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虽然我觉得您英明神武，但这个思路其实还是有点问题的。”隋庭槐恢复理智，尽量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再开口：“少主，这样做效率太低了。人是万物灵长，妖怪也是经过了几十上百年的修炼，杀他们用做修炼材料，自然是事半功倍。这些待宰的猪羊价值实在是太小了，杀一千只家养的黑猪，也不如杀一个普通的猪妖。”
季长生点了点头。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成精的野兽，当然比成了精怪的妖族质量要差，但是数量可以弥补质量的差距。”
隋庭槐努力道：“那需要的数量太大了。”
“所以才要工业化。”季长生淡定道：“隋师兄，你们这些老派修士，待在山上太久了，对工业化的力量缺乏认知。”
这也很正常。
走工业化科技路线是嬴国的事情。
修仙的玩的是个体伟力，虽然近些年也有参考嬴国的路线，但说到底也只是用来辅助修炼。
如余老魔这种，被玉玲珑吓的二十年不敢出山，他当然不会将山下普通人发展出来的玩意融入到天魔教的发展当中。
认知是最难改变的。
但其实只要能改变过来，立刻就是新的世界。
封建时代多少无双国士，如果能够来到现代世界，他们的命运肯定能改写。
他们不是不聪明，只是不知道还能那么玩。
“杀一千只家养的黑猪，也不如杀一个普通的猪妖，那杀一万只呢？十万只呢？百万只呢？”
季长生看向隋庭槐：“难道还弥补不了质量的差距？”
“可以是可以，但是杀百万只黑猪要耗费多长时间？”
隋庭槐能被誉为天魔教第一天骄，当然也是把九成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炼上。
很显然，他对工业化的力量也了解不够。
季长生笑了：“看来得让圣教弟子以后去嬴国进修一下经济学管理，隋师兄，杀百万只黑猪，比起杀一头猪妖可以花费的时间更短，要学会擅用机器的力量。”
隋庭槐还是反应很快的，他立刻道：“少主，嬴国和各大宗门的关系都十分暧昧，若即若离，和我们圣教也很少往来。嬴国的路子或许对我们圣教有帮助，但是他们很难真心帮助我们圣教。”
季长生云淡风轻的回道：“那是从前，嬴国的红叶公主已经答应做我的小妾了，以后我们圣教和嬴国就是一家人。”
虽然嬴红叶还没有主动说出过自己的心意，但是季长生觉得不重要。
女人嘛，都是害羞的。
他知道嬴红叶的心意，已经单方面同意了。
隋庭槐自然不知道季长生是在单方面同意，他以为季长生真的搞定了嬴红叶。结合他看到的季长生的手段，隋庭槐倒是也不奇怪。
天魔教真传弟子，论地位身份丝毫不比嬴国公主差。
季长生也搞定了。
所以收服一个嬴国公主做小妾，这很合理。
“若有嬴国相助，我们走这条路应该确实没有问题。”隋庭槐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但恐怕还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说。”
季长生并不在意隋庭槐的反驳。
任何一条路向前走的时候都必然布满荆棘。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季长生当然也想知道道路曲折的地方在哪，他也好提前想好对策。
隋庭槐提醒道：“万妖国恐怕不会坐视不理，我们大规模宰杀牲畜，也是在断万妖国的根基。毕竟如果我们杀的牲畜太多，万妖国妖怪的数量必然会后继乏力。妖族和我们人族不一样，比起依赖孕育生子，他们更依赖天生地养。”
季长生缓缓点头：“是这个道理，这么干确实有点给妖族掘墓。”
人都是他妈生出来的。
妖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
妖也可以是妖他妈生出来的，但是同样可以天生地养。接受日月精华灌溉几十年，或者听到大能讲道一朝顿悟，从此野兽进化成为妖族。
后者其实比妖他妈生的数量更多。
所以这些牲畜其实都是潜在的妖族。
只不过他们还没完成进化。
但只要他们完成了进化，就随时有可能进化为妖族。
当年截教万仙来朝的时候，通天教主经常讲道，而且谁都可以听。
只通天教主自己，就制造了不知道多少妖族。
这也才有了截教的“万仙盛世”，同样也导致了截教最后在封神大劫的全军覆没。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你丫讲道一点准入门槛都没有，听你讲课就收做记名弟子，看顺眼了还收做亲传弟子，这种因果谁受得了？
那些觉醒的妖族出去吃人杀生，最后因果全都会反噬在通天教主和截教身上，截教死的其实不冤。
季长生品了品，摇头道：“难怪人妖两族无法长久的和平共处，根本利益就有冲突。人不可能不吃肉，不吃肉人体就会缺乏营养。但吃肉就是吃潜在的妖怪，两族不打起来才是见了鬼了。”
