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青原本一直没有说话。
哪怕观音殿进化到了美服，从未见过的全新版本也给她造成了巨大的震撼，但玉青青还是忍住了。
不过在华聘珍被兰竹君带着离开房间前，玉青青终于开口提醒道：“我们是各大门派第一批来的人，后面还会有。”
“嗯？”
兰竹君停下了脚步。
季长生也抬起了头。
“各大门派还会再派人来？”
“当然。”玉青青点头道：“天魔教有五大真传，你不会以为其他门派只有一个真传吧？只是时间太紧，所以第一批只有我们三个人，第二批来的人实力会更强。”
季长生：“……”
是这个道理。
但为什么我们圣教就能一次性把真传弟子全部派出来。
你们这些正道就和挤牙膏一样呢？
你们的组织流程和组织效率都出现了大问题啊。
玉青青继续道：“观音殿有四大真传，华聘珍只排第三。”
兰竹君看向季长生，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询问：
少主，我还杀吗？
天魔教现在的实力自然是占优势的。
但是明天就不好说了。
正道各大门派的底蕴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对付魔教的时候还往往并肩子上。
季长生摆了摆手，随意道：“说赏你了就赏你了，好好查，如果查实是魔教妖人，该杀就杀。圣教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哪怕有观音殿撑腰。”
多大点事。
本少主都分配好赏赐了，就算观音殿摇人也肯定要继续赏下去。
否则下面的小弟人心就要散了。
再说了，季长生感觉自己还罩得住。
兰竹君也上道。
她冷眼环视了一圈观音殿弟子，然后颔首道：“少主，我会好好查的。相信如果华聘珍真的和黄泉宗有关系，也许黄泉宗稍后就会前来营救。”
营救的时候，兵凶战危，一不小心死伤个把人，很正常不是吗？
华聘珍被黄泉宗妖人杀人灭口，很合理不是吗？
季长生露出赞赏的眼神。
手下都开始上道了。
他很欣慰。
“下去吧，好好警戒。”
华聘珍毫无反抗的被兰竹君带了下去。
此时的华聘珍，还不知道接下来迎接她的是什么。
她看到的和听到的信息是兰竹君要和她合作，推翻季长生在天魔教的统治。
这很符合她的认知。
她在观音殿不能为所欲为，难道季长生在天魔教就可以？
那不科学。
有人反对季长生才合理。
兰竹君看季长生不顺眼，要和她里应外合，这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两人一拍即合。
所以华聘珍很顺利的踏上了前往万民伞的大门。
当房间被关闭，华聘珍的身影消失之后，玉青青和魏廷宝就意识到了华聘珍的命运。
对季长生的杀伐果决也有了全新的认识，尤其是魏廷宝。
玉青青此前已经见识过了。
不过她见季长生带领天魔教一改从前的画风，还以为季长生洗心革面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玉青青不再考虑华聘珍的事情，她继续道：“季长生，黄泉宗妖人在齐国肆虐，导致齐国苍生蒙难，此事牵连极广。我奉观主之命下山，行善积德，斩妖除魔，我们需要谈一谈。我想在对付黄泉宗的问题上，玄都观和天……圣教应该可以合作。”
季长生微笑点头：“当然，圣教和玄都观同为正道仙门魁首，自然应该同气连枝，并肩作战。”
魏廷宝：“？”
天圣教已经是正道仙门魁首了？
是我有问题，还是季长生有问题？
魏廷宝感觉丹青阁被绿了。
明明和玄都观同为正道仙门魁首的是丹青阁才对。
天魔教一个魔教杠把子，来正道凑什么热闹？
在魏廷宝怀疑人生的时候，季长生作为正道仙门的领袖，也主动向丹青阁发出了邀请：“魏师兄，一起吧。丹青阁也是正道仙门，在这种事情上想来也是当仁不让的。”
魏廷宝：“……”
你这个“也”字用的，是真不心虚啊。
摇了摇头，魏廷宝懒得和季长生计较。
丹青阁也好，观音殿也罢，包括玄都观，后续都会持续追加力量。
天魔教占了先手优势，不代表能一直控制住局面。
魏廷宝不争一时之气，他还没有从美服版观音殿的震撼里回过神来，所以只是随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季长生就开始赶人。
“轻灵，你带着其他人先去继续治病救人。玄都观和丹青阁弟子都是正道中人，肯定也会乐于帮助我们天圣医馆的，你千万别客气。”
洛轻灵一点都没客气：“各位师姐师兄请跟我来。”
值得一提的是，师姐特意在师兄之前。
季长生特意传音嘱咐的。
观音殿都已经进化到美服了，季长生告诉自己也一定要与时俱进，争取不在口头上留下被指摘的地方。
“观音殿要留人吗？”
季长生看向盛佳妍。
盛佳妍明白主人的意思，于是立刻出列道：“我留下监督你这个魔头，就算没有华师姐，观音殿也不会坐视天魔教坐大。”
看到是和季长生有杀父之仇的盛佳妍站了出来，观音殿其他弟子们全都放下心来。
其他人还有可能和季长生沆瀣一气，但是盛佳妍是绝对不会的。
于是观音殿弟子也都放心的离开了馆长室。
最后留下来的，除了魏廷宝之外，就只有他的几个老熟人。
嬴红叶和曹子铭不走，自然也没有人赶他们。
玉青青再次瞥了一眼头顶的联天水镜，然后给了季长生一个眼神。
季长生微微一笑，切断了联天水镜的直播。
今天的直播已经够精彩了，给齐国百姓一点回味的时间。
“真的切断了联天水镜？”
