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失败。

他的人生,早就折在这里了。

去拼事业,去找新的伴侣,去过不被束缚的人生,都不可能了。

他已经燃烧了自己全部的能量。

时隔五年,他再次沦落为这株月季的养分,糟蹋了自己的根茎,掰掉自己的叶子,他努力盛开出一朵幽兰,尽情地告诉井渺。

我爱你,请你垂怜我,用你花瓣上的露珠,花蕊中的香蜜。

我愿意,被你裹挟。

——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席斯言睡梦中惊醒。

他的Omega浑身**,一身斑斑点点地窝在他怀里,贴的无比近,似乎要融化在他胸口一般。

竟然……做了。

“斯言?斯言!你快开门,渺渺没事吧?你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苏皖急切地喊。

他快速清醒过来,小心地离开床铺。

“妈,你等一下。”

卫生间的镜子上,印出Alpha性感的身体,他的酮体上遍布了似小猫一样的抓痕。

席斯言换好衣服出来,井渺还在沉睡,骤然离开Alpha的怀抱让他下意识地蜷缩在席斯言躺过的地方,像一只寻求母亲怀抱的小奶猫。

他低头在他肩膀上印一个吻,然后打开了门。

虽然房间还开着隔断,苏皖闻不见任何味道,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不对劲。

“你们......”她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是我想的那样吗?”

席斯言没有反驳,平淡问:“妈,自森到了吗?”

苏皖叹口气,决定按过不提:“到了,在楼下坐着,你抱渺渺下来吧。他太久没和Alpha结合过,要好好检查一下。”

席斯言点头,重新关上门。

他接了一杯热水,然后把睡得迷糊的Omega抱起来:“渺渺,我们起来了,让自森哥哥给你看看有没有生病好不好?”

井渺慢慢坐起来,伸手揉自己的眼睛,发出小声的抗议:“唔,好困。”

席斯言哄着:“我们先喝点水好不好?过高的体温会让水分流失,身体会不舒服。”

他抬着那个隔热的小狗狗模样的杯子,轻轻吹着。

井渺看看他,忽然伸出手:“给我。”

席斯言不明所以,把杯子放他手里。

井渺小心接过来,然后自己开始吹起来,吹一会,他小心伸出舌头舔一下,然后又继续吹一会,再一口一口喝光这杯水。

席斯言眼皮跳了一下。

“哥哥给你穿衣服。”

他把井渺的小熊图案睡衣拿过来,示意他伸手。

Omega红着眼睛瞪他,一把抢过自己的睡衣,有些缓慢但不生疏地自己给自己穿衣服:“我不要,不要你穿,渺渺自己,可以穿。”

他边说,边委屈地掉眼泪。

席斯言彻底慌了。

他按住他的裤子,声音嘶哑讨好:“宝宝,还在生哥哥的气是不是?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好不好?哥哥没有碰过任何Omega,只是和Omega在同一个空间里。”他把人按在怀里无措的哄,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形同出轨和背叛的行径,“哥哥帮你穿衣服好不好?哥哥帮你穿。”

井渺哭着推他,执意要自己穿裤子。

他倔强地伸腿下床,却意料之外地整个人摔下去。

井渺害怕地哭起来:“腿死掉了,没有感觉了,站不起来了。”

他的行为提醒着席斯言,昨晚自己有多放纵。

席斯言赶紧把人抱起来,安抚着:“没有死,渺渺的腿好着呢,是软了,一时没有力气,过一会就好了。”

哭泣的Omega被抱下来。

井渺羞于见人,从头到尾都把头埋在Alpha的衣襟里,不肯转过来。

甘自森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两个人,然后冷眼感叹:“禽兽。”

席斯言忽略他的不客气:“把体温计给我。”

半个小时后,甘自森认真写医嘱:“你放心,没什么事,他已经成年很久了。被标记过的Omega发/情期也短,不想打抑制剂的话,注意陪伴就可以了。第一轮热呢已经退了,多喝水多补充营养就好,别的也没什么。”甘自森手停了一下,“要避......那什么吗?你不会不知道**期那什么会直接那什么吧?”

席斯言面色平静:“他已经怀过一个小孩了。”

甘自森欲言又止,许久后他叹气:“也是,现在能够怀二胎的Omega跟绿孔雀似的,稀有的很。你们家渺渺也是这两年才把身体养好的......”

席斯言默不作声。

“但你真的不打算再带他检查一下吗?他**期这么规律,时间只会长不会短,要是努力调养一下的话,还是有很大概率再怀的。”甘自森有些不甘心,“说实话,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去领养吧。”

“不会领养的。”席斯言拍拍井渺的背,“如果他不会好,我们家就只有这一个小孩。”

甘自森叹气:“好,那就多注意陪伴吧。你本来就是低敏,信息素不浓,多释放一些陪他吧。”

井渺好像又睡了过去,在席斯言的怀抱里蜷成一团。

席斯言点点头:“好,你回去吧。”

“你不留我在家吃一顿饭?”甘自森难以置信。

“别人家Omega在发/情期,你一个单身A留下来,合适吗?”席斯言不客气回怼。

甘自森睁大眼睛:“我去......你这占有欲稍微收敛一点行不行,在我眼里,井渺就是个小孩好不好?”

