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马蹄声和雨声混在一起,时断时续。
李明紧跟在担架边,随时关注着男孩的情况。
忽然,前面的老牧民抬手示意停下。
“前面山体不稳,”老人用手电筒照着山壁,“得换条路。”
李明看了看男孩,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血氧饱和度已经降到85%,必须尽快下山。
“有其他路吗?”他问。
“有一条羊肠小道,”老牧民说,“路更窄,但比较安全。”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阿依古丽的声音:“李明,你们到哪里了?县医院说暴雨可能会持续到明天早上!”
“还在半山腰,”李明一边给男孩调整氧气一边回答,“准备换条路下山。”
“注意安全!这边又发现一个重症病例,我正在和县医院协调,看能不能组织第二批转运。”
通话被雨声打断。
李明看着前方朦胧的山路,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跋涉。
老牧民带路转向另一条小径。
这条路比之前那条更窄,但的确稳固很多。
马匹虽然步伐放慢,却走得更稳健。
李明不时用手电查看男孩的情况,保持着氧气供应。
“前面有个避雨的山洞,”老人说,“可以休息一下,给孩子检查。”
山洞不大,但足够避雨。
李明赶紧给男孩做了个简单检查。虽然情况不太乐观,但比预想的要稳定。
“还能坚持吗?”李明轻声问男孩。
小家伙虚弱地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就在这时,耳机里又传来声音,是县医院的努尔医生:“李医生,我们在山腰的公路上设立了临时中转点,有救护车待命。你们先往那边走,找到我们的信号灯。”
“明白了。”李明看向老牧民,“大叔,知道公路那边怎么走吗?”
“知道,”老人点点头,“不过得穿过一片草场。这种天气,草场很滑。”
休息片刻后,队伍再次出发。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山间的雾气更重了。
老牧民拿出一个口哨,说是遇到浓雾时用来联络的。
穿过草场时,马儿的步伐更加谨慎。
年轻的牧民打着手电,为前面的路照明。
忽然,一道微弱的绿光在雾中闪现。
“是信号灯!”李明精神一振。
县医院的临时中转点设在一个废弃的养路工房里。
努尔医生和护士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迅速为男孩更换了氧气,进行了简单治疗。
“救护车已经准备好了,”努尔医生说,“现在送孩子下山。李医生,你也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李明摇摇头:“我还得回村里,那边还有两个重症病例。”
“可是这种天气……”努尔医生为难地看着外面的暴雨。
“我带他回去。”老牧民说,“认识四十年的山路了,不会有问题。”
就在准备返回的时候,阿依古丽的声音又传来:“李明,你们到中转点了吗?这边情况有变化。”
“怎么了?”
“那个五岁女孩突然出现心力衰竭症状,必须尽快转院。村民们已经在准备第二副担架了。”
“我马上回去。”李明看向老牧民,老人已经主动牵过马。
回程比来时更艰难。
雨又开始大起来,山路更加湿滑。
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配合得更加默契。
老人的口哨声不时在雨中回**,指引着方向。
回到村子时,已是后半夜。
阿依古丽正在给女孩做心脏检查,看见他们回来,松了一口气。
“情况不太好,”她飞快地说,“心功能明显减退,必须马上转院。”
“担架都准备好了。”村长说,“多叫了几个年轻人,可以轮流护送。”
深夜的暴雨中,第二次转运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更多人手护送。
年轻牧民打着手电在前面探路,老牧民负责掌控方向,其他人轮流护送担架。
“坚持住,很快就到医院了。”阿依古丽用维语安慰着女孩和家属。
当他们再次到达中转点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暴雨渐渐变小,远处的山头露出了一线曙光。
“第一个孩子已经安全到达医院了,”努尔医生报告,“生命体征平稳,正在准备手术。”
李明和阿依古丽相视一笑。
这个漫长的雨夜,终于就要过去了。
但他们知道,等待他们的还有第三个需要转运的孩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雨后的浓雾渐渐散去。
一道彩虹横跨天际,如同一座桥梁,连接着大山深处的病患与山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