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十分的时候,日出了。

井渺很乖很安静的在席斯言怀里,用自己被席斯言切段了网络的通讯器玩叠方块的游戏,晨光从那个窗户照射进来,洒在他们身上。

小孩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种橙红色、初生的太阳光芒,又看回自己的通讯器。

“哥哥。”

“嗯?”

席斯言条件反射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要上厕所吗?”

井渺摇摇头,面露担心:“哥哥,小孩子一直在睡觉,我很久没有感受到他的心跳了。”

席斯言来了几分精神,他俯身贴在井渺的肚子上,这个时候还没有胎动,只能听到他胃里的蠕动声:“因为他累了,要睡一会。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再等等,就快有人来接我们了,你乖。”

井渺点点头:“渺渺很乖。”他把几个小时前没吃完的半块巧克力拿出来,“哥哥吃。”

席斯言接过来小心剥了包装纸,然后递到他嘴边:“哥哥不饿,你吃。”

小孩乖乖咬了一口,甜腻在嘴里化开,他弯了弯眼睛,刚要说什么,忽然表情一滞。

“哥哥,有人进来了,我闻到他们的信息素。”井渺往席斯言怀抱里钻,“有山药味、蓝莓味、马齿苋的味道......”

席斯言瞬间捂住他的嘴巴,做了个嘘的动作。

井渺乖乖点头,他听见席斯言的心跳,咚,咚,咚。

“确定在这里有信息素共振吗?”

“仪器不会出错。”

“跑不了多远,总要吃饭睡觉的。”

“会不会已经呼救了?”

“呼救不了,快点找。”

席斯言眼睛眯起来。

通讯器红色的条纹,、可以探测捕捉信息素的仪器、可以区域检查通讯器信号的设备......这些都不是普通居民能接触到的东西。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劫持。

对象应该还是自己。

席斯言冷静思考五年前那群反叛军残留的可能性,最后否定掉。自从战争后,第九城区几乎被“放置”了。

关闭了所有的出入口,统一管理剩余居民,由西南方的第六城区供给。

一座,巨大的监狱。

他们没有任何可能逃跑出来,或者拿到这些东西,甚至毫无破绽地伪装成为地区城区的便警。

如果他没有猜错,对方来自上三城区,甚至有可能,是中心城区某股势力雇佣或豢养的犬牙。

“没有人,我去三楼。”

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席斯言听着他一间一间地踢开房间门。

他把井渺死死保护在身后,整个身体把他压在墙角。

小孩因为害怕在身后一边发抖一边哭,却还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

席斯言数着自己的心跳脉搏,牢牢捏着手里的东西。

到隔壁房间了。

那个人显然对于抓他们这件事很放松,还哼着调子。脚步声越来越近,席斯言呼吸频率越来越低。

房间门被一脚踢开。

他们和那个高大的男人打了个正面对视。

席斯言毫不犹豫地对着他抬了一下手,空气里很安静。下一秒,男人就在无声的震惊里直直摔在地上,血液顺着他破洞的胸口争先恐后涌出来。

砸的这栋老房子惊天响。

席斯言丢了手里的小银条。

那是他犹豫后最终还是决定带上的武器,是军事院新研发的不凝血微型手枪,只有一发子弹,可以避开任何安检。

“奥良!你在干什么!”楼下传来其他人的询问和慢慢走上来的脚步声。

席斯言走过去,看着满地鲜血觉得有些眩晕,他快速在这个男人摸索,拿到一柄匕首。

“走,渺渺!”他把小孩拽起来,迅速从声音传来的右边跑。

“在左边最里面的房间!”

这栋房屋是对称设计,有两个楼梯,席斯言有限的逃生知识只能让他想到吸引这波人从他们发出声音的左边上来,然后他们从右边跑,那么应该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四个人!”井渺跟着席斯言奔跑,急急地说,“门口还有人哥哥!”

席斯言大脑停了一瞬,来不及了。

他抱起井渺躲进一楼的书柜区,一颗子弹在他们身边划过,穿过玻璃书柜钉在墙壁上。

这群人有枪支,席斯言发现他们的处境更艰难了。

“草!他们手上有武器!被打到伤口无法凝血!奥良已经死了!”

席斯言躲在书柜后,听到近处的人一脚踢翻了一个柜子:“他们在一楼的图书区!”

那个男人抬着枪,侧身时刚好错过了席斯言和井渺的身影。

席斯言毫不犹豫地抬起刀刺上去,但对方反应很快,火速避让,席斯言只划伤了他的手臂。

面目狰狞的男人转过来低啐:“妈的!”

似乎是想为自己受伤的手臂报仇,男人快速切换了匕首,脸上阴笑,朝着......席斯言身后的那个男孩子刺过去。

井渺在背后发出尖叫,席斯言毫不犹豫抬了手挡在Omega面前,喷薄的鲜血溅在井渺的白色毛衣上。

“啧!”席斯言捂着流血的手臂,死死挡在井渺身前,“你会后悔的。”

“如果不是老板说不能杀了你,你以为你和你脆弱的Omega能活这几分钟?”

