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除夕甘自森给席乐生和另外两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朋友发了红包。

他不是爱热闹的人,和着其他人吃了饭聊了一会,就架不住酒劲上头,自己回了住所。

甘自森的房间在二楼,门锁是ID认证的,他站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

天府泽下雪了。

关上了门,清俊挺拔的Alpha就松懈下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阳台上,关上窗户阻挡飞雪,很随意地瘫坐在懒人沙发上。

雾凇Alpha怕冷,有点可笑。但那是以前。

他现在很想在每个下雪的日子里,安静地睡觉,他开始爱上冬天了。

爱上这个藏掉阳光的季节。

但腿隐隐有些疼,这是唯一不好的地方。甘自森懒得起来拿发热保护袋,就这样侧着头看向外面。

席斯言照常带着井渺在这片空地上放烟花。

今年没有只燃放那种一根的仙女棒,井渺手上仿佛拽着一串花火,他们追逐在一起,甘自森仿佛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他笑了笑,闭着眼睛慢慢睡去。

大年初一醒来的时候,甘自森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阳台上了。

他的目光一沉,拖着腿从**下来,发热保护袋好好地绑在右腿小腿上。甘自森有些烦躁地扯开仍在一边。

走了两步,他又折返回来,掀开了自己的枕头。

果然,那个岁岁平安的红包躺在下面。

他伸手拿起来,带着一点轻微的怒气往厨房走去。

还穿着军装的Alpha有些手忙脚乱地一边煮汤一边切白萝卜,他的外套沾着风雪的湿意,还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甘自森深吸一口气:“王淞,如果你再随意进出我的房间,我会申请撤回对你ID卡的授权。”

高大的Alpha手上动作停了一下, 然后笑着转过来:“你醒了,新年快乐。”

甘自森叹气:“别再这样,你的住所四个月前就重新分配装修好了。”

“我......”王淞词穷,他看到甘自森无奈冰冷的眼,感觉自己也置身在大雪里,逃不出来。他干巴巴地说:“我凌晨三点才回来。”

“所以呢?”甘自森抱手,“你凌晨三点回来,就进不去自己的住所吗?”

他转过身,拖着一条腿走的不是很好看,有些生气地摔上了卫生间的门。他在外面宁可走的慢一些,也要像一个正常人,但是在家里,甘自森大部分时候都坦然接受自己是个瘸子。

王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又转回头,机械地切萝卜。

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王淞想说,却又全部噎在嘴巴里。

洗漱完毕的医生换上了白色衬衣和西裤,工作用的风衣大褂套在身上,他一边和通讯器说话,一边到门口换鞋。

“自森!”王淞赶过来,有些局促,“你还没吃早饭。”

甘自森刚想拒绝,低头看到拽着自己的手还戴着黑色的手套,贴肤的薄,在室内尤其显眼。

刚才他还以为是王淞怕切到手,才戴了手套。

“你......”甘自森捏住自己的鼻梁,取下眼镜重新坐回沙发上,“摘了我看看。”

王淞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点点欣喜,他顺从地摘了自己的手套,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大概处理的时候也不太认真,反复感染后结痂又非正常脱落,还有些血淋淋的视觉。

甘自森眉头微皱:“就算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没来得及好好处理,我不相信结束后也没有好的医疗环境。”

“你关心我了。”王淞蜷着手指,任他用医疗箱的工具小心地重新挑开溃烂的皮肉清理,语气是说不出的庆幸,“自森......”

“任何一个人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被我看到了,我都会关心。”甘自森给他缠绕好纱布,“更何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情分成了累赘和鸿沟。燿眼

王淞失落地垂眼,看到茶几上躺着的红包,他没有说话。

“好了,一会儿再去医疗处取药吧,每天都换。”甘自森站起来,眼神疑惑,“你不回自己的住处?”

