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的脸离林惊微的脸很近,这一句似水般柔情的话语自然也被她清晰地收入耳中,甚至是林惊微说话时微弱的炽热吐息,全都洒在了江秋渔的唇上。

江秋渔直勾勾地盯着林惊微的眼眸,从淡色的瞳孔到如鸦羽般纤长乌黑的眼睫,而后视线逐渐往下移,一路扫过林惊微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面前人绯色的唇上。

她们的唇齿相贴不在少数,江秋渔不知道多少次用自己的唇瓣感受过林惊微唇间的温度,她们有过最亲密的时刻,彼此都能从亲密的行为中感受到浓烈的情意。

江秋渔的狐狸眼弯了弯,逐渐氤氲出了醉意,她的眸中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水光,比三月时飘满桃花瓣的清泉还要干净澄澈。

“惊微,你好能撒娇啊。”江秋渔说着,指尖捏住了林惊微的指骨,极撩人地摩挲了片刻,“也很缠人。”

林惊微头一次听见这话时,还会在心里偷偷反驳江秋渔,而今再次听见江秋渔说她缠人,她却只是伸手勾住江秋渔颊边的一缕发丝,眼眸里彻底**漾开了明显的笑意,“不缠人。”

“缠狐狸。”

江秋渔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她一直在心里跟系统吐槽林惊微是个木头桩子,不知情识趣,可当林惊微真的说情话时,难以抵抗的却也是她。

她真的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了下来,让悬挂天边的清冷月光只为她一人染上了醉人的温度。

她将月色拥入了怀中。

江秋渔的眼睫颤了颤,她缓缓闭上眼,送上了自己的唇。

温软的嗓音顺着耳朵飘进了林惊微的心里。

“那我就大方一回,允许你缠着我。”

林惊微全然接受,搂着她的身子,将人彻底揽进怀间,密不透风地抱紧了江秋渔。

床幔悠悠垂了下来,遮住了床顶鲛珠的光华,这些鲛珠仿佛在应和屋外的清风,颇有意境地缓慢晃动着,经久不息。

屋外,付星逸被寒风吹得身体都快僵硬了,他听说魔尊回来了,吓得差点儿连路都走不了,被魔卫提着后领赶到青霜殿外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付星逸僵着一张脸,看似浑不在意,心中却在疯狂思索着魔尊唤他来此的意图。

她不是离开魔宫了吗?

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说平时也就算了,可付星逸最近才做了亏心事,正是惶恐不安的时候,魔尊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付星逸很难不将她的回归与自己私自闯入密室一事联系起来。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可她若是真的知情,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处置自己,反而要让他来青霜殿,这会儿又将他关在门外,不闻不问。

付星逸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衫,被凛冽的寒风一吹,冻得他连身子都差点僵硬了,牙齿不停地发出哒哒的声音,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这位大哥,魔尊让我来青霜殿,究竟所为何事?”

付星逸忍耐着内心的惊慌和恐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怎么知道,尊上只让我唤你前来。”魔卫的语气极不耐烦,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如何敢置喙尊上的决定?

付星逸不仅没能问出理由,反而还被他训了一通,心里惊恐与怒火交织,差点儿急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虽然名义上是江秋渔的男宠,实际上却比最低微的魔卫都不如,在这魔宫之中,可谓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存在。

姣玥跟星莹在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魔尊在临走前与她们说了些什么,这两人将自己看的那叫一个严,稍有不顺心之处,他便会被两人打骂。

付星逸处处受限,差点没被这两名侍女磋磨死。

幸好前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姣玥和星莹也离开了魔宫,付星逸这才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也正是在这时,师尊联系上了他,他在师尊的帮助下,偷偷溜进了魔尊的寝殿之中。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自己逍遥自在的时候了,谁知轻松日子刚过了没两天,魔尊竟然回来了!

不是说她还得再离开一段时间吗?!

