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美妙的仙音。”
简公祐幻化出了一杯仙酿，耳畔聆听着斗姆元君不甘的怒吼，感受到了由衷的幸福。
如听仙乐耳暂明。
痛苦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简公祐已经认清了现实。
让季长生痛苦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做不到了。
所以，要让全世界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元君，放弃吧。”
简公祐幸福了大约一分钟。
开始劝说斗姆元君认命。
“进了万魂幡，再不可能脱离束缚。既然反抗不了，不如闭目享受，和我一起，去坑后来人。”
简公祐向斗姆元君描述了自己的宏图壮志：“元君，我欲立一个大教，以恨意为力量之源。恨天、恨地、恨苍生。从仇恨和痛苦中，汲取无尽的力量，让诸天万界的生灵都在恨意之下颤抖。你我联手，再辅以季魔头这种无耻小人的帮助，超越三教不是妄想。”
斗姆元君看向简公祐的眼神就如同看一个白痴。
“断脊之犬，狺狺狂吠。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胡言乱语？”
简公祐耐心向斗姆元君陈述了自己的过往。
斗姆元君听完之后，眼神愈发不屑：“白痴，你再等一天不就好了？只要玉玲珑飞升，天下都是你的。真是废物一个，活该被季长生玩弄。”
她自问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输给的是圣人神通。
简公祐却是自投罗网。
堂堂大罗，完全不将“恨哥”放在眼里。
所以简公祐怒了。
“有件事元君不知晓。”
“何事？”
“季魔头在元始天王模拟封神世界中，并未想过针对金灵圣母。”
简公祐微笑的指了指自己：“是我劝的他。”
斗姆元君：“……”
三秒钟后。
“我杀了你！”
又是三秒钟后。
简公祐看着浑身焦黑的斗姆元君的神魂，嗤笑的摇了摇头：“都进季魔头的万魂幡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大罗呢？咱俩都被控制了神魂，大哥不笑二姐。先来后到，尊卑有序。元君，你称我一声教主，我帮你在万魂幡立足。否则，你会日日被雷罚缠身，生不如死。”
四周，成千上万的怨魂正在嘶吼着逼近。
半空中，雷鸣电闪，随时有可能降落。
低头，是刀山火海。
季老魔的万民伞，虽然功德无量，但确实也是一个小型的十八层地狱。
而且季老魔还有风雨雷电四位祖巫的传承，得到了长生大帝的权柄。
在天罚一道上，颇有心得。
经过一轮大刑伺候，斗姆元君迅速意识到了自己当前的处境，开始冷静下来。
她杀意凛然的看了简公祐一眼，默默平复了一下情绪，随后一巴掌将简公祐扇飞到万鬼当中。
任由雷电加身，斗姆元君再次闷哼了一声，但始终没有倒下。
“本君输给的是圣人，也是你这等废物可以挑衅的？”
斗姆元君冷笑连连，在电闪雷鸣当中，开始闷声调息。
强势霸道的气息，不断从斗姆元君身上散发出来，让简公祐心头狂跳，再次意识到了大罗的含金量。
他第一次见进了万民伞，还能这么桀骜不驯的主。
而且似乎真的可以对抗整个万民伞的力量。
不愧是大罗。
不过女娲娘娘亲自动的手，将斗姆元君的实力已经封印到了真君层次，为何她还有这般自信和桀骜？
甚至她眼神中的生机都未磨灭，否则不会丝毫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想到这里，简公祐心头一动，立刻通过万民伞联系了季长生。
“斗姆元君在外界可能还有后手。”
季长生微怔。
“有可能她还有一个马甲没有被发现，甚至有可能是大罗。”
“你怎么发现的？”
简公祐的回复很简单：“她实在是太自信了，都输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没有绝望，这反应很不对劲。你仔细观察一下，以斗姆元君的实力和手段，狡兔三窟是很有可能的。”
季长生眨了眨眼。
阿斗的含金量似乎又回来了一点。
但是问题来了：
阿斗似乎觉得她输给女娲娘娘是因为女娲更了解周天星斗大阵。
那她还残存的那个马甲，不会头铁到继续去挑衅女娲娘娘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季长生的面色多少有点古怪。
而紫薇的脸色已经彻底变绿。