王淞仰头看他,很久以后坚定地摇头:“不回。”

他又看那个随意躺着的红包,声音愈发笃定:“我不回,我离开了你三个月,太久了。”

甘自森无语:“你是我儿子吗?什么叫离开我三个月?你有任务的时候离开半年也是有的。”他甩甩手重新穿外套,“爱待就待着吧,记得洗澡,你都还没换衣服,不许不换衣服就躺沙发。”

他平静的陈述刺痛王淞。他们和以前一样,他们和以前又完全不一样了。

Alpha颓丧地喘息,不顾刚包扎好的手,一把把人扯了过来。

受伤以后平衡力本来就大不如前,骤然被一个强劲的力气一拽,甘自森连站稳的准备都没有,就以很羞耻的姿势摔进王淞怀里。

“......你他妈有病?”甘自森瞬间火起,猛地推了一把要站起来,却被牢牢禁锢着。

他气得想要骂人,却看到王淞不正常的眼神。

“我走了三个月,你想过我吗?”王淞没有看他,只盯着桌子上的红包,“你觉得手上的伤口可怕吗?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我想你妈。”甘自森锤了他一下,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抱在怀里,更多的是羞耻,一向冷淡理智的人被激的骂脏话,“起开!别在我这发疯,我还有事!”

王淞钳制他的手,贴近他的脸颊,还带着很多红血丝的双眼,浸出湿意来:“我、我很想你......我已经在准备提退伍申请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怀里的Alpha无奈地拽了自己的手:“你有意思吗?王淞,都多久了,放不下的还是只有你。”

“你放下了?”他问,又自我说服似的,“没关系,我在就行了。”

“你又在感动自己?”甘自森推搡他,“两个A别特么这样搂搂抱抱的,我真有事。有什么要说的我忙完了回来再说,行吗?”

他只把他当朋友。普通的,从小到大的朋友。

王淞怅然瞬间,甘自森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整理衣服起身:“你以后做的任何决定,请都不要和我扯上关系。职业前途理想都是你自己的,我不背任何锅。”

大年初一的早晨,他的雾凇离他远去。

甘自森心不在焉一整天。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井渺打电话给他,用奶乎乎的声音说自森哥哥来家里吃饭吧。

他柔着声音婉拒,并没有太多胃口。站了几个小时,小腿酸胀的厉害,手术室有专门为他定做的支撑杆,可还是很不舒服。

以前可以在手术室站十几个小时。

甘自森洗完澡出来,已经累得不行了,埋头在床榻上睡着。睡眠是最好的镇痛剂,但甘自森还是想着,明天看看复检理疗室有没有医生值班,去按摩一会儿吧......

他昏昏沉沉的醒来,右腿上有舒适的力道在按压,甘自森在朦胧的光线里看到跪在**给他按腿的王淞。

Alpha专心地给他按摩,不知道按了多久,每一下都精准的按在需要的地方。

甘自森闭上眼装睡,脑子却清醒地开始思考。

他从很久以前就这样。

出院后的那段时间,王淞就这样偷偷半夜摸进来,给他按摩好几个小时,再悄悄离开,第二天也什么都不说。

内疚、自责、惭愧。不管是哪一种情绪,对人来说总要有宣泄和释放的方式,甘自森不是那种一直会满怀怨恨的人。

他给王淞最大的报复,就是那一天拽着他的手坦然了十几年的心意。

如果王淞需要通过照顾他来抵消罪恶感,他不介意一直配合。

但现在已经快一年了,人在这样虚无的消耗里究竟有什么意思?他还要怎么做才能让王淞放下?

“王淞。”甘自森疲累地抬手压住眼睛,“别弄了。”

Alpha的手一停,声音有些卑微小心:“我、我吵醒你了?”好像一堵棉花做的墙,不管怎么击打都没用,“你晚饭没吃,胃会不舒服,我去做饭。”

他小心翼翼把那条腿放进被子里,随后发热保护袋就覆上了小腿。

无力感从甘自森内心深处起来。

也尝试过撕破脸皮的争吵,再不济去打一架,但甘自森从来不知道王淞的韧劲和他以前表现出来的脸皮一样厚。

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全部接纳,一遍遍说我不会离开你。

“你这样到底有什么意思?”甘自森气愤地坐起来,“我当你想要补偿我,一直都装不知道,你还要这样多久?我们没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吗?”