有华聘珍的前车之鉴在前，魏廷宝并未第一时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向嬴红叶。
嬴红叶掏出了一个黑盒子放在了桌上。
“魏叔叔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的信息外泄。”
见到嬴红叶拿出“信号干扰仪”，魏廷宝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虽然只是和季长生第一次见面，但是通过刚才短暂的交锋，他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季长生的难缠。
必须要多增加几分警惕。
季长生看到魏廷宝如释重负，不禁哑然失笑。
“魏师兄，你反应过激了。了解我的人都清楚，我这个人对朋友向来两肋插刀，绝不会背后阴人，不信你问曹师兄？”
曹子铭肯定的点头，语气极其笃定：“长生是这样的。”
魏廷宝强行忍住了自己吐槽的冲动。
我但凡信一个字，我就是小子铭。
嬴红叶主动替魏廷宝解围，问道：“华聘珍会出事吗？”
季长生随意道：“谁知道呢？齐国这么凶险，也许华师姐马上会栽在黄泉宗妖人的手中。观音殿其他真传弟子驾临后，大家还要帮我们圣教做个证，我对华师姐可是一直以礼相待的。”
嬴红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放心，我肯定告诉观音殿不是你杀的华聘珍。”
季长生瞪了嬴红叶一眼。
“长生，你怎么突然变成了天魔教的少主？”曹子铭关心道：“你这地位跃升的速度也太吓人了。”
季长生淡定道：“可能是因为我长的比较和善，余老魔看到我之后纳头便拜，一眼就认准了我是天魔教百年一遇的人才。”
所有人都齐齐点头。
玉青青有一说一：“余老魔太保守了，你在修魔方面的天赋绝对不止百年一遇。”
季长生：“……总之，余老魔决定让我来当天魔教的少主，我也不想的，但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了下来，立志要把天魔教打造成和玄都观一样的正道顶尖仙门。”
“那你还对华聘珍下手？”魏廷宝没忍住。
季长生解释道：“是华聘珍自己作孽，我肯定不会对华聘珍动手。她如果出事，一定是栽在了黄泉宗妖人的手上。”
“观音殿不会信的。”魏廷宝道。
季长生微笑：“有魏师兄做人证，观音殿肯定会信。”
魏廷宝：“？”
玉青青直接将话题从华聘珍身上移开，她并不关心华聘珍的死活，她关心的是天魔教的动向。
“所以长生你真的准备带着天魔教转型成天圣教？打造天圣医馆，就是天魔教洗白的动作？”
“当然。”
“生老病死，的确很适合修炼天魔教的功法。”玉青青对季长生这个大胆的做法表示赞许：“不过这还满足不了天魔教弟子修炼的要求吧？毕竟你又不允许他们大规模杀生，天圣医馆主要还是用来救人的。”
季长生微笑道：“青青姐果然冰雪聪明，所以除了天圣医馆之外，我还准备替圣教发展一下畜牧产业。”
玉青青眼前一亮：“畜牧？你是对牲畜动手？通过牲畜的血气来修炼天魔教功法？倒是个办法，但是普通的牲畜对于天魔教弟子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吧？”
玉青青和隋庭槐的反应差不多，认可季长生的这个思路，但是认为小打小闹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效率太低。
季长生冲着嬴红叶笑了笑：“零星半点的牲畜血气当然没什么用，不过大规模工业化量产之后，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量变能够引发质变。这方面红叶应该懂，后面我也会和红叶加深一下合作。”
“那要杀多少牲畜？”魏廷宝倒吸了一口凉气，提醒道：“万妖国不会坐视不理的。”
季长生淡然道：“玄都观和丹青阁没有意见就可以，至于万妖国的意见，我们圣教不在乎。玲珑仙子飞升后，教主便是天下第一，圣教不会怕了谁。”
玉青青深深的看了季长生一眼，内心感慨季长生这一步走的极妙。
正道五大顶尖仙门当中，和玄都观关系最好的是丹青阁。
其他三家多少都有些面和心不和。
而季长生意图将天魔教转型成天圣教，目前看来直接威胁到的是观音殿和万妖国。
恰好避开了玄都观以及和玄都观交好的丹青阁。
这很难是个巧合。
长生有心了。
所以玄都观当然没有理由再反对。
“说来正好有个消息，大家可能还不知道。”
玉青青透露了一个重磅消息：“三途入海后，黄泉死气灌入大海，首当其冲影响了海洋的环境，进而影响到了海洋生物的生长。观主告诉我，玲珑仙子推测，未来一段时间，海洋生物很可能发生异变。”
这个消息让季长生和魏廷宝面色都严肃起来。
“海洋生物异变？”
“这岂不是说，万妖国的实力要壮大了？”魏廷宝看向玉青青。
玉青青点头道：“也有可能会进化失败，但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海洋妖族是万妖国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旦海洋妖族完成异变进化，实力必然会更进一步。之前我们都以为三途入海对黄泉宗和通天商会最有利，但都疏忽了对万妖国的影响。这件事情对万妖国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万妖国很可能会乐见其成，甚至和黄泉宗达成一些合作。”