付星逸在心里骂了一句,纪长峖这老东西,亏他还是明望宗的宗主呢,消息一点都不准。

他该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毕竟神器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纪长峖怕自己私吞神器,这才不肯将魔尊即将回归一事告诉他,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动歪心思。

付星逸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他就知道纪长峖这老东西靠不住,之前若不是纪长峖百般威胁,他绝不可能偷溜进青霜殿中!

这老东西仗着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此事被魔尊发现了,魔尊的怒火也只能撒在他一个人身上,纪长峖大可以继续做他明望宗的宗主。

魔尊就算再生气,难不成还能闯进明望宗内,手刃了纪长峖吗?

合着受伤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付星逸越想越生气,又因为江秋渔迟迟不肯见他,头顶那把刀一直悬在脖颈之上,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这种不确定感让付星逸又慌又怕,在青霜殿外直打哆嗦。

江秋渔晾了他一整夜。

她原本是打算再做一做任务的,加强一下自己的人设,可无奈林惊微实在是太缠人了,这人故意缠着她,不许她见付星逸。

江秋渔能怎么办呢?

只好允了她。

可能就连林惊微也看出来了,江秋渔虽然算不得是真喜欢付星逸,可她每回见付星逸时,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欢喜至极的模样。

林惊微虽然不知江秋渔为何要这样做,却也下意识地不想让她再对付星逸言笑晏晏。

阿渔的笑容合该属于她一个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付星逸又凭什么?

他配么?

正直清高的清蘅君头一回在背后说人坏话,说的那叫一个顺畅,显然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许久了。

江秋渔趴在锦被上,任由林惊微替她按揉着酸疼的腰肢,只半合着狐狸眼,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江秋渔懒洋洋地眨眨眼,“那我能杀了他吗?”

林惊微垂眸,目光落在江秋渔染了星星点点的赤色海棠花瓣的背上,语气虽然轻柔平静,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阿渔,乱杀人,不好。”

这人可真有意思,方才让江秋渔不要靠近付星逸的是她,这会儿让江秋渔不要杀人的也是她。“那惊微想让我怎么办呢?”

江秋渔转身用手指勾住林惊微垂在身侧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晃了晃,“不让我杀他,也不让我亲近他……”

“可他毕竟是我亲自纳进魔宫之中的男宠,我若是不亲近他,外人该怎样想?”

林惊微不明白,江秋渔做事向来随心,又为何非得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在乎外人的看法?

“阿渔若是不喜欢,便让他在魔宫之中自生自灭好了。”

这话竟然是从林惊微的嘴中说出来的。

江秋渔听得只想笑。

看来就算是再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也有着正常人该有的吃醋和嫉妒。

所以她才一直缠着自己,不肯放自己离开,使得付星逸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床帐里温暖舒适,空气中飘着一股暖暖的甜桃香。

屋外却是寒风阵阵,那些魔卫尚且有修为抵挡,付星逸体内仅剩不多的灵力都用在上一次偷溜进青霜殿中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从未修习过的普通人,被寒风吹了一夜,早就冷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吸鼻子。

付星逸那张还算俊美的脸早已惨白一片,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色,鼻头却又是红红的,嘴唇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看上去尤其可怜。

他这副模样若是被那些心悦他的女修看见,不知她们是否还会对付星逸死心塌地。

付星逸所有的惶恐不安,惊怒犹疑,都被这一夜的冷风给吹散了,只剩下了本能的求生。

他的身子早就僵得再无法动弹,偏偏青霜殿外又空旷无比,廊下空****的,连个挡风的东西都没有。

付星逸能撑到现在都还不曾晕倒,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了。

林惊微用自己的神识往外一探,见他一副双腿颤抖,再无法坚持的模样,不由得轻哂了一声。

她们清河剑派的弟子,就算是身份最低微的外门弟子,也能在寒风中练功一整晚,到第二日还精神奕奕,绝不像付星逸这般虚弱无力。

真不知这人元婴的修为都是如何练成的。

不过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罢了。

江秋渔真怕男主就这么被冻死了,可无奈林惊微不肯让她离开,她也只得半推半就地暂且沉迷于林惊微的美色之中。

至于付星逸,便又让魔卫给拎了回去,扔在房中,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毕竟是原著中的男主,总不至于真的就被冻出好歹来吧?