王淞正打算离开的背影停住,他笑着转过来,有些可怜又怪异:“这就是我的生活,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果我打扰你,以后会再小心一些,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但我不会离开你太远。”

他匆匆离开房间,仿佛要堵住甘自森嘴里更伤人的话。

王淞离开,室内温度陡然降下来。

空调明明是22度,甘自森却像坠入了冰窟。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助手正吃着三明治和他囫囵打招呼:“甘医生早,今天我们值班几个小时?”

甘自森笑笑:“你有约啊?”

“嘿嘿,过年嘛,和麻醉科的约了看球赛。”

甘自森拍拍他的肩膀:“最多两个小时,做一下昨天那台手术的术后报告,天府泽额外多批我们休息两天春假,划算吧?”

“那感情好!”小助手高兴地吞咽,还打了个嗝。

甘自森被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勾起馋虫:“今天食堂的早餐有这么好吃吗?你去给我买一个。”

“啊?”小助手惊讶,“我不去。”

甘自森正准备喝水,拧瓶盖的手都凝住了:“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

“不是不是。”小助手笑着揶揄他,“让王上校去给你买呗哥,他每天就那么干站着也挺无聊的。”

“什么干站着?”甘自森放下水杯,下意识往门口走,被小助理一把拽住。

“哎哎哎哥,别看这边,看这。”他拉着甘自森往窗边走,拉开一点窗帘,先试探地看了一眼,然后招手,“来来来哥,趁现在,他没看我们。”

甘自森一脸迷茫地凑过去,从极其偏侧的角度隐约看到医疗大楼后方的花坛边站着一个挺拔的Alpha,时常有护士从他身边过,每个人都侧目。

自从上次爆炸,医疗大楼损毁面积超过百分之三十,天府泽重新规划建设后,他的办公室就挪到了一楼。

也是医疗队的指挥官照顾他腿脚不方便。

甘自森呆愣愣地看着王淞笔直的身影,声音有些沙哑:“他,什么时候来的?”

“啊!”小助手一脸思考,“哥,这位上校几乎天天都来啊,昨天也来了啊,一身军装,别提多帅了......哦,你不刷朋友圈,医疗队昨天的朋友圈都是这位上校。”

小助手一脸八卦:“哥,你是不是参与了最高证人保护计划啊?”

“说些什么有的没的?”甘自森心烦意乱地拉上窗帘。

小助手一脸疑惑:“那为啥上校亲自来保护你?虽然之前三个月他没来吧......”

甘自森戴上眼镜,有些沉重地敲电脑:“怎么没人和我说?还有,谁说他是守我?”

“这位上校不让说的。”小助手半掩着嘴巴,“他说你腿不方便,得人盯着,你又自尊心强,不喜欢别人帮你,就让我们别说。”

小助手配合着他工作:“哦对了,甘医生你昨天早上吃的便当也是上校带来的,之前也几乎都是......我看您现在状态也挺好的,而且昨天军装走秀都被传疯了,我想你估计是知道了,就和你说了。”

“......”神他妈军装走秀。窅夭、

甘自森瞪他一眼:“他站在那,一般站多久?”

他的办公桌完全背对王淞,从窗户看过去又几乎是平行视觉,这么久了,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他除了半夜偷溜进家,还搞这种?

“额,没数过。有时候有事就离开,没事了就又回来,反正你来他来,你走他走。”小助手感慨,“咱们天府泽真好呜呜呜,因公受伤还能有这待遇。甘医生,你说我要是腿折了,上面能给我安排一个这么帅的护花使者Alpha吗?”

甘自森翻了个白眼:“从那里,能看到我们办公室?”

小助手点头:“看得到,我特意试过,能看到你半个背影。”

“......”甘自森弄完手上的东西站起来,“行,你继续弄,我出去一趟。”

王淞看着甘自森坐下又站起来,消失在有限的视线里,又垂下头。

再抬起来,甘自森几乎是蹦跳着走过来:“你干嘛?你有病?”他气急败坏,拉着他往医疗大楼走,“这多少人看着?等传到你们护卫队你肯定受罚!你还要不要升衔?”

