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特么国家大任,要是儿子都保不住,还谈个屁的家国大任!?

 为了保证黛西娅的安全,赵维甚于让马小乙带着她提前出城,随后与赵维汇合。

 马二爷还不干,“你们劫牢干大事儿,凭啥让我先走啊?”

 结果,赵维撇了一眼马二爷的腿,“就你,深一脚浅一脚的,还不够添乱的!”

 好吧,马二爷自卑了,把砍伤他的那几个贼人在心里又骂了一遍。

 这些天,马二爷都不知道背地里骂过多少回了,崖山走一遭都没这么惨过。

 “特么别让二爷再遇见!”

 ......

 赵维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之中,却是下人来报,阿丹大监来了。

 赵维高兴,“请进来。”

 结果,阿丹还没开口说什么事儿,赵维直接把半箱子的金饼子塞他怀里,“赏你了!”

 弄的阿丹哭笑不得,“侯爷这是...愈发大方了。”

 赵维:“高兴!”

 阿丹则道:“高兴?那正好,随奴婢去见陛下吧!”

 “啊?”赵维怔住,“见陛下?”

 “对呀,陛下有旨,传叠山先生与宁国侯觐见。”

 “......”

 赵维心说,老爷子见他干什么?上次打过板子之后,可是再没想起过他来。

 然而,阿丹已经来传话,却是不见不行。

 那边叫上谢叠山,二人着官服出府。

 一路上,赵维都有些忐忑。

 说心里话,他不愿意再见忽必烈。

 那老头挺惯着着他的,办事也利索,是个好皇帝。

 可奈何立场不同,注定是要成为敌手。

 赵维的逻辑就是,既然要成为敌人,那就少见,少联络感情。万一将来你死我活的时候,容易手软。

 到了大宁宫,还是那间御书房,还是那个穿着交领左衽袍子的老爷子,还是...那本《春秋注释》。

 “来了啊!”

 不等赵维上礼,忽必烈先开了口,让阿丹给叠山先生看座。

 赵维也想跟着坐下,结果忽必烈来了一句,“你站着吧!”

 “哦。”赵维一搭脑袋,站那不动了。

 “哼!”忽必烈冷笑一声,撇了眼赵维,“上次打的重了?怎么一直不来了?之前不是挺愿意往朕这跑的吗?”

 赵维撇着嘴,“哪是打重了?那是打伤心了,好几天都没起来床。”

 “还好意思说!?”忽必烈揶揄,“在东瀛就胡作非为,回来就和恩阳侯当街殴斗,朕就该砍了你!”

 “行行行。”赵维抽抽着鼻子,“你都对,行了吧?”

 “那你知道朕为什么没砍了你吗?”

 “为啥?”

 忽必烈沉吟了一会儿,“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都没做出过格的事!”

 赵维:“啥叫过格?”

 忽必烈:“扰乱军机算过格,为了某些目的倒帮东瀛也算过格。”

 赵维心头一颤,这老爷子几个意思?

 讪笑掩饰,“那肯定不能,咱能帮外人呢?”

 “外人?”忽必烈笑了,“那你的意思,朕是自己人?”

 “不是吗?”赵维愣愣道,“咱可是大元朝的宁国侯!”

 “是啊!”忽必烈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大元的宁国侯啊!”

 ......

 今天的忽必烈有点怪,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便沉默了好久,眼睛一直盯着那本春秋。

 突然又发问,“赵维。”

 “臣在呢。”

 “朕问你一句话。”

 “老爷子您说。”

 “如果朕不是蒙人,你也非汉人,你我不是君臣之谊,你还会乖张的不跪朕,也不叫朕陛下的,还叫老爷子吗?”

 赵维愣了愣,严肃起来。

 “您这是...让我说实话吗?”

 “当然说实话。”

 “说错了...不砍脑袋?”

 “不砍吧......”

 “那我可说了哈!”

 “有屁快放!”忽必烈又被他弄的没了耐心。

 “其实吧......”赵维咧着嘴,“就算你是蒙古人,我是汉人,咱们是君臣之谊,我也是真心叫您一声老爷子。”

 “哦?”忽必烈笑了,却有几分开怀,“为什么?”

 赵维:“一来咱叫惯了。在大宋的时候,咱也是管太皇太后叫婶娘,管太后叫嫂子。

 我觉得,那些君啊臣的,装装样子也就算了,要是回到屋里还那么生分,还特么谈什么忠不忠心的,都是骗鬼的。

 管您叫老爷子,也是觉得你可能缺这口儿,因为你家里没有我这么个浑人。”

 “哈哈哈哈!!”忽必烈被赵维彻底逗笑了,“朕家里,确实没有你这么混蛋的!”

 “这二来嘛!”赵维继续说。

 “要是真没把什么蒙人、汉人分开算过,现在是一国,有些隔阂却都不是问题。

 说不定过个八百一千年的,元没了,宋也没了,咱还是在一个国里讨生活。

 东瀛到底是外人,我顶破大天在里面讨点好处,帮着外人弄自己人的事儿,咱不干。”

 “好一个自己人!”忽必烈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维。

 “比那些表面忠义,背地里却为了蝇头小利就可至社稷于不顾的假忠假义,强上百倍。没想到啊,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嘿嘿!”赵维陪笑,“实话,都是实话。”

 忽必烈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赵维这个小子,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说真话和说假话的时候,表情是有区别的,忽必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好吧!”