江秋渔一直陪林惊微呆到了午后,有魔卫进来禀报,说南境魔君江芷桃求见魔尊,江秋渔这才恋恋不舍地推开林惊微。

“你的境界应该有所松动了吧?”

“魔宫之中无人再敢扰你,你便安心呆在青霜殿中闭关修炼,争取早日渡劫,踏入化神期。”

林惊微猜到她兴许是有事要做,这才催着自己赶紧闭关,不过正好她也有此打算,合体期的修为到底还是太弱了,林惊微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

前段时日,她天天与江秋渔双修,又从实战中获得了不少的经验,境界早已稳固,若不是林惊微一直压着自己的修为,只怕早就迎来雷劫了。

江秋渔在青霜殿中摆好聚灵阵,又叮嘱她,“惊微,你便在此好好闭关修炼,我等你出来。”

林惊微点了点头,她凝视着江秋渔的眼眸,眼底似有无尽深意,“阿渔,我会变得更强的。”

强到足以保护你。

江秋渔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侧脸,嗓音格外温柔诱人,“我相信你。”

她摩挲着林惊微的唇角,低声道:“你可是战无不胜的清蘅君啊。”

林惊微握住她的指尖,在她指腹上落下一个轻吻,“等我出来。”

江秋渔等她盘腿入定之后,才转身合上房门,吩咐魔卫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后,径直离开了青霜殿。

江芷桃在书房外等着见江秋渔,江秋渔远远地便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儿难受。

等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股浓郁的血腥气正是从江芷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江芷桃那张美艳的脸惨白一片,虽然面上并无任何狼狈之色,气息却比之前微弱了不少。

“师尊。”

江芷桃抬起手,正准备下跪行礼,江秋渔用魔气制止了她,“行了,你既受了伤,便不用再遵循这些规矩。”

她说着,抬脚跨过门槛,越过江芷桃进了书房。

暖香的气息从身旁飘过,江芷桃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她深吸了一口气后,也跟着江秋渔走了进去。

书房门在她身后合上了。

江芷桃在书案前站定,她定定地注视着江秋渔的面容,虽然身受重伤,精神却并不颓靡,抱拳道:“幸不负师尊所托,芷桃已成功夺得仙女泪,请师尊过目。”

江秋渔在书桌后坐下,背靠在椅背上,目光幽幽地打量着江芷桃苍白的面色,想来她的伤便是在抢夺仙女泪时受的。

江芷桃已是大乘后期的强者,世间少有敌手,南月楼却仍能伤她至此,可见南月楼楼主对他那唯一的妹妹的确是心疼至极,不惜拼命全力也要保住仙女泪。

他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仙女泪上,好不容易才从百二山那里夺得仙女泪,却被江芷桃黄雀在后,趁他虚弱之时,抢走了仙女泪。

南月楼只怕恨极了魔尊。

江秋渔用指尖捏住装有仙女泪的碧色玉瓶,放在眼前打量了片刻后,又拧开瓶塞,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霎时间,一股浓郁的药香味飘进了鼻腔里,江秋渔精神一振,只觉得神清气爽,腰间的酸软也消失不见了。

江秋渔抬眸看向江芷桃,传闻中凶狠残暴的南境魔君正眼巴巴地看着她,就跟想要讨赏的小狗似的。

江秋渔勾了勾唇角,“不错。”

她从书桌上拿过一个精致的茶杯,往里面倒了大半杯灵茶,随后又滴了两滴仙女泪进去。

“喝了吧。”

江芷桃愣了愣,“师尊,我不……”

仙女泪珍贵万分,师尊费尽心思也要得到此物,这东西对她来说必定极为重要,怎么能浪费在她身上?