“季长生，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
季长生回过神来，实话实说：“放心，斗姆元君长那么丑，我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她的贞洁不会有问题的。”
女神和女仙也分很多种。
斗姆元君这种，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人。
不是人倒是也没事，这不是最严重的问题，季长生的审美没有那么单一。人外娘只要长的漂亮，季长生都能接受。
问题是斗姆元君长的真不太行，至少完全不符合季长生一个人类的审美。
三目、四首、八臂，肩膀上有四个头，就超出了季长生的接受范围。坐骑居然是金猪，季长生也是完全理解不了。
看看女娲娘娘，骑的是青鸾，洪荒仙界顶尖超跑，单手开青鸾多帅。
斗姆骑的是猪，单手开猪……
无法想象。
斗姆元君跟季长生的审美完全南辕北辙。
所以季长生和紫薇大帝说的全是实话：“我只是把斗姆扔进了我的万民伞，做了我一个奴隶而已。别担心，她只是失去了自由，但是多了一个主子啊。”
见紫薇大帝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感恩的神情，季长生眉头一皱：“斗姆一脉是怎么回事？从上到下都没有感恩之心，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紫薇，你要知道，圣人都是想杀掉斗姆的。是我劝住了圣人和道祖，才饶了你母亲一条狗命，你应该感恩。”
紫薇大帝心态炸裂：“竖子如此辱我，当杀。”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真的从季长生万民伞里听到了斗姆元君的声音。
既然如此，当然要救母亲出来。
紫薇大帝果断出手，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居然不是天帝权柄，而是酆都神通。
季长生瞬间感觉自己的万民伞竟然有脱离掌控的迹象，而且万民伞中的斗姆元君也在同时发力，和紫薇大帝里应外合，想要一举攻破乃至摧毁万民伞，重获自由。
这让季长生吓了一跳。
这次来找紫薇大帝，圣人并没有随行。
西方二圣要考虑和商量季长生的提议，三清也要思考如何才能彻底打动西方二圣。
至于女娲娘娘，她是可以和季长生一起来的，但是季长生没让女娲娘娘来做自己的保镖。
还是那句话，圣人的情分可以用，但绝对不能一直用。
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季长生就绝对不会去请圣人帮忙。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哪怕季长生知道女娲娘娘不在意，但是他自己必须在意。
这就是孝天帝的自我修养。
这些自我修养平日里看不出来好处，关键时刻都是能救命的。
但现在发生的情况出乎了季长生的预料。
大罗的手段，还是过于强大了，这是季长生不了解的领域。
已经进了万民伞的神魂，居然还有希望挣脱，也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还好。
他今天敢自己来紫薇天宫的倚仗，是云霄。
如果不是云霄在这，他也不会来。
季长生第一时间看向了云霄仙子。
事实上在季长生看向云霄之前，云霄就已经出手了。
混元金斗金光旋转，将紫薇大帝的酆都神通全部吞噬。
而斗姆元君在万民伞当中的异动，也同时被季长生雷霆镇压。
“斗姆，你作死。”
季长生震怒，雷罚立刻上升了两个级别。
万民伞中，斗姆元君神魂溢血，隐隐有消散迹象。
万民伞外，云霄也诧异的看向了紫薇大帝：“酆都神通？你刚才可从未用过，竟然还有后手，倒是我小觑了你。”
她和紫薇大帝打了两天，紫薇大帝动用的都是天帝权柄和星辰之力。
这是第一次用酆都神通。
好在依旧在云霄的射程范围之内。
当然，紫薇正是因为知道对云霄动用了后手也没用，才懒得用的。
左右都是打不过云霄，把后手全部亮出来也没意义。
只是这次没把斗姆元君救出来，让紫薇大帝的面色更加阴沉。
而他这一次的出手，也让云霄仙子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巫妖落幕后，后土娘娘以身化轮回，轮回中以酆都六天宫为最高机构，你这个北阴酆都大帝不是封神大劫后封的，之前就是你，原来如此。”
