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多看了洛希月两眼,林惊微捕捉到她的目光之后,心里的杀意愈浓。

洛希月被她那瘆人的目光吓得不敢再靠近,总觉得自己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大反派能活活撕了她!

这反应不合理呀!

自己不是长得像她的白月光吗?

洛希月不敢再看林惊微,她的视线胡乱扫了一圈,忽然注意到,林惊微身旁站着的那名女子,眉眼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看见过?

系统也是一惊,【怎么可能?】

洛希月偷偷打量着江秋渔,在脑海里问系统,“你认识她?”

系统:【……】

【你知道你现在长什么样吗?】

洛希月陡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她现在用的脸并非自己的脸,而是系统为她调整的,她对这张脸还十分陌生。

是以,尽管她觉得江秋渔的面容有几分熟悉,却并未往自己身上想。

“你不是说我是唯一的任务者吗?为什么还有一个跟白月光长相相似的女子?”

怪不得大反派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淡,是因为有人已经走了她想走的路,抢了她的剧本!

对面,江秋渔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她。

她见洛希月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挑了挑眉,心想,这人不会是个携带系统的任务者吧?

不是江秋渔在胡思乱想,而是洛希月实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她携带的不是系统,她的脑海中也一定有人在指点她。

江秋渔向来不相信巧合,一个跟自己长相起码有六分相似的女子,恰巧出现在了林惊微面前,且她并非第一个这样的人,这件事处处透着阴谋的味道。

江秋渔的心中也升起了与林惊微同样的疑问,是谁派她来的?

贺云歧?

不。

那老东西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境界跌损严重,想来应该没有这样的本领,再来算计林惊微。

除了贺云歧之外,还有谁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是原著剧情的力量?

还是所谓的天道?

这些疑问在江秋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向来不喜欢麻烦,要想知道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需要问一问洛希月就好了。

至于她会不会如实相告……

江秋渔相信,她会的。

洛希月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一凉,好似有谁在惦记着她的小命一般,她猝不及防对上了江秋渔的视线,只见那女子眉眼温柔,满含笑意,额间一点红痣鲜活明艳,是让人极舒服的长相。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携带系统的任务者?

洛希月心想,她得找时间会一会这个人。

在她愣神的时候,林惊微收回了自己的魔气,扶乐来总算能勉强收起自己的鱼尾,她撑着身子,努力站了起来,衣裙上沾了灰尘,看上去颇为狼狈。

林惊微没再看洛希月,她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目光寒凉地看向江秋渔,心里一瞬间闪过了好几个词。

替身,白月光,虐恋情深……

林惊微的视线在江秋渔的唇上一扫而过,快到旁人来不及发现。

她知道该怎么对待阿渔了。

在她窥破所有的真相,有能力与天斗之前,就先陪阿渔玩个小游戏吧。

洛希月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江秋渔猜中了身份,更不知道自己与系统的对话都被林惊微听了个一清二楚,她还想借着自己的这张脸,让大反派对她的印象再深一些,林惊微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衣袖一甩,身影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江秋渔见林惊微走的干脆,徒留一缕黑雾逐渐飘散,不禁蹙了蹙眉,指尖勾着这一丝魔气,毫不犹豫地碾碎了。

林惊微的魔气又失控了。

她不会又躲哪儿去自虐了吧?

心里涌上了一股燥意,江秋渔深吸口气,目光往下一扫,忽然瞥见林惊微方才剥好的那小半碗鸡肉还好好地放在桌上。

那人只顾着剔骨了,一口未动。

扶乐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霜霜姑娘,我不太舒服,先去休息了。”

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哪儿还敢再呆在这里,平白让人看笑话?

江秋渔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殿下自便。”

她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扶乐来失落地嗯了声,她知道自己跟霜霜的关系算不上亲近,方才也是她自作主张为霜霜出头,怪不到霜霜头上。

可是她毕竟受了伤,这人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她们一路相伴,霜霜对她就没有一丝的动容吗?