江秋渔的目光落在江芷桃的手臂上,语气平静,“你受伤了。”

江芷桃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为师尊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哪怕是豁出自己这一条命,江芷桃也不觉得委屈。

可自己的付出被师尊看在了眼里,师尊是关心她的,再没有比这更能让江芷桃感到激动幸福的事情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修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得到师尊的青眼吗?

只是想让高高在上的魔尊能够多看她一眼。

江芷桃不再拒绝,伸手将这一杯混合了仙女泪的灵茶接了过来,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经脉里的撕裂感仿佛瞬间淡去,江芷桃那张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抹血色,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眉头紧紧地皱着。

江秋渔摆了摆手,“你先退一下吧。”

江芷桃已经替她拿到了仙女泪,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她出手,江秋渔干脆给江芷桃放了个假,让她回去好好疗伤。

江芷桃心里自然又是一番激动难耐,对江秋渔更加忠诚仰慕,瞧她那副双眼发亮的模样,说不定此时江秋渔让她自绝经脉而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拍碎自己的心脉。

等江芷桃走后,系统才问江秋渔:【好不容易才得到一整瓶的仙女泪,你给了她两滴,万一捏新身体的时候不够怎么办?】

江秋渔把玩着手中的碧色玉瓶,浑不在意,“只是两滴而已,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不了到时候节约着用就行了。”

系统:【……】

它为的是什么?

它还不都是在为宿主着想!

江秋渔叹了口气,“再抠搜的老板,该大方的时候也得大方,你没看出来江芷桃只是在强撑着吗?”

如果不是为了向自己复命,江芷桃只怕早已晕了过去,刚才她就连走路时都隐约踉跄了两步,显然内伤极重。

江秋渔就算再狠心,也不能在这么会儿就把自己忠心的属下给直接逼死。

工具坏了还得修一修呢,工具人也一样。

系统不说话了,只要宿主心里有谱就好。

江秋渔琢磨着,现在捏一具新身体所需要的天材地宝,她已经都集齐了,只差腾出时间来将新身体捏好。

在此之前,她还得去一趟南月楼。

早在很久之前,江秋渔便计划好了,等江芷桃夺得仙女泪之后,她就收回留在徐采霁体内的那一缕魔气。

南月楼楼主好不容易才抓住这么一丝希望,如今希望落空,江秋渔若是不尽早治好徐采霁,南月楼指不定便要不管不顾,现在就攻到魔界来。

人一旦不要命起来,便是连穷凶极恶的歹人都要害怕。

江秋渔万不能让南月楼在此时扰乱她的所有计划。

她收好仙女泪,准备等到从南月楼回来之后,就将捏一具新身体的事提上日程。

离开魔宫之前,江秋渔还去见了一次付星逸。

这人吹了一整晚的冷风之后,回去就病倒了,缩在**直发抖,脸烧得绯红,嘴唇更加干涸苍白。

江秋渔啧啧两声,“几天没见,男主就这么拉了?”

之前偷偷溜进她的密室中时,不是还挺得意的吗?

甚至还想偷走她的神器和天材地宝,若不是纪长峖阻止了他,只怕付星逸当时便会被密室中的阵法绞成碎片。

江秋渔慢悠悠地从旁边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打量着付星逸此刻的模样。

她的嗓音依旧柔婉悦耳,听在付星逸的耳朵里,却宛如索命的女鬼一般。

“付郎啊,许久不见,你怎么衰老成这副模样了?”

付星逸这副模样绝对谈不上衰老,只是比平时憔悴许多,可跟江秋渔那张艳光四射的脸比起来,他好像的确显出了几分老态。

付星逸本就病得厉害,受了风寒之后,脑袋又涨又疼,乍一听见江秋渔这话,竟然被气得直咳嗽,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差点儿咳出血来。

“啧啧。”

江秋渔伸手在自己的鼻尖前挥了挥,一副极嫌弃的模样,“付郎,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本尊初见你时,你面容俊美,身姿挺拔,比那风中的青竹还要耀眼几分。”

“这才多久没见,你便将自己磋磨成了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付星逸仰躺在**,手指抓紧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一副不久于人世的虚弱模样。

他就算不曾因病而亡,也会被魔尊活活气死!