她之前也是一个宅女，根本懒得管这些琐事，而且酆都六天宫在封神大劫后沦为了历史，所以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
也就是云霄横跨多个时代，对于前尘往事还了解一些。
“真王，你要小心点了，紫薇在鬼神之道上的造诣恐怕仅次于后土娘娘，远比你擅长。”云霄仙子提醒道：“酆都大帝在封神大劫之前的轮回地府是仅次于后土娘娘的阴间冥司主宰，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后均入地狱，其魂俱隶属于酆都大帝管辖。”
云霄指了指季长生的万民伞：“酆都大帝以鬼魂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阳司亲属如有为阴间鬼魂超度赎罪者，亦由酆都大帝决断赦免，发送鬼魂受炼升天。你这个法器里面全是鬼魂，紫薇正好克制。”
季长生内心一凛：“多谢云霄师姐，没想到紫薇隐藏的这么深。”
毕竟是大罗天帝。
含金量还是维持住了。
云霄点头道：“也出乎了我的预料，不过还好，他没有靠酆都神通突破大罗，所以算不上无解。若是后土动手，我肯定挡不住，斗姆元君肯定要重获自由。若是紫薇靠酆都神通突破大罗，你能躲开今日，也躲不开明日。”
季长生再次凛然。
看来万民伞也不是万无一失。
这些大罗强者的确有些强的离谱，他们自信是有道理的，所有的绝对答案在大罗面前似乎都不那么绝对。
还好，后土是我亲姐姐。
而且紫薇也没有那么逆天。
这么看的话，紫薇大帝虽然也挺牛逼，但确实还比不上玉清真王。
玉清真王的天帝位是抢来的，但是在抢来之前，玉清真王就已经杀到大罗境了。
而紫薇大帝是晋升大罗失败，所以选择了用《阴尸画皮经》取代伯邑考，企图借助人族气运再次突破，然后被女娲娘娘发现了不对劲，伯邑考被纣王所杀，图谋再次失败。最后紫薇不得已借助了天帝权柄，完成了最后的半步突破。
靠自己一次成功和走捷径第三次才成功的含金量不是一个档次的。
难怪斗姆元君要对玉清真王下杀手。
但凡斗姆元君不动手，紫薇大帝和勾陈大帝这两个啃老族在玉清真王的压制下确实永无出头之日。
毕竟拼背景玉清真王完胜，拼天赋继续完胜，拼实力还是完胜，拼能力看起来也是玉清真王更牛。
也就拼妈紫薇和勾陈赢了。
云霄仙子很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虽然对紫薇的后手有些吃惊，不过惊讶过后，也没当什么大事。
“真王你还没有彻底复苏，等你复苏了实力，即便加上酆都神通，他也不是你的对手。”云霄淡然道：“在彻底复苏之前小心点就是了，也不用太当回事。所有的后手藏到最后，要成功只有一招——一力破万法。你比他强，就能一直压制他。”
“师姐说的是。”季长生点头受教。
女娲娘娘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是当时女娲娘娘点评的对象是斗姆元君，原话是三千大道修到最后只有一招——一力破万法。
看的出来，云霄仙子和女娲娘娘的理念是殊途同归的，而且都不是那种喜欢玩弄计谋的大能，追求的都是绝对的硬实力。
季长生自然认同这种理念，不过他只会选择性学习，不会盲目效仿。
两个在盘古斧下活下来的先天神魔当然有资格这么说。
他一个后天人族，要是现在就去追求绝对的实力，那才是脑子秀逗了。
《阴尸画皮经》这种适合玩弄阴谋诡计的神功放在女娲娘娘和云霄仙子面前，她们恐怕都会随手扔进垃圾堆，但季长生就肯定会学。
正因为他学了，所以他现在站在云霄面前，云霄也没发现他不是玉清真王。
没有一定正确的理念，只有适合自己的方法。
斗姆元君的失败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而女娲娘娘的成功也不能完全效仿。
“紫薇，现在来聊聊我们的问题吧。你们动手杀我，我却还愿意留你母亲性命，你是不是应该感恩？”
“什么？是斗姆元君杀的真王？”
云霄有点懵。
“斗姆元君如何能杀真王？她有这种实力？在天庭，我都杀不了紫薇。”
季长生根据这一句话，得出了三点信息：
第一，云霄自认为实力比斗姆元君强，至少也不比她差。
第二，云霄眼中，斗姆元君没那么强。
第三，云霄眼中，玉清真王很强。
第一点和第二点，季长生没有过多思考，因为没有参考价值。很显然云霄仙子并不知道斗姆元君的底细，虽然女娲娘娘三拳就差点把斗姆元君给打死，但是阿斗的实力肯定是比云霄了解的要强。
但第三点值得重视。
云霄认识的是还未成为南极长生大帝的玉清真王。
在彼时云霄的眼中，玉清真王就已经很强。
晋位南极长生大帝之后，玉清真王的实力只会更强。