扶乐来失魂落魄地走了,江秋渔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块排骨到自己碗里。

林惊微走后,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方才大家还以为她要暴起伤人了,谁知林惊微居然什么都没说,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看向洛希月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分异样。

这位洛姑娘居然能说服清蘅君,她究竟是何人?

洛希月也是一脸懵,她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心中只觉得十分荒唐。

大反派真的是因为她这张脸,才放过她的吗?

那她为何不将自己一起带走?

而且她走之前,根本就没看自己……

还有那名也跟白月光长相相似的女子,究竟是谁?

眼下人多眼杂,洛希月准备等私下里再去寻这位姑娘,了解清楚情况。

巧了,江秋渔也是这么想的。

凤桉好不容易安抚好江折露,等再坐下时,却看见江秋渔正夹着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面上的神色淡淡的,眼眸微垂,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等等。

凤桉看向那一只瓷白的小碗,犹豫道:“这些肉……”

长的怎么那么像大师姐方才剔好的鸡腿肉?

江秋渔看向她,“怎么了?”

凤桉摇了摇头,咽下了到嘴边的话,“没事。”

就算是又如何?

大师姐都已经走了,她总不能再为了一碗鸡肉,同霜霜起争执吧?

只是凤桉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知道师姐是在用这种方式怀念魔尊,这碗鸡肉也该属于魔尊,而不是与魔尊相似的任何人。

简而言之,她觉得霜霜不配。

虽然她觉得魔尊也不配,可是相比起来,魔尊好歹是师姐心悦之人,这位霜霜姑娘又凭什么享受师姐的温柔?

见了洛希月之后,凤桉对江秋渔的怀疑也淡了几分,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太多次。

就连师姐都没看出她的身份,她应当不是那个人吧?

既然不是那个人,又怎么配享受师姐的温柔?

凤桉真是越想越气,心里仿佛哽着什么似的,她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霜霜姑娘身上看,可总还是忍不住要瞥上一眼。

江秋渔咽下最后一口鸡肉,姿态优雅地擦去唇边的一点油渍,“凤桉姑娘慢用,我先走了。”

她没跟江折露打招呼,免得又将这只胆小的四尾狐狸给吓噎着,至于那位洛姑娘,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得到她的半缕目光。

反倒是洛希月,虽然没有跟江秋渔坐在一起,却时不时地借着喝茶的动作偷瞄她一眼,看上去着实不太聪明。

赵舒寒要在城主府内大摆三天筵席,赴宴的宾客皆可住在城主府内,赵舒寒已经提前让人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江秋渔才刚踏出门口,便有一名婢女冲她福了福身,“姑娘可是要去休息了?”

“嗯。”江秋渔跟着她走了几步,远离了热闹的庭院后,忽然轻声问道:“清蘅君离开了吗?”

她的嗓音幽幽的,仿佛带着股诱哄的意味。

那名婢女双眼迷蒙,眼里黯淡无光,她的表情略有些僵硬,分明从来不曾见过江秋渔,却对江秋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回姑娘,清蘅君并未离开,现下已在桃月馆内住下了。”

桃月馆是赵舒寒特意让人收拾出来给宾客们住的地方,江秋渔猜到了林惊微不会立马离开,毕竟这人离开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她勾了勾唇角,“那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她们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脚下是石子小路,路两旁种着碧绿的青竹,竹叶随风飘动,沙沙作响。

和煦的春日透过竹叶落在石子路上,印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周围很安静,婢女的声音清晰可闻。

“桃月馆。”

她的回答在江秋渔的意料之中,江秋渔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桃月馆。”

她在脑海中回忆着城主府内的地形,声音轻而温柔,“是萧竹院,对吧?”

婢女一愣,随后赶紧点了点头,“对的,主子说的是萧竹院。”

萧竹院也是专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就在桃月馆的旁边,挨得很近,两个院子中间有一汪种满了荷花的清池,池边还有一处供人休憩的水榭,出了萧竹院的大门之后,只需往左面走,沿着石子路往前,便能看见。

江秋渔回忆起了这一点之后,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片刻后,她又道:“我知道萧竹院在哪儿,不用你带我去。”

“方才赵城主是不是吩咐过,让你请凤桉姑娘前去她的院子叙旧?”