付星逸忍了又忍,忍得额前的青筋直跳,魔尊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何受尽折磨吗?

自己这副模样全拜她所赐!

先前让侍女折磨他也就罢了,昨晚她更是让他在冷风中站了一整夜,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病得连床都不能下?

他被她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竟然还要来他床前说风凉话!

付星逸只觉得喉间一甜,竟然真的被江秋渔气得吐了血!

他宛如一条离水的鱼,不甘心地抽搐了几下之后,被活活气晕了过去。

江秋渔颇觉无趣,这就是原著中的男主,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就连凤桉都比他厉害。

小鸟虽然也会被她气得双眼泛红,却从未被气晕过,她只会鸟鸟祟祟地假装妥协,背后却想尽办法也要报复回来。

只因江秋渔的实力比她高出太多,凤安至今也不曾真的报复成功过。

江秋渔逗凤桉的时候,尚且还觉得有几分乐趣可言,可面对付星逸时,她却全然感受不到这种乐趣。

付星逸只敢在心里偷偷地骂她,或者趁她不在时,勾搭魔宫中的侍女,除此之外,便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反抗之举了。

如今更是被她几句话气晕了过去,江秋渔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大招呢,付星逸就已经跪地求饶了。

江秋渔总觉得还想再说点什么,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付星逸晕得太早了。

这人不会是在装晕吧?

江秋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不管付星逸究竟是在装晕还是真晕了,一股魔气从指尖挥出,直直地钻进了付星逸的眉心之中。

付星逸猛地睁开了眼,张大嘴巴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抱着自己的脑袋在**直翻滚。

江秋渔挑了挑眉,原来是真在装晕啊。

她就说,男主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应当如此差,原来这人是真的打不过就认怂,想用装晕这一招逼江秋渔尽快离开。

“付郎。”江秋渔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本尊对你情深意切,你却三番五次拒绝本尊,现在更是学会装晕了。”

“怎么,本尊跟你说话时,你就这般难受吗?”

付星逸:???!!!

你在说什么屁话!

你那是在说话吗?分明是在催命!

付星逸早就见识过魔尊倒打一耙的本领,但每回听见后,他还是觉得心里憋屈至极,想要破口大骂,反驳魔尊嘴里那些所谓的情深义重之言。

他根本没从魔尊的眼里看见过一丝的爱意!

时至今日,付星逸尽管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这个明摆着的事实,魔尊说的爱他,不过都是些假话罢了!

她若是真的心悦自己,又怎会舍得三番两次地对自己下手?

这人根本就没有心!

偏偏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人都以为魔尊对他爱慕至极,他们根本看不出来魔尊只是在演戏罢了!

付星逸简直有苦难言,他还记得魔尊拥有读心之术,甚至不敢在心中偷偷抱怨,只能咬着牙忍受这股撕裂的疼痛,脑袋疼得活像要炸开似的!

付星逸这回是真的想晕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被侵入身体的魔气折磨得痛不欲生,浑身的血肉都快被这股魔气活活撕碎了!

“尊上!”

付星逸咬着牙唤她,“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尊上饶我一命!”

江秋渔冷眼看着他痛到用脑袋砸墙的狼狈模样,“付郎,你们男子都是这般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不到最后一刻,便不肯求饶。

非得嘴硬。

系统在旁边围观了半晌,此时忍不住小声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只是因为你不喜欢他,所以在你眼里,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男主不求饶的时候,宿主说人家嘴硬,人家求饶了,又非说人家没有骨气。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男主的错。

江秋渔完全不觉得自己太过双标,她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分明是付星逸自己不知道把握时机,在不该求饶的时候拼命讨好她,该求饶的时候又不肯妥协。

她只是顺着魔尊的人设行事罢了,她能有什么错呢?