王淞下意识半揽半搀扶着他,像他的支柱和拐杖,怀里清淡微凉的信息素贴近。

“我给你带来困扰了吗?”他们走到一个空病房停下,王淞声音干涩,“我下次换个地方。”

“你到底在干什么?”甘自森生出挫败感来,“你要什么?我原谅你行吗?别再这样了王淞,我不怪你,我不埋怨你,我更不恨你。你......你在纠结什么?”

王淞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按着他坐到一张**。

男人单膝跪下来,抬起他受伤的腿放在自己膝盖上:“发抖了,对不起,别用力。”Alpha手法娴熟地捏住他不适的地方,比起甘自森的激动,他反而很平静,“我没纠结什么?愧疚?自责?都不是,我只是想站在你的角度,看看你的心情。”

站在你背后,一直求而不得的看着,看到欲望丧失,看到心如止水,看到自我满足,看到失望透顶。

他从这样见不得人似的跟随开始,才分清楚爱和友情。

王淞习惯了甘自森在等他回来,习惯了那个冷清洁净的家里有个人无限度地纵容,习惯了说想他,习惯了拥抱和抵足而眠。

习惯了被爱,却一直忽略他的爱。

这次任务很危险,无数次枪林弹雨里穿行而过,他在生死边缘丢失了曾经那种身为军人的抗争、暴虐与追逐任务成功的快感。

只有活着才是一切的动力。

王淞想到甘自森十六岁的成人礼。

甘家门第森严,规矩一箩筐,他和席斯言的成人礼再怎么无趣也还有宴会和玩闹,只有甘自森。

少年清俊的身姿站在宣誓台下,在很多人的见证下背诵希波克拉底誓言。

他的父亲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严肃地说:“你虽然不如你的姐姐优秀,但你也是我们甘家的孩子,希望你牢记初心,一生以家族荣誉和病人利益为己任,祝你成年快乐。从今天开始,你就要为自己负责,你是Alpha,永远不要试图寻找退路......”

少年背着沉重的躯壳,仍然站得挺直,他说好,转过来的脸面无表情。

他们揽过他的肩膀,说生日快乐,恭喜你成年。

甘自森笑着看他:“王淞,以后我们就得分开了,你要进部队了。长大就是各有各的使命啊。”

他愣了一下,只觉得少年笑得好看,那种好看里的情绪很少,他甚至说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陌生的感觉侵袭四肢百骸。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

他说:“不会,我每个月可以申请一天假,我都会回来看你。”比他们都高大的年轻Alpha站到甘自森身后捏着他肩膀,声音很轻,“别听你那个老古板爸爸胡说,你是风。”

甘自森迷惑:“什么?”

“我说,听过那首歌吗?你像风一样自由,别听你爹说话!我来对你负责,我做你的退路。”

他们年轻,不知道话语的分量。

王淞信守承诺,每个月雷打不动从部队跑回来,跳进他的宿舍,爬上他的床,后来翻进他的公寓,还是和他靠在一个枕头上。

他希望甘自森无论被推着走向什么地方,都记得一件事。

王淞永远在你这边。

那种依恋和牵挂,暧昧的誓言和肢体,扯掉遮羞布以后,才显露出本来的面貌。

他说我们要分开了,是舍不得。

他说我每个月都回来,也是舍不得。

王淞在绝境里醒悟,他就是这样一次一次用愚蠢做伪装,让甘自森十几年如一日的陪他演好兄弟,也甘之如饴。

他从死亡线上回来,一身浴血,峰铎指挥着撤退和清扫战场,军医搀扶着他往回走。

他们在旁边庆幸、安慰、唾骂又感慨。

说他这次一定能拿到最高的功勋,那种镶嵌着隐青石的勋章。

王淞问:“确定可以拿到吗?”