 忽必烈放下书册,站了起来,竟走出龙座,来到赵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维,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然后...给朕滚吧!”

 把赵维弄的一愣,看着忽必烈,收起戏谑神情,深深的上了一个大礼,然后大步出殿。

 他就说最好不见吧?这老爷子人格魅力暴表,赵维都有点不忍心了。

 送走赵维,忽必烈才转向谢叠山,缓和了语气。

 “先生上了年纪,冬猎就不让先生随驾了。”

 谢叠山颔首致谢,“多谢陛下还念着!”

 “嗯。”忽必烈应了声,“先生再给朕讲一段经吧!后天出了京,却是要很久才能再听先生讲学了。”

 “好。”叠山先生自无不可。

 其实,若忽必烈是个汉人,他必定会效死力辅佐。

 可是有些事,就是这么残酷。

 整整讲了两个多时辰,君臣二人只觉时间飞快,转眼已经天黑。

 忽必烈让人送叠山先生回去,临别前,尚有几分不舍。

 在御书房,目送谢叠山出宫,神情渐渐变得冷峻。

 “原期不变,十五巳时,起驾北巡!”

 ......

 ————————

 十五日,大元皇帝起驾北走,开启冬猎之行。

 此时,北方已落初雪,大都内外万物萧条。

 赵维依例在城外送驾,忽必烈在上马之前,还特意到赵维身边看了看,却是没有说话。

 二十日晨,大雪。

 赵维还是睡梦之中,王道长便拍开了房门,“有情况!!”

 赵维腾的弹了起来,“说!”

 “今晨还未开城门,便有两个和尚持太子令信叫开了城门,直奔中书而去。”

 “去干什么?”

 王胜摇头,“中书守卫森严,我怎进得去?却是不知去干什么。

 不过,两个僧人进去不久,就有值夜的文吏出中书,跑到留京的副枢密张易府中,把张易请到了中书省。之后,两个僧人再没出来过。”

 是了!!

 赵维眼冒绿光,应该就是是了。

 原本的历史中,刺杀阿合马的开端,正是两个僧人清晨入中书省,说是太子回京理佛事,要中书省准备贡品香烛。

 而张易当然不信,将两个僧人扣押起来,严加拷问,最后也没问出个结果。

 但是到了中午,东宫总管亲自去了中书省,与早晨的事两相印证,张易这才不得不信,重视起来。

 自此,再没有人怀疑太子回京的事。

 说心里话,这个局设的很精妙,精妙的让人拍案叫绝。

 王著没有直接让东宫总管去中书省假传太子意,而是在没有官方文书的情况下,让两个和尚先闯入中书省,要钱要物,给人的感觉就是荒诞至极。

 中书官员自然是不信,可是抓起来拷问,和尚又咬死不承认。

 这会在官员心中形成一种畏惧心理,怕自己抓错了人,得罪了太子。

 等到中午东宫总管一到,即使没有官方文书,更没见到太子本人,可也没人会怀疑事情的真伪了,甚至是不敢怀疑真假。

 因为已经得罪了太子,不能得罪第二次,只会想方设法的迎合、以求赎罪。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本历史之中,只凭借八十个人,在没有任何可信手段的情况下,就能调动大都城防和军队,甚至在百官的眼皮底下把阿合马正法的根本原因。

 “现在怎么办?”

 王胜虽然不知道赵维是怎么猜到今天会有大事发生的,但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赵维想了想,“等!!等到中午,如果东宫的人去了中书省,那咱们就开始动。”

 “好!”王胜点头,“我去盯着。”

 眼珠子里又开始暴躁起来,这货就是个战争贩子,投错了胎才当的道士。

 王胜一走,赵维开始在房中踱步,思考每一个细节。

 黛西娅和马小乙在城外等着......

 王胜的三个师兄弟埋伏在王应麟家附近,只等信号接人......

 叠山先生说,他早就准备好了......

 血头就在侯府之中,是赵维花了五百贯中统钞买回来的。

 只要起事,在血头的带领下,城中一千印第安战士会点着包括宁国侯府在内的各处火点,制造混乱。

 王胜的其他师兄弟已经把北兵司的布局摸的一清二楚。

 救出文天祥,带走疯张珏,到南门前与谢老太太汇合...出南门,绕道往北走,在燕山里藏几天,再分批南下。

 似乎...已经是没有任何差错。

 中午,东宫总管杀进中书省,昭示着万事已备。

 王胜回到赵维屋中报信的时候,宁王殿下已经穿带整齐,一身汉人衣袍,分外帅气。

 腰配长刀,后背硬弓,总之浑人立马变高富帅,还是帅的反光那种。

 王胜一看,“我要是没消息,你是不是就白折腾了?”

 赵维瞪眼,“没消息老子先宰了你,再去和元人拼命!”

 王胜大叹,“唉,果然帅不过三息。”

 “不过,可以行动了。中书省已然大乱,被一太监搞的鸡飞狗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