男人似乎还想刺他一刀。

“啊!”井渺吓得尖叫,“哥哥!哥哥!”

席斯言捂着伤口的五指,忽然蜷缩起来,指节拱起。

抬刀的男人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痛苦地捂着腺体跪下去:“啊啊啊啊啊!”

空气里浓重的兰花香像高浓度的**打翻,顺着席斯言的血液,在缓慢失效的阻断剂下,完全爆发出来。

“草!”刚冲到楼下的几个男人也痛苦地瘫软成一片。

席斯言因为失血过多而渐白的脸色终于片刻放松下来,他松开抠挖伤口的手,带着一个掌心触目惊心的红色**拉起Omega白皙脆弱的手腕,往外面跌跌撞撞地跑。

“别想走......”

花香信息素的压迫力不强,到底因为打了阻断剂,基因压制不是那么的强烈,地上扭曲的男人,缓缓举起手里的枪,艰难地活动手指,试图对着他们的背影开最后一枪。

席斯言转过身,几乎是有些绝望地闭了一下眼。

井渺哭着抱着他,而席斯言甚至没有推开他的力气。

“渺渺……”

陌生零散的记忆穿进井渺的大脑里,他记得一个医院,一张推动的病床。

席斯言身上很多伤,干涸的血液,昏迷的脸。

他的心脏骤然裂开,几乎要扑到那张病**。

“席斯言!席斯言!”两个人拽着他的手臂,阻止他失去理智的动作。

一声枪响,井渺脑内所有混乱的声音终止。

席斯言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被洞穿,反而是地上的男人,尖叫着扔了手里的枪。

他的肩膀几乎被打开了一朵花。

席斯言下意识地把看起来被吓的呆愣的井渺按在怀里,这样的画面,太血腥。

“啧!抓一个手无寸铁的科学家,和一个小孩,竟然要这么多人?”

空气里是有些灼热感的信息素,象征着他的主人是一个攻击性天赋的Alpha。王淞踏着军靴进来,毫不犹豫地对着地上另外三个人的肩膀,也开了一枪。

“我是不是早就说过,让你跟着我学点军方格斗术?”王淞吊儿郎当地转头,看到两个人一身鲜血淋漓。

“靠!斯言!”王淞搀一只手扶住已经快站不稳的席斯言,一只手帮他扶住瑟瑟发抖的Omega。

“渺渺......渺渺没事了……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

席斯言虚弱地喊了一声,井渺注视着他被鲜血浸透的手臂,脑袋昏沉而疼痛,信息素耗尽的疲累迟缓地侵袭上来,Omega抖了两下,然后晕了过去。

“哎哟我去!”王淞一把横抱起晕倒的井渺,快速捏了一下耳机,“快来人!”

“上校!外面的民用装甲车已经被我们控制了。”

外面很快跑进来几个士兵,看到靠着墙虚弱不堪的席斯言赶紧把人架起来:“席先生!”

“我的Omega......”他弱弱抬了一下手,又无力垂下。

“井渺有我呢!”王淞语气急促,“我带了老顾,快,先上飞行器。”

“你抱轻点。”

王淞:“草,我跟捧珍珠一样捧着呢!”

“三楼还有一个人......应该死了,我听他们叫他奥良。”席斯言被背上飞行器,他一只手拽着井渺的手,还气弱地说话,“老顾......顾崇?你的审讯官?你应该给我带一个医生。”

“闭嘴吧,接下来是军方的事,不用你操心。”王淞没好气地说,“老顾,先看他的宝贝Omega,这位伟大的丈夫看起来死不了。”

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军官披了白大褂赶紧走过来,他先抬起井渺的手把脉,然后轻轻放平。顾崇尴尬笑笑,转过来小心地在席斯言伤口发动天赋:“小先生只是吓晕过去了,他信息素能量消耗很严重,在恢复期,稍后我给他打一针能量恢复剂,睡一觉就好。你的伤口比较严重,我先给你减缓血液流动的速度。”

席斯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崇:“顾审讯官,你的天赋是【延缓】?”

顾崇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一分钟。”

“那也很强了。”在突发的疾病和伤口面前,一分钟几乎是黄金时间,“你竟然不是医生吗?”

“老顾是个中医。”王淞帮着顾崇打下手,“但是他在部队的侦查营待了七年,又跟了我三年,做审讯和侦查,比做中医更好。”

席斯言了然地垂眼:“原来是这样,Omega审讯官,很少见。”

顾崇低着头作业,没什么反应:“席哥做研究主张摒除基因法则,强调科学和知识,应该不会对我这样的人有偏见。”

“当然。”席斯言看着他,“我很佩服审讯官这样全能的人,只是貌似对你来说,有点浪费天赋。”

顾崇顿了顿,轻笑:“还好,我的天赋在医疗方面实在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天赋。对吗?”

王淞抱着手,Alpha棱角分明的俊脸皱成包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