隋庭槐道：“万妖国最近也学聪明了，自从玉玲珑天下无敌之后，妖族也知道大势在我们人族，所以他们也不再正面挑衅，反而花了不少灵石，收买了我们人族内部不少人宣扬素食主义。现在还真有不少人信了那套鬼话，一直坚持素食，还劝说其他人也尽量少吃肉，减少杀生。”
季长生嗤笑道：“这是要快进到妖命贵的时代了？问题在于素食的原材料不是一样能成妖吗？动物和植物比起来没什么区别，都是妖族进化之前的形态。动物的命是命，植物的命就不是命了？”
隋庭槐猜测道：“应该是植物成妖的难度更大，数量太少，在妖族内部缺乏话语权。也可能是妖族知道我们人族肯定是要吃东西的，所以他们舍弃了植物部分，只宣扬素食主义。不过说来讽刺的是，妖族他们自己其实也吃肉。”
“正常，双标是万灵的本质。自古以来都是自己人吃自己人最狠，妖族如何能够例外。”
季长生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如果按照少主所言，大规模宰杀牲畜的话，定然会引起万妖国的反弹。”隋庭槐提醒道：“万妖国的实力还是很强的，而且这是种族冲突。”
季长生好奇道：“怎么，教主压不住吗？”
隋庭槐：“……应该可以。”
季长生愈发好奇了：“那你怕什么？”
隋庭槐：“万妖国是正道阵营的，如果我们得罪了万妖国，以后还怎么加入正道？”
季长生笑了：“我们加入正道，和万妖国同不同意没有关系，和教主能不能天下第一有很大关系，和圣教实力能不能天下第一有很大关系。多大点事，不必在意。”
“可是万妖国的上面都是那些洪荒年代就活下来的积年老妖。”隋庭槐尽力将风险全部告知季长生：“能在巫妖大劫、封神大劫中活下来的妖怪，一个个都不是善茬。少主，我们确定要得罪他们吗？”
季长生耸肩：“想变强，总是要得罪一方大势力。得罪万妖国，总比得罪玄都观好吧？至于那些积年老妖，一群失败者罢了，在洪荒仙界都藏头露尾，没什么值得怕的，我们圣教自有跟脚。”
季长生真正想的是老子父亲元始天王。
出身太清一脉。
管那些老妖怪怎么想呢。
除了三叔门下的妖族我还忌惮一二，其他的不都是食物和坐骑？
哪怕是三叔门下的妖族，最后好像也都成了坐骑。
“什么年代了，妖命没那么贵。”季长生随意道：“现在人族是天道主角，三皇五帝一路杀伐，已经让我们人族站起来了，你们这群人还都跪着，以后多向我学习。”
隋庭槐：“……”
真给少主跪了。
虽然现在人族势大，但是妖族真没有那么式微。
其实季长生也知道。
不出意外的话，在洪荒仙界，有编制的神圣仙佛是食物链的最顶端，其次是各路妖王，最后才是底层人族。
但不重要。
季长生飞升上去，也是神仙，还是给神仙发编制的南极长生大帝。
只有妖怪怕他的份，季长生对那些妖怪完全嗤之以鼻。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圣教以后杀伐方向改一改。杀人影响不好，多杀牲畜，不够的话再杀妖族。”
季长生确定了天魔教的最终路线：“要让圣教弟子包括天下百姓都习惯一件事——我们圣教是捍卫人族的先锋，哪怕极端一点，我们也是人族最锋利的那把剑。只要我们杀的妖够多，天下人自然会习惯这件事。”
至于和平共处，不存在的。
根本利益有冲突的情况下，必然要有一方低头让渡利益才行。
季长生可不想做吃亏的那个。
所以季长生道：“以后我们也可以和万妖国的高层商讨一下，让妖族也走怀孕路线就是了，其实我也很好说话的。”
隋庭槐苦笑：“少主，我们人类十月怀胎，时间已经不短了。但妖族若怀孕，十年都不一定能生下来。让他们走怀孕路线，妖族是有可能绝种的，数量会越来越少。”
季长生理智道：“这是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而且根据他对后面大势的了解，妖族……可能还真要绝种了。
隋庭槐：“……”
“当然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可以给万妖国提供一些帮助。合欢派的高层应该会促进生育的法子，嬴国应该也有这方面的高人，完全可以在生育方面做一些研究试验嘛。”季长生大气道：“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万妖国愿意和平共处的话，我们是可以双赢的。”
隋庭槐能说什么？
他只能对少主的宽宏大量奉上自己的膝盖。
难怪修为能突飞猛进，少主的确比他适合修魔。
“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一并说出来。”季长生问道。
他也是个人，考虑问题总是不会全面的。
需要随时查漏补缺。
隋庭槐想了想，点头道：“大问题主要是在数量和妖族的敌意上，但还有一个小问题。”
“说。”
隋庭槐小心翼翼的开口：“少主，圣教弟子可能会觉得这种修炼方式有点丢脸。”
季长生眯了下眼角。