系统:行吧。

江秋渔欣赏够了付星逸痛苦的模样之后,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付郎,你既然病了,就先好好歇着,本尊下次再来看你。”

“希望本尊下次来的时候,你的面容能够不再如同此时一般丑陋。”

付星逸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地被她气晕了过去。

偏生魔尊特意来看望他一事,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传了出去,整个魔宫都知晓了。

随后又传到了其他人的耳中,纪长峖与贺云歧等人都已知晓此事。

众人无不惊叹,魔尊竟然真的对付星逸情深意重,知道他病了,便眼巴巴地去看他。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说。

但总归是对正道一方有益,纪长峖也乐得此事发生,甚至打算再找机会稍加提醒付星逸,只要能获得魔尊的信任,便是暂且放低自己的身段也无妨。

贺云歧虽然怀疑此事另有隐情,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魔尊是不想杀付星逸的。这便说明,付星逸暂且还有利用价值。

众人心思各异,唯有付星逸清楚,他根本不是真的受宠!

说多了都是泪。

——

江秋渔这回谁也没带,偷偷出了魔宫,南月楼在云照大泽的东南方向,距离并不算特别遥远,江秋渔用了飞行法宝,不过半日的时间便到了南月楼所在的城池之中。

修真界的这些门派,往往都喜欢将自己的宗门建在高山之上,一是为了静心苦修,不受凡尘俗事所扰,二是为了保持灵力纯净,山顶的灵力往往更加充沛,更适合修炼。

可南月楼正相反,将自己的宗门建立在了闹市之中,周围人来人往,显得尤其繁华热闹。

南月楼外有着层层禁制,寻常人无法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瞧上一眼。

江秋渔进城之后,使用障眼法遮掩了自己的面容,在城中闲逛了一会儿。

只见城中之人俱是行色匆匆的模样,南月楼外更是不如往日热闹,显得极为冷清。

江秋渔对此心知肚明,却仍然装作不知,随手拉住一旁的小贩问道:“大哥,这城中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些人为何如此紧张?”

小贩叹了口气,并未对江秋渔的身份起疑,只小声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南月楼不知因何事同魔族对上了,门派弟子死伤惨重,魔族还抢走了南月楼的至宝,南月楼召回了散布在九州大陆的弟子,要集结力量讨伐魔界呢!”

江秋渔眨眨眼,“死伤惨重,都是死在魔族手中吗?”

小贩显得极为气愤,“这是自然!”

“这些魔族无恶不作,据说那一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尸体都快堆成山了!”

江秋渔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看,谣言就是这么传出去的。”

她分明提前叮嘱过江芷桃,抢夺仙女泪的时候,万万不可伤人性命。

江芷桃必定是牢记着自己的叮嘱,这才处处受限,否则就凭南月楼的这些弟子,如何能将江芷桃伤成那样?

抢夺仙女泪一事极为隐蔽,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江芷桃只带了两名魔族前去。

由此可见,南月楼这些弟子根本不是死在魔族手中,至于这小贩口中那些死去的弟子,约莫是南月楼在强抢仙女泪时,被百二山的弟子所杀。

南月楼跟百二山都不愿意让此事被天下众人知晓,便干脆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魔族身上。

反正魔族向来无恶不作,便是再多上这么一桩,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做了坏事还不愿意承认,背地里一个比一个心黑,面上却还装得一副良善的模样。

魔族固然可恶,这些正道人士却也并非好人。

江秋渔嗤笑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

徒留小贩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

难道他方才说错了吗?

南月楼外虽然阵法重重,江秋渔却已是半仙的修为,她如入无人之地,悄悄溜进了南月楼中,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徐采霁的房内。

南月楼楼主徐书诚拉着妹妹的手,双眼猩红一片,“采霁,哥哥必定会为你夺回仙女泪!”

徐采霁虽然是妹妹,面容却比徐书诚苍老了不少,她看着哥哥那张年轻的面容,心中也是恨得快要滴血。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能恢复往日的容光!

可这一切都被魔族毁了!

