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龙又惊又怒,连忙喝道:“尔等学子休得胡言!科举乃是朝堂取士最重要的渠道,历来都有极其严格的制度和措施,莫要因为没考中,就指责科举存在舞弊!”
“再敢胡说八道,本官立即传信顺天府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但那些学子,完全没有被吓到,纷纷跪地哭喊:“刘尚书,此次殿试,北地九个州府,总共仅有十几人上榜啊!”
“我们北地学子,读书条件确实不如南方,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吧!”
“且有京城大官的儿子,刚出考场便言辞凿凿,确信自己百分百可以上榜!”
“刘尚书,您也是北地学子考上来的,求刘尚书为我等做主啊!”
刘海龙听到这,已经是怒气冲天。
北地九个州府,南方八个州府,可北地九个州府的读书人,居然只有十几个考中,平分下来,一州之地居然连两个都不够!
而南方八个州府,却占据所有两百五十多席位,平均各个州府能有三十来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刘海龙气得浑身直哆嗦,他做为北地出身的人,这些年在朝堂上缕缕被排挤,如果不是武官们需要一个文化高点的人,都很支持他,他绝不可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如今他已经确认,这必然是那些南方官员们组团排挤北地学子!
至于舞弊,对刘海龙这等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其实他压根不在意。
但现在,他必须要在意,要小事化大,大事捅破天!
妈的,不能再让南方当官的人更多了,不然以后北地的人更加没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刘海龙大手一挥,怒吼道:“科举乃是国朝取士最为重要的方式,也是无数有志之士上进的唯一门道,可如今竟然有人在这件事上搞鬼!”
“尔等立刻停止游行,回去各地会馆,不得闹事!”
那些学子见刘海龙发那么大的火,现在却又让他们回去,顿时一个个都很绝望,带着泪眼看着刘海龙:“刘尚书,您也不肯帮助我们北地学子吗?”
却见刘海龙哈哈一笑,道:“不管事情如何,你们是学子,不该聚集闹事。现在,你们回去,这事交给老夫!”
说到这,他猛地把脑袋上的官帽摘了下来,双目圆瞪,怒吼:“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能给北地学子一个交代,老夫今天就辞官!”
这番话,掷地有声,也表现了决心。不查清,他这个正二品大员,直接辞官不做了!
那些学子全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高呼:“刘大人高义,吾等有救矣!”
当下,聚集的学子们,纷纷离去。
刘海龙一摆手:“走,进宫!”
做为一部之首,大楚真正的核心高层,刘海龙拥有随时面圣的资格。
当然,见不见他还是看皇帝的心情。
但夏琴瑶等的就是他,岂会不见?
殿试的榜单,夏琴瑶这个皇帝,当然会过目。其实,她早就发现了榜单的不妥之处。
不仅南北比例失调,差距极大,而且诸如陈立勇、刘德禄等京城高官的儿子,赫然在榜。
如果没有陈子阳提醒,夏琴瑶可能也不会多想,可现在……她知道这是她的好机会!
借科举舞弊案的机会,将矛头对准陈有虎、刘荣等等南方官员派系,而且这些人,正是国相张泰岳的心腹!
搂草打兔子,一股脑都给收拾了!
刘海龙得到允许,进入上书房,却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来的,早已经有两人跪在了上书房门外。
工部右侍郎王长旭,刑部都官司郎中钱军,这两人一个三品一个四品,现在都一脸震怒和委屈的跪在那。
刘海龙心中一动,因为这两人他很熟,这两位也都是北地的官员。显然,那些学子不只是找了他,也找到了王长旭和钱军。
便在这个时候,书房里传来一个略带几分恼怒的声音:“刘爱卿,你也是为科举舞弊案来的吗?”
刘海龙一听,心中顿时就安稳了下来。瞧瞧,陛下口中说的什么?科举舞弊案!
别看只是多了一个字,但是这一个字的差距太大了!
科举舞弊,这只是在说某种情况,可加了一个案字,那就意味着,在陛下心中,此事已经可以定义为案子了。
既然是案子,那就必须要严查!是案子,那就必须要破!
他噗通一声就磕了下去,官帽就摆在一旁:“陛下,北地九州,南方八州,虽然南方自古以来文风更盛,每年科举南方士子上榜的人也更多,但是,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悬殊啊!”
“臣请陛下下旨彻查,看看到底是我北地学子全部都是饭桶,还是有人故意打压北地学子!臣今日愿辞去兵部尚书一职,只为此案天下大白!”
“胡闹!”上书房里传来一声呵斥,刘海龙吓了一跳,难道陛下并不想彻查此事吗?
但下一刻,只听皇帝淡淡的道:“此案既然发生,着有司彻查便是,你刘爱卿又没有什么罪过,辞官作甚?莫非,你是觉得朕是昏君,你不想伺候?”
“臣不敢!”刘海龙慌忙磕头,但心中却是高兴万分。
这时候,御史清议大夫崔元,也是来到上书房门口,噗通一声跪下,高呼:“陛下啊,科举乃是国朝最重要的事,历来考中的学子都被称之为天子门生,但今天,有人却公然舞弊,将天子门生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走狗,将科举变成他们卖官鬻爵的渠道!”
“此乃欺君之罪,与谋反无异!臣,叩请陛下,下旨严查!”
好家伙,这崔元一上来,直接扣大帽子,欺君之罪,如同谋反的话都来了……
但屋子里的夏琴瑶,却是心中一喜。
她正愁事情不够大呢!
这个崔元,她是知道的,陈子阳最近的一些动向,夏琴瑶一清二楚。这个崔元,就是陈子阳看中的那把刀,要借他这把刀去杀人的!
“那厮虽然经常口花花,但是这办事能力,看人的眼光,真的太强了!”
夏琴瑶心中暗道,随后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厉声喝道:“这是朕继位以来的首次殿试,竟有人敢在科举上乱来,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是想把朕的门生,变成他们自己的手下吗?哈,简直岂有此理!崔爱卿说的不错,这不仅是欺君,更是如同谋逆!”