说到这里，玉青青看向季长生，提醒道：“这一次齐国之行，正道现存的四大宗门有三家都派出了真传弟子领队，唯有万妖国选择了闭门谢客，隐居不出，这其中的问题很大，不容忽视。”
季长生缓缓点头。
是了，他也忽略了三途入海后利好的不仅仅是黄泉宗和通天商会，还有万妖国。
之前他亲自邀请过焦太子来齐国。
但是被焦太子拒绝。
现在看来，拒绝背后，暗藏杀机。
“即便天圣教不做这些事情，万妖国可能一样会挑事。如果天圣教能接住万妖国的报复，那对天下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玉青青道：“观音殿这边，应该也不会为了一个真传弟子就和天圣教死磕，除非你打算把娲皇泪推行到整个天下。”
说到这里，玉青青追问了一句：“长生，你有这个打算吗？”
“日后再说。”
季长生没把话说死。
观音泪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产品，不断的更新迭代就可以，是稳赚不赔的金矿。
而娲皇泪还在不断的研发测试当中，距离大规模量产和推行天下还有一段距离。
季长生现在也不能准确的预测。
“如果观音殿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其实我们两边也是可以差异化竞争的。”季长生有一说一：“娲皇泪和观音殿可以是竞品，也可以互为补充，全看观音殿的选择。我们圣教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无论观音殿做什么选择，我们圣教都可以见招拆招。”
对季长生说圣教不惹事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持保留意见。
天圣教可太能惹事了。
但季长生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姑且这么一听。
“如此说来，天魔教是认真在考虑转型，不是在玩票。”玉青青道：“长生，你在天魔教内部说话能管事吗？”
“齐国这边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天魔教总部那边，教主和夫人也会鼎力支持我。至于内部的反对势力，当然会有，不过这在哪里都无法避免。对于那些真正的魔头，我辈修士，也只能拔剑斩之，别无他法。”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玉青青对季长生的能力还是信任的。
而且季长生的规划在她看来也没什么问题。
最重要的是，对玄都观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甚至还有好处。
季长生也是这样说的。
“青青姐，魏师兄，我有一事相求。”
“说。”
“我想请二位在齐国监督我们圣教门下的弟子是否有违反圣教门规的行为。”季长生主动道：“圣教弟子良莠不齐，总有人会如华聘珍一样冥顽不灵。遇到这种魔教妖人，两位直接一剑斩了便是。我后续会出台一系列的监督措施，但需要时间实施。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请二位在齐国做好见证和监督。”
“我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长生你确定要这样做？”玉青青提醒道：“天魔教弟子能接受被如此束缚吗？”
“入我门下，一生无忧。不接受的，那就送他们去见华聘珍。”季长生的语气云淡风轻：“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自由，只有相对自由，我对他们的要求不高，别触犯到我的底线就可以了。圣教作为娲皇传承，我绝不允许圣教弟子给娲皇抹黑。”
“噗。”
“噗。”
玉青青和魏廷宝一齐喷了。
玉青青傻眼道：“什么东西？天魔教不是血海传承吗？供奉的不是冥河教主吗？”
季长生肃然道：“此乃外界谬传，我们天圣教供奉的乃是女娲娘娘。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圣教杀生是为了均衡人道，进而补足天道——这一切都源自于女娲娘娘的教导。”
魏廷宝给季长生跪了，他头皮都在发麻：“圣人自有感应，你怎么敢碰瓷女娲娘娘的？”
“女娲娘娘，乃我人族圣母娘娘。天圣教弟子，乃我人族传承教派。人族弟子供奉人族圣母娘娘，有什么问题？我供奉尊重自己的母亲，何错之有？”
季长生的语气充满了对女娲娘娘的仰慕：“圣教弟子，人人皆受女娲娘娘熏陶，为我人族建功立业。谁给我母亲抹黑，我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天魔教改造第三步——改头换面，认祖归宗。
跟着冥河教主混，是没有前途的。
我们都是女娲娘娘的后代。
四舍五入一下，女娲娘娘就是我母亲。
做儿子的，只要一直给母亲增光添彩，季长生还就不信了，女娲娘娘还能找他麻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