刻，林凤苒就下定了要管这事儿的决心。
“我们现在去孟婆那里。”林凤苒拉起萧若的手。
萧若不解，“去干什么？”
林凤苒眼神愈发坚定，“让孟婆换掉你的孟婆汤。”
只要这样子，萧若就会保留记忆，这样一来萧若只要转生为人，那么就可以找到她心爱的人了。
萧若愣了愣才恍然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激动地站起来，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动身，黎千白就进来了，还是黑着一张脸的。
小黑龙连忙朝林凤苒摇摇头，眼中都是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意味，它是着实没有想到林凤苒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更加还是被主人亲耳听到了，这真的是……
外面的世界是比这屋子里的世界要流逝得更加快的，林凤苒怎么就没有记着这件事情，就是退一万步来讲，没有被主人听见的情况去，偷偷回来，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林凤苒，上来。”黎千白瞥了一眼林凤苒，抛了一个法术束缚在萧若的身上。
“……”林凤苒听着黎千白平淡的声音，心里不安地打起鼓来，黎千白从来就没有这样子对她，侧面也能够证明，她真的是触到了黎千白的禁区。
萧若显然没有想到结果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歉疚道，“对不起姑娘，拖累你了，不如我去和大人讲清楚，就说是我求你的，你是一时不忍心才答应下来的。”
“不用，我去就好。”林凤苒摇摇头，慢条斯理地上楼，在心里后悔着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带着萧若去孟婆那里，现在就冲黎千白的态度来讲，是绝无可能继续她设想的行动的了。
黎千白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淡定的林凤苒，口中满腹要责备的话却好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怎么样也吐不出来，最后恼得甩了甩自己的衣袖，“你自己说，你刚才做了什么！”
小黑龙被主人这所谓很‘恨’的话给雷到了，它还以为主人会用多凶的话呢，没想到就是这么软软，一点没有底气的一句话，真的是、让它觉得刚才自己的担心都是太多余了。
主人对林凤苒怎么样她作为一只龙还不知道么，从之前就是了，主人有很多的规矩，有很多的怪脾气，但是那些所谓的脾气所谓的规矩，到了林凤苒的身上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的，她真的是担心错人了。
林凤苒表面淡定，但是内心却是很慌的，本来以为黎千白会很生气地质问她，却没想到最后出口却是弱弱的这一句，怔了怔，忍不住想笑，却是不敢笑出来。
毕竟我们大人是很爱面子的，还是在小黑的面前更加是不能落了黎千白的面子。
“我想去和孟婆知会一声，让她换掉萧若的孟婆汤。”林凤苒坦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在不知道黎千白是不是把全部都听到了的情况下，坦白是更加明智的一个选择。
“你认识孟婆？”黎千白皱眉，“你还在世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若是只是个普通古代女子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这么多，还是上一次听到龙族的时候，林凤苒的反应也不对，她一直没有刻意去想，现在一想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只是……
为什么这么久了，她才察觉有问题，明明林凤苒在自己面前露出来的破绽有那么多了，为什么她没有去追问，没有去防备？
“我……算是天族的一个小仙吧，和孟婆打过一些交道。”林凤苒道，她总是不能交代自己的身份的。
不过黎千白总算是察觉到她的不对了，之前她就一直在等黎千白来问她，她知道自己露出来的破绽很明显，却意外地根本就没有来找她问过，为什么没有察觉呢，为什么没有来问呢？
这些问题曾一度困扰林凤苒。
也许……
是黎千白虽然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但是骨子里还是下意识信任她吧。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黎千白的确是把她当成了外人，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