席斯言挑了下眉,继续抱紧怀里的Omega:“那你可以陪我父母用餐,我抱渺渺回去了。”

他站起来的动作让井渺有些不适,呜咽了两声又归于平静。

“对了。”甘自森叫住他,“天府泽最晚今年年底就要开始了,离开三年,你确定了是吧?”

席斯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害,我和你说什么确不确定,这个计划没有你,我们城邦的研究队会很难办,你是一定要离开的。”甘自森感慨,“挺好,王淞是护卫军,我是医疗队,咱们三个还在一处并肩作战。”

席斯言垂眸,继续抱紧了井渺。

“自森。”他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好友,然后认真且严肃地,摇了摇头。

甘自森愣在原地,很久没回过神来。

席斯言把人放回去睡觉,蒋阿姨赶紧抬了营养餐上来。

他再次把睡迷糊的孩子叫起来,温声哄着他吃饭:“乖,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井渺第N次被吵醒,整张脸写满委屈和不满,但是他很听话,还是乖乖坐起来。

席斯言抬着碗喂他。

小孩再次伸手:“给我。”

席斯言这次没有如他所愿:“我喂你。”

“不要你喂,渺渺自己,可以吃饭。”

他的孩子在用“独立”来报复他,表达自己的不满。

漂亮Omega噘着嘴,摊着一双手,明明很委屈,但莫名坚持:“给我。”

席斯言笑起来。

他分明干净而纯真,却是世界上最诱人的香巴拉。

席斯言放了碗,骤然吻住他,双手不安分地掠夺井渺的肌肤。

“宝宝,我的宝宝。”

井渺轻易被勾起第二轮发热,他伤心地哭起来:“不要我,还欺负我,你不好!”

“好好好,是哥哥不好。”他松开井渺,压抑着体内翻滚的热浪,还是抬起碗,近乎恳求地哄着这个孩子,“宝宝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井渺低着头不回答他。

“如果你不乖乖吃饭,哥哥就要走了。”

小孩惊恐地抬起头,然后自己抹着眼泪任他喂自己吃东西。

席斯言满足地笑了,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个全心依赖着自己,完全离不开自己的孩子。

我用威胁和恐吓,来确认。

天府泽计划的入院法则秘密公布了,定向通知达到标准的中高级人员,再针对能力和天赋选拔。

他们分为四个部分,指挥部、研究院、护卫队和医疗队。

指挥部由政府下派的最高指挥官和其他三个分队推选代表组成,负责天府泽厄宴分区的作战指挥和行政统筹。

第一批参与天府泽计划的成员,非必要三年内不能离开天府泽,可以在信号加密安全区和自己的亲友用仿生通讯器联络。

如果入选成员有伴侣,每个月可以有三天假期,由政府安排,在特定环境和监督下,度过发/情期或易感期。

没有伴侣的成员,则没有假期。

严格控制入院人数和成员,没有经过政府审核通过的无关人员,不可进入天府泽。

极强极高的保密,让许多拥有伴侣家庭的人都觉得不舍,但这是很多人科研工作者、医学研究者、甚至是军队士兵的最高理想,收到通知的人,都趋之若鹜。

所幸,计划正式开始前,他们还有五个月的准备时间。

金教授沉默地看着席斯言的拒绝意向书。

办公室里低气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斯言?”金教授有些痛心疾首,“你要放弃研究院的职称,也放弃天府泽计划。”

“是。”Alpha站的笔直,毫不犹豫。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你以为你在放弃个人荣誉?”金教授双目通红,感到疲累,“你是天府泽的核心灵魂之一,是平等的未来。”

席斯言垂眸:“我知道。”

“理由,可以给我吗?”金教授甚至觉得自己的头发一瞬花白了。

席斯言平静道:“我的Omega,不能没有我。”

金教授哑然。

他所有的说辞和愤怒,戛然而止。

金教授是那场悲剧的当事人之一,如果说席斯言是明面上为了城邦和民众牺牲的英雄,井渺就是那个无名的神祇。

他们任何人,都不可能让井渺,再牺牲一次。

苏皖和席玉城亦然。

这一刻,他们是自私的。

金教授与井渺无亲无故,但对于苏皖和席玉城来说,井渺早已是他们的孩子。

经历惊心动魄的生死,经历失去一个生命的痛苦,他们更珍惜家人。

为社会和世界,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

苏皖和席玉城,不求一切,只想世界留一块伊甸园,供养那朵脆弱的月季。

哪怕是,将自己的儿子也禁锢其中。

“如果……我向上面提出申请,让你带着那孩子一起去天府泽呢?”金教授问道。

一起……

席斯言站定在原地,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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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更,补一下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