峰铎在旁边看他半死不活,有些不理解:“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个?你跟不要命似的冲!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的人质是你老婆。快点上医疗车手术,不然你死定了。”

“确定吗?”

峰铎一阵无语:“确定,我亲自给你写书面材料。”

“好。”他意识模糊间,想到甘自森那条腿,没有他每天晚上去按摩,会不会疼?

这个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疼也只会忍着。

他在黑夜里才看到甘自森皱紧的眉头,一个强大的Alpha蜷缩着身体躲在被窝里,用睡眠麻痹痛感。

王淞心碎得无以复加。

而这一切,都是他施加在他身上的。

他丧失了斗志和理想,原来当他不确定甘自森还会不还在原地等他时,他无所谓活着,也无所谓成功。

王淞只想回去。

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不,是他的信仰不要他了。没有那个人等他,他不敢再没有后顾之忧地离开了。

Alpha抱着他的腿,埋在他的膝盖处,似乎在隐忍什么。

“你说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看我,没关系,我来看你。”

甘自森闭上眼,想伸手打他又生生忍住了:“我不理解你。”

“离开的这三个月,我一直在找我也喜欢你的证明。”王淞突然说,“但是我没找到。”

甘自森怔在原地,说不清这一刻的感觉,但他还是被迟缓的钝痛敲打。他在期盼什么?期盼一个十几年都对你没有心思的人因愧顿悟?还是自欺欺人?

他笑了笑:“嗯。”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王淞抬起头,一面平静地给他捏腿,“我不当兵了,我会退离一线,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没有信仰了。”

甘自森一脸问号:“你和王叔叔商量过没?”

“这是我自己的人生。”王淞看着他笑了笑,“只是不再外出任务了,我想转幕后指挥。”

“哦。”他若有所思地点头。

王淞敛了眼神:“甘自森,我只想和你说,我喜欢你这件事不需要证据,那是表面的东西。你可以躲避我、无视我,甚至可以去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但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了。”

面前的人表情逐渐崩裂,从迷茫到不理解到震惊:“你在说些什么?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方便的精神疾病。我要说多少次,咱俩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精神疾病?”王淞看着他弯了弯眼睛,“不是。你不想要我,可我想要你,我早就想要你。”

“我想要你,但是不干预你。”他把他的腿放下,脱了外套抖落晨霜,“这次换我来对你求而不得,直到你想再看看我为止。”

甘自森:“……”他冷淡的脸表情无数次变换,最后吐出一句不轻不重的吐槽,“你说的是中文,但合在一起念我真的听不懂。”

床榻微陷,甘自森撑着床站起来,勉强也没办法和王淞平视,他只能放弃,别过眼神,语气冷硬:“随便你,别打扰我们工作就行。”有的人生来就一根筋,非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那他不介意做这堵南墙。

面前的人却是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谢谢。”

“……”甘自森头皮发麻,推了他一把拐着走回去。

大雪短暂地停了,但天气预报说,三个小时后,还会再下。

下吧。甘自森沉默地面对电脑屏幕,再滚烫的火,也总会有被冻的熄灭的那一天。

日子一天天照常过。

红包永远在茶几上,一点都不挪动,甘自森取消住所ID授权,王淞就冒着危险从三楼阳台跳下来。

他还是每晚来给甘自森按摩,像永远不会累的机器人,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在他回家前和醒来后悄悄离开,固执得让人头疼。

拆穿了偷摸行为还是要继续装睡,甘自森无奈地觉得以后房间不用开空调了,某位厚脸皮的Alpha只要到达,室内就都温暖起来。

随他吧。人的耐性是有限的,他可以试试,一月两月,三年五年……甘自森对着月光睁开眼睛,背后的Alpha按摩完了,正在小心地给他绑发热保护袋。

当炽烈不能融化冰雪,一切就会回到原点。

但那三年,他都在温暖与舒适里入睡,再也没有体会过寒冷。

偶尔,他会附在他耳边呓语,克制隐忍,又极度渴求:“自森……自森……”

他们只能这样,只能这样了。

-----

儿砸,给我追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