婢女于是停下了脚步,脑袋点了点,“对的,奴婢明白了。”

她被江秋渔用媚术控制了,根本没怀疑过这话的真实性,乖乖地转身往回走,显然是要按照江秋渔说的那样,去请凤桉。

江秋渔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直到四下再没有旁人之后,江秋渔才足尖一点,身影很快消失了。

——

凤桉听见婢女的话后,愣了片刻,瞥了江折露一眼。

“赵城主此刻想必正忙着婚宴的事宜,为何忽然邀我前去叙旧?”

婢女摇了摇头,“奴婢不知,主子是这样吩咐的。”

凤桉问江折露,“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江折露曾经是赵舒寒的三姨娘,虽然她们都知道这件事另有隐情,但毕竟在外人眼中,江折露曾与赵舒寒有段情,凤桉实在不好让江折露一人待在这里。

江折露想了想,“好。”

“正好我也有话想问问赵舒寒。”

“嗯。”凤桉伸手替她擦去唇边的油渍,随后跟江折露一同站起身来,跟着婢女拐过几条长廊之后,总算到了赵舒寒所在的院子。

赵舒寒今日确实有些忙,将莫紫盈送回新房之后,她本应该前去招呼客人,可正在这时,底下的人前来寻她,说是清蘅君想在府中住下,赵舒寒又赶紧去了桃月馆,亲自安排此事。

她事先没有料想到,林惊微居然愿意在府中住两日,房间内的装饰布置都是统一的,可清蘅君是怎样的身份?

自然要与外人不同。

赵舒寒让人换了锦被,屋中更是放了好几颗鲛珠,将屋子里照得金碧辉煌,华丽奢侈。

她安排这些事的时候,林惊微就坐在桌前,手中捏着瓷白的茶杯,一语不发地看着屋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是赵舒寒亲自邀请来的,但赵舒寒对上如今的林惊微时,心中也觉得慎得慌。

那道玄色的身影只需坐在哪儿,便能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屋内的婢女们就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惊扰了这杀神。

林惊微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如今更是拒人千里之外,一双暗红的眼眸就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的厉鬼一般,把赵舒寒吓出了一身冷汗。

“清蘅君,你只管在府中安心住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让人来寻我。”

林惊微不说话,只抬眸看向她,眸底的情绪深不可测。

赵舒寒后背一僵,“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林惊微用指腹摩挲着茶杯的杯沿,她好似回想起了什么,神色越发诡谲难辨,“我与师妹许久未见,不知赵城主准备将她们安排在何处?”

凤桉?

赵舒寒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用词,她们?

她察觉到林惊微所说的她们,绝不只是凤桉跟江折露,她听手下人说,凤桉来时,还带着两位姑娘,清蘅君说的,莫不是那两人?

不管是不是,赵舒寒都得如了她的愿。

“清蘅君想念师妹,我自然是要成全的,便让凤桉姑娘等人也住在桃月馆内,如何?”

林惊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嗓音微哑,听不出喜怒,“赵城主安排就好,我没有意见。”

就是可以的意思。

赵舒寒松了口气,“我马上吩咐手下人去安排。”

她退出房间的时候,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之人——林惊微的一半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赵舒寒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瞧见她那只捏着茶杯的手伤痕遍布,令人心底发寒。

她仿佛透过这些鲜血淋漓的伤口,窥见了某种深藏在黑暗之中的,浓稠潮湿的情意。

赵舒寒顿时打了个冷战,不敢再看,转身大步离开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此事,赵舒寒又听下人来报,说凤桉姑娘来了,正在院外等她。

“凤桉?”

她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

赵舒寒挥了挥袖,面上扬起笑容,“请凤桉姑娘稍等片刻。”

凤桉跟赵舒寒站在院外等她,莫紫盈正在里边儿,凤桉不好进去,江折露却没有顾忌。

“等待会儿事情说完之后,我进去瞧一瞧她。”

好歹在府中同住了好几年,许久未见,江折露还真有些想莫紫盈。

毕竟赵舒寒从前的四位姨娘中,只有莫紫盈的脾气最好。

凤桉点点头,“随你。”

只是她心中稍有疑惑,赵舒寒派人请她们过来,为何她自己却不在院中?