隋庭槐吓了一跳：“少主，这可不是我的想法。”
“没关系，你继续说。”
隋庭槐见季长生确实没有发作，便大着胆子说了下去：“就拿百魂幡来说，以往我们圣教高人炼制百魂幡，都是用高阶修士或者妖兽的魂魄炼制。但如果按照少主所言，拿十万只黑猪的生魂去炼制百魂幡，这样我们圣教弟子一旦用出百魂幡，就是十万只黑猪一起冲向敌人……下面的圣教弟子可能会觉得丢脸。”
季长生淡定道：“不是可能，是一定觉得丢脸。”
隋庭槐用沉默表示了认同。
以前天魔教弟子拿出百魂幡是魔头的象征。
以后天魔教弟子拿出百魂幡，成了“猪头”的象征。
这谁受得了？
天魔教弟子的逼格就没有了。
季长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他不觉得这是问题。
“是里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不等隋庭槐回答，季长生就自顾自的道：“都重要。”
季长生还是讲道理的。
他也接受不了自己作为一个修士，动手之后血海里全是猪头沉浮。
万魂幡中全是鸡叫。
属实是有点丢人。
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的。
尤其是女修士。
季长生要是强行推行这种措施，天魔教女修士恐怕会彻底和他离心离德。
很难想象一个千娇百媚的魔女，画风是背后十万只猪头一起跟着冲锋。
那画面……简直了。
季长生自己想了想，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让我们圣教弟子更快的变强是第一位的，所以我的选择没有错。”
季长生首先明确了重点。
隋庭槐点了点头。
他也认为按照季长生的设想，天魔教弟子的实力能在短时间内迎来巨大的飞跃。
“但圣教弟子的形象确实也要维护，所以以后要在圣教内部设立一个必修课程——幻术！”
季长生当然不会把瑶光罗幻贡献出去。
他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但是这个世界上幻术有很多。
“只要幻术用的好，里子面子就全都有了。等等，也不一定要让圣教弟子学习幻术。”季长生若有所思：“一旦开启工业化，如百魂幡这样的法宝肯定是量产的。完全可以在出厂之前，找幻术大师提前给百魂幡设下幻术。批量制作的话，省钱又省力，我甚至可以自己来，完全当修炼瑶光罗幻的课程就是了。”
这个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一点也不难。
比如李嫦曦和季长生，给他们半个时辰时间，他们完全批量的将蕴含着十万头黑猪生魂的百魂幡变成仙气缥缈的法宝，亦或者魔气森然的法器。多种风格，任君挑选。
“这样一来，虽然要浪费一点时间，但我可以用来修炼瑶光罗幻，还可以彻底掌控百魂幡的画风，让圣教弟子归心。”
幻术虽然称不上核心科技，但是瑶光罗幻绝对是核心科技。
天魔教弟子当然也可以用一般幻术遮掩下的百魂幡，但季长生经手过的肯定更好。
“似乎问题并不难解决。”季长生看向隋庭槐。
隋庭槐品了品，然后认真点头：“确实可以。”
只要是人看不穿的幻术，那就是真的。
欺骗自己很简单。
君不见那些活在美颜中的男人女人。
“少主真乃圣教福星。”隋庭槐心悦诚服：“在少主的英明领导下，我们圣教肯定能彻底洗白上岸变成正道宗门。”
季长生很欣慰隋庭槐没忘记他的最终目的洗白上岸。
不洗白的永远都是魔头，不上岸的永远都是邪道。
上岸了，才可以审判别人，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以后杀生都是为了天下百姓杀的，谁有意见就是魔头。
“隋师兄，齐国的屠宰、养殖、畜牧产业，我就交给你了。”季长生吩咐道：“用正当的手段把他们都并入圣教的产业内，该给灵石的给灵石，也允许他们跟着一起发财，不要仗势欺人。我们未来是要把齐国的经验推行天下的，千金买马骨，打造一个好的模范样本。”
“明白。”隋庭槐道：“圣教不缺这点灵石，再说了，给这些负责人几个圣教弟子名额就是了。”
隋庭槐不是傻子，笑着道：“教主即将登顶，多的是人现在想投靠我们圣教。用少主的话说，双赢。真有那些不同意的，难道还能竞争过我们圣教不成？”
天魔教要是转型成企业，天魔教弟子的实力就是生产力。
“公平竞争”就足以打垮同行。
“很好，隋师兄你是上道的。”季长生满意点头：“天圣教的目标就是转型成为由圣教控股，普通百姓跟着喝汤的仙有企业。圣教不是通天商会，不以灵石为最终目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变强。所以可以将利益分润出去给天下人，和圣教为敌，就是损害天下人的利益。如此，方能与国同休，与世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