似乎有些低估了玉清真王的实力。
季长生刷新了对靠碰瓷自己成为天帝的玉清真王的认知。
“师姐，此事背后错综复杂，斗姆元君比你想象的要强很多。金灵圣母只是斗姆元君的一个马甲，就连玉清神母也已经被她取代。”
云霄更懵了。
“我……”
她也什么都没发现。
但季长生不可能骗她，这种事情很好证实。
“斗姆元君布了一个弥天大局，封神大劫最后三教分崩离析，斗姆元君要负至少一半的责任。师姐你那些亲朋好友之死，也和斗姆元君脱不了干系。”
其实夸张了。
通天教主会把黑锅甩给金灵圣母，但元始天王到现在都认为封神大劫最后三教的惨败最大原因还是他和通天教主没有做好。
但是真相不重要。
云霄的好感和立场很重要。
所以季长生毫无心理压力的把黑锅甩给了斗姆元君。
“斗姆在截教化身金灵圣母，在阐教化身玉清神母，在西方教是摩利支天女，在天庭则是斗姆元君，在人族内部可能还有马甲隐藏。她是洪荒仙界有史以来第一阴谋家，师姐，千万不要小觑斗姆元君。我差点就死在斗姆手中，你亦如此，就连圣人都是她的棋子。这次我自轮回中归来，机缘巧合终于看穿了斗姆元君的隐藏，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刻。”
季长生把黑锅扣死之后，看向紫薇的眼神杀气毕露：“紫薇，你们所有的阴谋都已经暴露。投降吧，看在后土姐姐的面子上，我留你一条狗命。”
紫薇大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接下来紫薇的一句话，把季长生也问懵了：“金灵圣母也是母亲？”
季长生直接好家伙。
“你不知道？”
紫薇大帝：“……”
他真不知道。
“你只知道玉清神母？”
紫薇大帝微微点头。
季长生：“……阿斗有点东西啊。”
能把自己儿子都瞒的这么死。
“金灵圣母在封神大劫被燃灯用定海珠偷袭，当场命丧阵中。季长生，你莫不是在冤枉我母亲？”
紫薇大帝严重怀疑季长生的人品。
季长生回忆了一下。
发现燃灯这个老银币在封神大劫中的战绩真的很吓人。
这家伙也是在封神大劫中成功晋升的大罗，抢到了定海珠这种可以成道的至宝，随后跳槽去了西方教当过去佛。
最牛逼的是，燃灯用定海珠在诛仙剑阵中成功偷袭了通天教主，把通天教主从天上打到了地面，自己毫发无损。
虽然没能破通天教主的防，但纵观所有圣人的战绩，能被准圣偷袭成功的只有通天和准提。
准提被孔宣吃过。
通天被燃灯打过。
其他圣人面对准圣，都是摧枯拉朽。
当然了，燃灯也和孔宣正面单挑过，不敌孔宣的五色神光。
由此可证……算了，不能证了，再证下去三叔的实力又要靠如果论了。
除了偷袭通天教主成功外，燃灯还有一个牛逼的战绩，在封神大劫的最后，燃灯用定海珠把金灵圣母给偷袭打死了。
当时金灵圣母正在以一己之力迎战曾经的阐教三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和慈航道人，现如今的三大菩萨。
一时不察，被燃灯偷袭命丧当场。
当时没人察觉不对劲。
现在想想……
“金灵是故意的。”季长生笃定道：“准圣哪有那么容易被打死，再说燃灯也没那实力能轻易打死大罗，哪怕祂是偷袭。”
云霄颔首：“燃灯？就是那个见到我就望风而逃的懦夫？祂确实杀不死金灵。”
燃灯的战绩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输的时候也不少。
正面PK没打过孔宣。
云霄出山后燃灯不动声色的将阐教十二仙护至身前，然后撒腿就跑，连和云霄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直接去找元始天王求救了。
打赢的几次，靠的也是偷袭。正面一对一PK，同境界还真没赢过。
当然了，结果最重要，所以燃灯大罗的含金量是在的。
但云霄说燃灯杀不死金灵，这句话同样有巨大的说服力。
紫薇不信任季长生的人品，但还是相信云霄仙子的判断，毕竟云霄对金灵圣母和燃灯都很熟悉，对他们的实力也称得上了解。
“云霄仙子如此说，我姑且相信你。季长生，你想做什么？”
季长生笑了：“紫薇，你也不想你妈妈在万民伞中受苦吧？”
话音落下，万民伞中再次传来了斗姆元君的怒吼和闷哼。
电闪雷鸣之音，弥漫在万民伞的表层，劈在斗姆元君身上，痛在紫薇大帝心头。
“住手。”紫薇目眦欲裂。
季长生没有住手。
他只是分出了一缕神魂，进入了万民伞，看向已经变成焦炭但目光依旧倔强不屈的斗姆元君。
“阿斗，你也不希望紫薇这个没妈的孩子在外面被圣人欺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