赵舒寒匆匆赶来,远远地便瞧见了凤桉与江折露,她的脚步慢了下来,笑着招呼道:“凤桉姑娘,折露。”

凤桉冲她抱了抱拳,“赵城主。”

江折露笑嘻嘻地拍了拍赵舒寒的肩膀,“恭喜你抱得美人归。”

赵舒寒抿唇笑了笑,眼底的笑意真实了几分,“多谢。”

江折露问她:“你这会儿不去招呼客人,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赵舒寒疑惑地皱了皱眉,她何时派人去寻凤桉与江折露了,不是这两人主动来找她的吗?

赵舒寒脑海中的思绪飞快转动,面上却是不显,笑着应下了此事,“有点事情想问你们。”

她领着凤桉与江折露进了自己的书房,随后才轻声问道:“方才我在后院听下人说,清蘅君与人起了争执,不知是怎么回事?”

江折露便将方才之事告诉了她,末了还打了个冷战,“你没瞧见清蘅君当时的样子,真是吓死人了。”

赵舒寒眸光微闪,“那位霜霜姑娘没事吧?”

江折露摇了摇头,“她毕竟跟二十年前的那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清蘅君答应了不杀她。”

赵舒寒不得不多想,“是这样吗……”

方才清蘅君特意提醒她,让她把凤桉等人也安排到桃月馆,莫非,就是为了这位霜霜姑娘?

赵舒寒还不曾亲眼见过霜霜,心里顿时对她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位霜霜姑娘的容貌,当真与那人有相似之处?”

江折露见凤桉不说话,只好点了点头,“对,不过还有一人,也跟那人长的起码有六分相似。”

赵舒寒愣了愣,“谁?”

“就是那位临水宗的洛姑娘。”

赵舒寒已经知道了,方才正是那位洛姑娘阻止了清蘅君。

起先听见这话时,她还在心中疑惑,清蘅君为何愿意听这位洛姑娘的话,现在她明白了,原来还是因为她的那张脸。

“怎么会有两个人……”

即便是并不知情的赵舒寒,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未免也太巧了,霜霜姑娘和洛姑娘的长相,究竟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清蘅君又是怎么想的?

江折露沉吟片刻,见赵舒寒和凤桉俱是露出了思索之色,又补充道:“我在那位洛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极熟悉的气息,兴许她也是狐族。”

江折露知道自己的实力不高,但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当初她能一眼看出江秋渔的身份,现在自然也能看穿这位洛姑娘。

“据我所知,狐王也姓洛。”凤桉同江折露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脑海中都闪过了什么。

江折露点了点头,“不错,且这位狐王正是魔尊的小姨,她与当年的那位洛前辈是姐妹。”

凤桉和赵舒寒都听过这段往事,魔尊乃是半魔半妖血脉,她的母亲自愿背叛妖族,跟随上一任魔尊前往云照大泽。

“如此说来,兴许这位洛姑娘同那人还是姐妹。”

所以她们两人的长相才会如此相似。

“那这位霜霜姑娘,又是何人?”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这其中的真相。

最后还是凤桉率先开口道:“我跟她交过手,她绝不止元婴中期的修为。”

“她也是修剑的,本命剑名为似雪。”

凤桉描述了一遍似雪的模样,江折露与赵舒寒纷纷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赵舒寒想了想,还是没把林惊微方才的那两句话告诉凤桉与江折露,她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

林惊微修为高深,兴许她们三人的谈话早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在一切明了之前,赵舒寒不敢妄下断论。

桃月馆内。

林惊微的手中握着一把灰蓝色的长剑,剑身上隐有黑雾缭绕,相比起从前的耀眼夺目,浮月流光的光芒暗淡了不少。

它从神器堕落为魔器之后,便一直是这副模样,阴气森森的,一瞧便是饮足了血的阴邪之物。

林惊微用带伤的手指抚摸着浮月流光的剑身,唇角微翘,好似陷入了美梦之中,她喃喃道:“似雪……”

阿渔是不是也在用这样的方式想念她?