徐采霁当年之所以深受重伤,便是因为她小瞧了魔尊,她的所有痛苦都拜魔尊所赐,这些年来,徐采霁心中早对魔尊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的希望,却又被魔尊硬生生地剥夺了!

徐采霁气得吐了好几次血,本就憔悴的面容更显得苍老了几分,她的眉眼间凝着淡淡的霜花,整个身子更是冷如冰块,没有一丝血色。

徐书诚握紧了妹妹的手,即使被她的指甲深陷进了自己的肉里,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凝视着妹妹眼睫上的霜花,心里恨意不断翻涌。

正当兄妹二人情绪激动之时,一股浓郁阴冷的魔气忽然席卷而来,吹得房中的花瓶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又被魔气卷成了粉末。

徐书诚大惊,赶紧调动自己的一身灵力,在他与徐采霁面前形成了一道保护罩,将这道魔气全都挡在了身前。

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魔气有着令二人极为熟悉的气息,徐书诚与徐采霁即便是化成灰了,也不会忘记!

“魔尊!”

徐书诚咬牙,嘶吼出声,“你竟然还敢来!”

简直欺人太甚!

徐书诚一面恨不得同魔尊鱼死网破,一面却又暗暗心惊,魔尊究竟是何时闯进来的?

屋外的这些阵法竟然完全拦不住她!

不是说她身受重伤,一直在魔宫中闭关疗伤吗?

这段日子以来,徐书诚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夺得仙女泪,并未关注外界之事,其余人也都下意识地瞒着他,因此直到此时,徐书诚仍然不知晓,江秋渔早已离开魔宫。

他乍一见魔尊竟直接找上了门来,心中不可谓不惊骇!

南月楼现有的弟子在与百二山的打斗中死伤惨重,他自己也在南境魔君手中吃了亏,伤还没好,又如何能挡得住魔尊?

徐书诚心中又惊又怒,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悲怆感,难不成今日,他南月楼真当要覆灭在魔尊手中?

徐采霁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她对魔尊更是怨恨不已,手指紧紧握成了拳,一双眼红得快要滴血!

兄妹俩都红了眼,恨不得手刃了魔尊,才能略微平息心中的恨意。

魔气缓缓消散,江秋渔那张颠倒众生的美人面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她以手掩唇,免得自己不慎吸入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徐楼主,采霁仙子,有话好说,何必大动肝火?”

徐书诚压下心头的恨意,“魔尊,你闯入我南月楼内,究竟所为何事?!”

她已经抢走了仙女泪,难道还不肯放过他们吗?

江秋渔顶着兄妹二人恨不得食她血肉的眼神,摆出魔尊的架势,她挥手逼得徐书诚后退几步,让出位置之后,才姿态闲适地在桌前坐下。

“徐楼主,莫不是本尊太久不曾出现,你便忘记本尊是个怎样的人了?”

还敢瞪她。

魔尊极不好相处,又最讨厌旁人忤逆她,徐书诚就算再恨她,脸上也不得不勉强勾起了一个笑容,“徐某自然不曾忘记。”

江秋渔自然不会真将他这句话当成什么好话,她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才眼神冷淡地扫了一眼旁边如临大敌的徐书诚和徐采霁。

“本尊此次前来,为的正是徐采霁。”

徐采霁紧了紧手指,声音艰涩无比,“你已经将我害成这副模样了,还不肯放过我吗?”

或许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该被魔尊收走,她苟延残喘了十年,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

“本尊若是真的不肯放过你,任由你自生自灭便罢了,何必还要多跑一趟?”

徐采霁一愣,“你……”

徐书诚却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心头大喜,“你,你肯把仙女泪还给我们?!”

“啧。”江秋渔蹙眉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仙女泪何时又属于你了?”

那不也是南月楼从百二山强抢来的?

江秋渔只是做了捕螳螂的黄雀罢了。

大家谁都不是好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徐书诚却被她这句话气得差点儿走火入魔。

这魔头实在太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