霜花图案,素白衣裳,名为似雪的本命剑……

她心里也是有她的,对吗?

——

江秋渔弯腰捡起一朵落在石子路上的芍药,这朵芍药的花瓣碎成了泥,可怜巴巴地耷拉着,仿佛经历了狂风的席卷。

江秋渔用指尖抚摸着芍药的花瓣,她仰头看向四周,后花园里一片安静祥和,丝毫看不出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江秋渔敏锐地从这朵芍药上捕获了一丝淡淡的黑雾,她用灵力拂去这缕黑烟,唇边漾开了一个柔如春风般的笑容。

“真有意思。”

她带着这朵芍药回到了萧竹院种,不一会儿后,便有婢女匆忙前来寻她,“霜霜姑娘,领路的下人出了差错,怎么把您带到这会儿来了。”

她对上江秋渔的双眼,脸颊微微一红,声音放轻了一些。

“您的住所在桃月馆。”

江秋渔伸手推开木窗,将这朵可怜的芍药插进了瓷白花瓶中,“住哪儿都是一样的,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婢女听见这话,顿时有些为难。

江秋渔冲她安抚地笑了声,“别怕,你尽管前去告诉赵城主我的意思,她不会怪你的。”

婢女见她不愿意离开,只好咬咬牙离开了。

江秋渔知道,赵舒寒不会再派人来寻她。

过后,果然再没人来请江秋渔前去桃月馆。

江秋渔在屋内睡了一觉,醒时已经是傍晚了,天边的最后一抹云霞消失之后,城主府里亮起了灯火。

江秋渔打着哈欠坐起身来,透过木窗,窥见了天边的几颗星子。

她正准备翻身下床,耳边忽然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断断续续的,听得不甚真切。

江秋渔仔细辨认了一下,这琴声应该是从萧竹院外传来的。

是谁在院外弹琴?

——

水榭里。

凤桉吞了吞口水,看着对面的林惊微,颇有些小心翼地问道:“师姐,你叫我来,是为了……”

林惊微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捏着酒杯,斟满酒之后,将酒杯递给凤桉,微凉的声音随风飘散,“叙旧。”

凤桉又惊又喜,受宠若惊地接过酒杯,只觉得这股酒香格外诱人。

她何德何能,能喝到师姐亲自斟的酒!

她无话可说,又不愿意就此沉默下来,只好没话找话,“师姐,这是什么酒啊,闻起来好香。”

林惊微今日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难得被凤桉勾起了一点儿久违的师姐妹情谊,她瞥了一眼凤桉,耐心地回答道:“醉春风。”

凤桉听过醉春风的名头,她酒量不大好,怕自己喝醉了,不敢贪杯,可林惊微却时不时地朝她的酒杯瞥上一眼,仿佛在催促她似的。

凤桉总觉得自己要是不痛快地喝下去,便是对不起师姐亲自斟的这杯酒。

她深吸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林惊微拎起酒壶,面不改色地替她倒了第二杯。

凤桉喉咙里火辣辣的,“师姐,我不行……”

林惊微抬眸扫了她一眼,凤桉顿时安静了,默默将自己的酒杯往前推,“我是说,我自己来,怎么好劳烦师姐?”

三杯过后,她眼睛一闭,脑袋砸在了石桌上,醉的一塌糊涂。

手中的酒杯在桌上滚了几圈后,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林惊微坐在她对面,慢悠悠地咽下杯中的酒,滚了金线的袖边沾染了酒液,透出一块湿痕。

水榭四周的轻纱随风飘动,林惊微的身影隐在其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一道极轻的声音飘了出来。

“我的阿渔……”

江秋渔也正是在这时,踏上了前往湖边水榭的石子路。

远远地,她闻到了一股被风裹挟来的酒香。

是醉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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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扶乐来and凤桉:你们妻妻俩可以不要这么心有灵犀吗?

小微:守鸟待老婆QVQ

【啊啊啊啊我来晚了!今晚也有二更,补剩下的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